第40章 小胖子,你總算醒了
霞雲公主擔驚受怕了一整天,在天色暗沉的時候才接到陸遙被杜仲救下的消息。
女兒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霞雲公主本來就將陸遙疼愛到心坎坎里。這次突然得知自己的女兒莫名被人擄走,霞雲公主這個做母親的必然是最為焦急、最為心痛,也是最為自責的。
現在知道陸遙已經脫險,兩行清淚瞬間就順着臉頰流了下來。立馬雙手合十暗道:“菩薩保佑。”想着過兩天要去城外的普陀寺好好上柱香,感謝菩薩的保佑。
但轉念一想,自己的女兒就是在那煙霞山下被綁走的,頓時心裏就又打了個突。,這普陀寺的好似不太靈驗,要不然自己每月都去上香祈福,自己的孩子怎麼還會在這普陀寺下遭遇不測呢?算了還是到稍遠點更加靈驗的大佛寺去燒香吧。
“侯爺,既然遙遙已經在禹州城落腳,我想前去,只有親自看到遙遙安好,我的心才能真正放下。侯爺,您就帶我去吧。”霞雲公主很是動情的看着陸良,臉上帶淚的哀求道。
陸良又如何不想第一時間見到自己的女兒,親眼驗證她是否安然無恙呢?但是自己的妻子今日擔心小女兒,這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這身子怎受得了?
“阿雲,你今日一天都沒怎麼進食,禹州城不遠,但是你在這般,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陸良皺着眉頭。最後到底還是心疼妻子的心思佔了上風。
“侯爺,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今天不見到遙遙,我絕不罷休。”
陸良嘆了口氣,他是知道自己妻子的性子的。這番話一出,她是絕對做的出來的。
“罷了。你要去,我自是會陪着。但是,阿雲,你得先吃點東西。不然到時候熬不住病倒了,反而要叫遙遙和我擔心。”
說著,就將一旁丫鬟托盤上的燕窩粥端了來,吹涼了,親自舀了一勺送到霞雲公主的嘴旁。
霞雲公主是真的沒有心思吃東西,但是看着自家相公擔憂的神色,心不由的也軟了,遂很是順遂的將勺子中的燕窩粥吃下。
燕窩粥加了些蜂蜜,味道鮮甜甘美,直甜到霞雲公主的心間,將她那滿是擔憂的心稍稍安撫了下來。
陸良和霞雲公主一個喂,一個吃,直將那一盞燕窩粥吃完,陸良才動身,帶着霞雲公主前往禹州城。
現在已是夜半時分,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平陽侯府的下人早早準備好了馬車。因是半夜,為了不驚擾城中的百姓,那馬蹄上纏了稻草、棉布以作消音,但這樣一來,馬蹄稍稍有些打滑,自是不能走的太快。
霞雲公主披着披風坐在馬車上,不時的催促着,她想快些見到自己的女兒。
就這樣,昏暗的燈光中,一輛馬車慢慢的朝着城門駛去,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霞雲公主到達禹州城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踢答踢答”的馬蹄聲透過清晨淺淺的薄霧傳了進來,打破了禹州城清早的寧靜。一輛馬車從晨霧中穿出,最終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車上先是下來一個身穿墨藍衣衫的男子,四處望了望,又伸手十分小心的將一個身着霞色宮裝的女子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這女子樣貌綺麗,十分引人注目,但是眉頭緊皺,滿臉擔憂,神情疲憊。
這兩人便是連夜從京城趕來的陸良夫妻兩。
兩人站定后,就有小廝上前敲門。
“砰砰砰……”
“來了。誰呀,這大清早的。”看門的夥計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抱怨道。
這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正做美夢呢。夥計稍稍帶了些火氣。
想來也是,任誰大清早的就被一陣近似砸門的敲門聲吵醒,心情都不會好。
平陽侯府的小廝:這真不怪咱,咱可是輕輕敲門來着的,可是沒人理咱啊,這才不得已將力度加大一些的。
那夥計將門前的柵板一塊一塊的取下,光線一下闖了進來,將這小店的大堂照亮。
那小夥計將門打開,就看到陸良夫婦倆,頓時有些呆了。這是哪裏來的仙人?這不是還在做夢吧?
看着這小夥計發愣,一旁的侍衛輕咳一聲問道:“咳。小夥計,是不是有一位小公子帶着一個小女孩在你家投宿?”
小夥計呆了呆,紅着臉,利落的答道:“有,有,有。只是您是?”
侍衛好性子的答道:“我們是他們的家人。”
“哦,哦,哦……那您得等一會。那小公子吩咐了,要是有人來找,要先稟了他們才能帶人上去。”
聞言,那侍衛轉頭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徵求主子的意見,看是等,還是直接衝進去。
再說那陸良聽了這小夥計的會話,心中暗暗點頭,到底是鎮國公親自教養的孫子,這份謹慎很是難得。
見陸良點了頭,這侍衛才答道:“你快些去通報。”
小夥計自是滿口答應,臨走還回頭又看了一眼。這兩人長得真好看。
不一會,便有一長相斯文,留着山羊鬍,身着深灰色直?,外罩藍色長衫,做書生打扮的,約莫五十歲上下的男子。
只見這男子朝着霞雲公主及陸良拱拱手,就慢悠悠的開口道:“小的是鎮國公府的管家,姓李,兩位貴客,請隨小的進去吧。”
聲音有些沙啞刺耳,態度恭敬。
這便是李叔。這李叔年輕時是隨着老國公上過戰場的,柔然之戰能取得勝利少不了他出謀劃策。
本來,以他的功勞是能加官進爵的,但是這傢伙卻說:“老夫孑然一身,要那功名利祿何用?還不如做個小小的管家來的自在。”
於是,回來后,李叔當真就拒絕了聖上的封賞,到鎮國公府里當起了管家,小日子過得很是逍遙自在。
陸良聞言,略一思索,便知道了面前的人是誰。收起了輕視,客氣的隨着李叔進去了。
身着白色裏衣陸遙靜靜的睡着,小臉蛋通紅通紅的,呼吸平穩,除了頭上的傷疤有些駭人外,看起來並無大礙。
一旁的床邊,身着藍色勁裝的少年握着陸遙的手,撲在床邊睡得香甜。
只是,這門才一打開,這少年就醒了,眼神犀利的看向門口。
霞雲公主掛心自己的女兒,對於這兩孩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事情就這樣華麗麗的忽略了,撲到床邊握着陸遙的小手又開始默默流淚。
這般小小的年紀就遭受這樣的磨難,真真是心疼死她這個做娘的了。
手有些顫抖的撫摸着陸遙頭上的傷疤,又看到那小胖手上一條條的青紫痕迹。霞雲公主的眼淚流的更加凶了。
聲音哽咽,淚眼汪汪的看着陸良:“侯爺,侯爺……”
一聲聲的,語氣里滿是無助。
陸良心疼上前,摟住妻子,輕聲安慰道:“雲兒,沒事的。我在呢。遙遙會好起來的。”
站在一旁的杜仲插話道:“侯爺、公主,大夫看了,說說遙遙頭上的傷並不礙事,只是滲人。她年紀小,受的驚嚇不小,現下,這只是在休息罷了。”
霞雲公主聽了,心中略安,轉過頭朝杜仲招手道:“好孩子,你快過來。遙遙這般,還是多虧了你,姨母感激不盡。”
“姨母言重了,遙遙這般玉雪可愛,任誰都不忍心她受苦的。”杜仲拱了拱手,恭敬的說道。只是眼睛卻不由自主的朝着床上的陸遙望去,眼裏滿是溫柔,滿滿的都是疼愛。
陸侯爺看着杜仲這般看着自己的女兒,頓時心頭一動,這小子怕不是喜歡遙遙吧!
仔細想來,還真有可能。但是,遙遙這般年紀,到底是哪裏入了他的眼?不過,這孩子做事穩妥,心思細膩謹慎,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但是就怕這孩子只是一時之情,後面就對遙遙不上心了呢?還是再觀察觀察。
“唔。”
一聲微弱的呻嚀從床上傳來。
頓時一屋子的人具是止住了說話聲,不約而同的同時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陸遙。
杜仲聽到這動靜自是忍不住了,也顧不得陸遙的父母在場,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蹲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看着陸遙:“小胖子。”
陸遙只覺得自己頭暈乎乎的,還有些疼,慢慢睜開眼,看着頭上粉色的帳幔,有些呆的想到:“我這是被救了呢?還是已經被綁到目的地,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眼睛瞬間就湧上了霧氣,四下環繞,一入眼,就是一張俊美非常,似妖精一般的臉蛋。
好漂亮啊!但是這臉怎麼有些眼熟呢?
“小胖子,你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聽到這句話,再加上這好聽但是老是欺負陸遙的聲音。陸遙有些混沌的腦子終於上線了。這,這,這不是杜仲嗎??他怎麼在這?還一臉擔心的表情?
嗯,自己一定是還在做夢。杜仲那傢伙怎麼可能擔心自己嘛。
於是陸遙做了個讓眾人絕倒的動作。她輕輕嘆了口氣,轉過頭,很是淡定的又閉上了眼睛。
眾人……
“遙遙,你可醒了。你可讓娘親好生擔心!!!”霞雲公主看着睜眼的小女兒,立時撲倒在床上,將陸遙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裏,不住的流着眼淚。
陸遙感受着身上傳來的溫熱的感覺,聞着自己熟悉的味道,立時哭了起來:“娘親!你可來找遙遙了!遙遙好……好害怕!他們……他們說要將遙遙送到西南去!遙遙……以為再也……再也見不到娘親了!嗝!娘親,遙遙,好害怕!”
陸遙一雙小手抱着霞雲公主,似是找到了宣洩口,一股腦的將自己內心的擔驚受怕一一敘述了出來,哭的有上氣沒下氣的,甚至還打起了哭嗝。
霞雲公主聽了,心疼極了,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女兒,聲音哽咽的安慰道:“遙遙不怕,不怕,娘親來了,不怕啊……”
看着抱頭痛哭的母女倆,陸良走過去,輕輕抱住他們,以自己的行動告訴她們。他在,一切有他。
一旁的杜仲見陸遙醒了,哭的很是傷心,還打起了哭嗝。立即吩咐讓下人送來兩杯熱水,親手端過,遞過去道:“遙遙沒怎麼吃東西,姨母你們先喝點水吧。”
霞雲公主這才用手絹擦了擦眼睛,準備端過水喂陸遙。
“姨母一路趕來甚是辛苦,現下遙遙也沒事了,您先喝杯水,休息下,遙遙自有人伺候的。”杜仲勸說道。
霞雲公主點點頭,接過茶杯喝起水來。這水入口溫暖並不燙人,可見是一隻溫着的。霞雲公主看着眼前的少年,真真是心思如發,有心了。遂滿意的在心中暗暗點頭。
杜仲將陸遙扶起來,靠在他的身上,舉着茶杯,用勺子慢慢的喂陸遙喝水。
霞雲公主看着杜仲很是熟練的照顧着陸遙,心中一動,開口問道:“仲兒,這遙遙一一晚都是你守着的?”
杜仲白俊的臉蛋騰的就紅了:“嗯,是侄兒一直守着。侄兒擔心下人伺候不妥,還有就是擔心那賊人可能還有同夥,怕遙遙再被擄走。是以才守在遙遙身邊的。”
霞雲公主面色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陸良。這孤男寡女的,雖說還是孩子,但是傳出去自是對自家女兒不好,這可怎麼辦?
陸良只是安撫的握了握霞雲公主的手,讓霞雲公主不要着急。
陸遙靠在杜仲的懷裏,覺得很是安心。她猶記得,好像就是杜仲將自己從船艙里救出來的。
這一夜,她睡得很是不安穩,老是做噩夢,夢見那兩人將自己帶到了一個很是荒涼的地方,還要將自己殺了,舉着刀就要過來,她怎麼也挪動不了位置,讓她好生害怕。還好耳邊總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要怕,他會一直陪着她,這才熬了過來。
想來這聲音便是杜仲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