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父皇,我想進學。」晏晗抓住他的袖,滿臉認真道。
「什麼?」
「我要進學!」
同德帝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正在追問,總管太監海公公此時突然走進。
「陛下,老奴有一事稟報。」
同德帝只得先放下疑惑,「何事?」
海公公從袖中掏出一張字條,遞給了同德帝。
伸手接過,同德帝打開一看,看清字上的內容時忽得愣住,「這……」
晏晗心生好奇,探過頭去看。
「陛下,這是老奴昨日在前朝大殿的迴廊處發現的。」
同德帝聞言笑道:「這倒有趣,哪家的爹娘這麼大膽,竟是敢把字條貼進宮裏來。」說著他倏地一頓,而後扯着嘴角道:「譚侍郎?」
「老奴打聽得知,譚侍郎十日前夜裏喜得一女,取名嘉月,但此女不知為何,非他們夫妻抱着便會啼哭不止,白日還好,夜晚更甚,譚侍郎便在街坊中貼了許多這等字條,想來,興許是覺得不管用,索性便貼進宮裏試試。」海公公笑道。
「倒是真不把朕放在眼裏,」同德帝搖頭道:「再罰他半年俸。」
二人正說著話,一旁的晏晗卻是突然間面色一變。
「譚嘉月……呦呦?」
他喃喃念着,一時有些恍然,腦海里那張蒼白無力,毫無生氣,雙眼卻如黑葡萄般漆黑髮亮的容顏一閃而過。
他沖至海公公身前,抓着他的臂急道:「海公公,你方才說譚侍郎給他女兒取名嘉月,他女兒是不是叫譚嘉月?」
海公公被他嚇了一跳,好半晌才點頭道:「回殿下,好像確實是喚譚嘉月。」
「晗兒,怎麼了?」同德帝皺眉道。
晏晗尚處在震驚迷茫中,那個在他記憶里還是不久前他看着死去的小丫頭,竟然才剛出生不久?
是了,他現在也才三歲不是嗎?
「沒,父皇我沒事。」他收回手,仍有些失神。
同德帝眉頭皺的更深,太子自十日前醒來,行為便一直有些怪異,行事雖還有些任性,但與人交談時言語清晰,條理明確,完全不像一個三歲小兒。
「不許再胡鬧了,回你母後身邊去!」他斥道。
晏晗情緒還是有些激動,他囁嚅着唇,垂下眼帘來,應了聲是,而後轉身離去。
同德帝往椅背後一靠,長嘆了口氣,闔眼揉着額角半晌不語。
「陛下,可要讓人上些安神茶來?」海公公看着他疲憊的姿態試探道。
「不必。」
而後又是半晌無聲。
書房內一時安靜下來,唯有桌案上的一隻熏香小爐散着淡淡青煙。
良久,他才出聲道:「吩咐下去,備好車馬隨行,朕要,去首輔府。」
海公公眸中神色晦暗不明,他應道:「是。」
今日放衙頗有些早,譚侍郎匆匆出了署衙要往家去,才出六部的大門,家中僕人還未牽馬過來,一旁突然走來一個小太監。
「譚大人。」
譚濟元疑惑看去,見他喊的確實是自己,詢問道:「敢問這位公公,尋我可有何事?」
小太監正是太子的貼身宮人常順公公,「是太子殿下尋譚大人有事,還請譚大人挪步。」
順着他手比的方向看去,正見大門不遠處的停着一輛垂着帷幔的馬車,馬車周圍圍着數十名侍衛。
太子?譚濟元心中疑惑更深,太子不過三歲,尋他能有何事。
帶着疑慮過去,卻見車旁站着另一個年級頗大的太監,這人譚濟元識得,是皇後身邊的內侍德福公公。
「譚大人。」
「德福公公。」
譚濟元心中更為驚訝,不待他多想,就在這時,車簾忽然被人掀開,探出一個黑乎乎毛茸茸的小腦袋來。
「太子殿下?」
譚濟元心下一驚,雙眼透過縫隙往車內覷去,見車內真的只有太子一人。
「不知太子殿下尋微臣可有何要事?」
此時晏晗卻不像之前在宮中那般擺着太子架子,他咳了一聲,帶着急切道:「譚大人,我想去看看你的女兒!」
「看看……微臣的女兒?」譚濟元差點被驚掉下巴,這太子素來頑劣,之前發熱昏迷也是大冬日裏非要鬧着去什麼池邊釣魚受寒所致,這……病剛痊癒莫非又在尋什麼玩耍的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