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叛亂之心

第294章 叛亂之心

等奺舞回去之後,便看見蕭汐冉拿着偌大的毛筆在紙屏風上畫著一朵潔白的蓮花,不過被她一筆一筆改成了枯萎的殘花。

她聽見奺舞進來,便問道:“那個【翹搖】可是在偏殿中住下了?”

“奴婢已經把她安置妥當了,不過公主,奺舞不明白……”

“你是想問我為何讓她住我宮殿中?”蕭汐冉道。

“是,奺舞不明白,她只是個從一品官宦的女兒,就算是太子少師,也不必如此厚待她,公主又為何如此?”奺舞覺得她給的待遇也太高了,她也不配得此厚待。

放眼望這宮中,又有多少大官的女兒甘願到宮中當宮女,甚至不惜花重金托關係,只為能瞧見陛下一眼,也沒人像她這般好命,什麼都不用做就能毫不費力的到皇宮中來。

“我這麼做只是想讓她放鬆警惕,完全信任我,我倒要看看她是怎樣的真實面目,到時候我便一招把她打入【地府】,看她還怎麼跟我斗。”蕭汐冉露出傻笑,腦中儘是怎麼折辱她的畫面,向來以整人為樂的她,怎能不開心呢。

奺舞看她這表情,突然毛骨悚然的,這樣子一定是想着怎麼整那個翹搖。

公主竟這麼恨她,她們倆何時有的交集?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翹搖到底怎麼是惹到公主了。

唉,可憐人啊,只能替她默哀了——

………………

聽聞蕭汐冉回到宮中,沈約也被傳進宮中,不過卻在宮門不遠處被攔了下來。

一輛馬車停在了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在旁一位穿着儒雅的公子騎着高馬,他道:“沈公子,我家公子想請您過府一敘。”

公子?他看着這架勢,來者非善,敢在宮門外攔人也是夠膽大的。

“我若不去,你等能奈我何?”沈約明說拒絕上馬車,他就不信光天化日在宮門之外,他們還敢硬綁不成。

“不去?難道你不想見到你的前主子?”那人道。

口中的主子確實讓他夷猶一陣。

的確,好久都未見他了……

他還是決定跟他走一趟。

一路上往郢城東北數十里,又經過山山水水,最後在水經山山麓停下。

本該看守在山腳的羽林軍並未戎裝而立,看來是有人給清了道。

過了幾番周折,馬車也停下了,馬夫也都離開了,只留沈約一人。

他察覺馬停下,四周靜悄悄的,透過帘子一瞧,周圍草樹茂盛,綠茵叢叢,偶爾傳出幾聲鳥叫。

這是哪兒?

“你終是來了,沈約。”

從他身後出現走來一身穿鵝黃色衣袍,玉冠束髮的男子,他走路還有些跛腳,因生有躄疾,只能靠着短杖支撐。

沈約回頭一看,原來是蕭遙光。

是他約我來這裏的?

“臣拜見始安王。”沈約俯首楫禮道。

“沈約,你對這兒可熟悉?”蕭遙光道。

“臣不知。”

“這兒,是水經山,你可還記得?”蕭遙光道。

水經山,他當然記得,這裏是他主子蕭長懋的最後故里,他怎能忘記。他是沈約第二個貴人,也希望他會是最後一個,他倆是一見如故,作為他的陪玩,蕭長懋一點也不嫌棄他的出身。每次沈約如東宮,他倆總是有聊不完的話,直到夕陽落下山,還提拔他為司徒右長史與黃門侍郎此等重要官職。

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不會活到今日,可惜天妒英才,還是讓他先走一步,他的身就在這水經山,置於這山頂之上的崇安陵。

“始安王問這做甚,又帶我來這,意欲何為?”沈約雖很不舍,但也是陳年舊事,他不願再提傷心事,提一次那便是在他已癒合的傷口上再颳了一刀。

“還記得當年武皇帝之文慧太子是何等威武,以我南朝以來第一個嫡皇孫封王,進號征虜將軍,本以為他能勝任下一代君王,可惜身染重病,還是未能一統江山。”

蕭長懋生前就一直把統一四國掛在嘴上,那時沈約雖年少,但也能感到他的豪情壯志,他也的確很努力的在做這件事。他一向身體健壯,可卻在年富力強的而立之年,僅三十六的大好年華就這樣去了,丟下了一切,也丟下了對他寄予厚望的百姓。

永明十一年,沈約才不過十四,可那段記憶卻深深地刻在他腦海里。蕭長懋知道自己的父親有意要把皇位傳給自己,便倍加努力。可在就在他剛過完三十六歲生辰之後,他的身子開始衰竭,體弱多病。而蕭賾之皇長孫蕭昭業無疑成了繼承皇位的人選,他讓自己轉告蕭昭業,讓他好好治國,切不要辜負他的期望與栽培。

可親情終究抵不過皇位,不到一年時間,其弟蕭昭文就帶着輔政大臣尚書令,鎮軍大將軍還有西昌侯蕭鸞舉兵叛變。不久,蕭鸞以皇太后名義下詔,以蕭昭文年幼多病,不明政事,難當重任為由,廢黜其皇帝之位,趁機繼位。

從那以後一切都變了,齊國不再像以前那樣國強,而漸漸變得朝政方衰,四國無競。

因亡怠興,何其苦多。

想必蕭長懋是絕不願看到這樣的景氣,他九泉之下,必不安穩。

“你難道不想完成文慧太子的遺願?你難道願意眼睜睜地看着今日齊國變成昨日之劉宋?”蕭遙光引導着他。

“我能做什麼?我不過是一門閥士族,我有什麼勢力能幫他完成此願。”沈約譏諷笑道。

“你太小看自己了,只要你願意幫我謀划奪取南齊,就一定能成。”蕭遙光看中的就是他的慧根,做事沉穩幹練,在民間也算個名流,又是在蕭子良與蕭衍之中打交道,若他能為自己所用,那定會成為像諸葛那樣的卧龍高手。

“我為什麼要幫始安王?始安王又有何資格坐上皇位?”沈約並未對這為王爺特別看好他,反而有些質疑。

他冷笑一聲,神情也變得兇狠起來,他道:“今日我能站在這裏跟你說這些,那我便是有些把握的,若你答應幫我,那我定不會虧待你,若你不答應……今日你走出這裏,便活不過三日,你可要想清楚了,好好思量。”

可經歷了兩朝換代的沈約怎會怕,又怎會受他威脅,他再不是那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被殺卻毫無反抗之力的十二歲少年了。

若現在殺了自己,沈約大概也沒所謂,可他說得對,齊國不能毀在蕭寶卷手裏。

可蕭遙光也配不上這皇位,若說配得上的,他心中卻是沒什麼好的人選,若不然,他怎麼會讓蕭寶卷肆意妄為,早就與大臣起義廢了蕭寶卷了。

就沖蕭遙光今日的行為舉止來說,他實在太衝動了,親自來談判,實在不牢靠。

雖不確定蕭遙光是否在這山間有什麼人埋伏其中,若他說不,是一定活不過明日,不如就先假裝應承,而後伺機而動。

“我能……能否上去看看他?”沈約看向山頭。

此話,話中有話,蕭遙光聽了得逞一笑,“我特地為你清了兵,你若想看便去看吧。”

當他往山間走的那一刻,蕭遙光就認定了他會幫自己,拿着一個小小的要求又算得了什麼。

也是蕭遙光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記憶。

或許他所言的塵封多年的枷鎖就一隻是開着的,或許他的傷口一直都未癒合,或許他是真的不甘心也不願看到被蕭長懋花了數十年苦心種好【梯田】被狠心破壞吧。

山麓(lu,第四聲)是山腳之意

蕭賾就是武皇帝,也是南朝第二位皇帝

蕭長懋就是文慧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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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之冰墜之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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