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可要捨得

孟子夢走在街上越想越難受，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堵在心口的悲傷是從哪兒來的。

夜明……

這原來是他的真名，即使之前猜到了這結果，真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裏還是會有些許不同。

他說他叫夜明，多麼簡單的兩個字，為何想聽他說出口就這麼難，而別人一問他就脫口而出呢？明明問了他這麼多遍。

是不在乎嗎？

也是，我只是一個小女子，他是大俠，他怎麼會把我放在眼裏。

我……到頭來什麼都不是嗎？

想着方才那蕭姑娘的舉動，似乎與他也不一般。他溫潤如玉，待任何人都是如此，行走在江湖中，認識的人也定然不止我一個。是我認識的人太少，說的上話的也寥寥無幾，能認識他這麼一個願意聽我說話的還不嫌我煩的人更是沒有。

我便是像那旱中之穂，海上之板拚命的往他身上靠，原來是我自作多情嗎？

終究是我把他放在心中太重，壓的我喘不過氣。

孟子夢越想越喪氣，從小就沒受過疼愛的她，很渴望有人能照顧自己，而不是她像個姐姐一樣照顧所有人。

表面上她雖看着很堅強，凡事都能扛着，可內心卻也有小姑娘脆弱的一面。

娘說得對，傷心之人往往是最先動情之人。

在這件事上，她承認，她自卑了。

不過她該放棄嗎？為何呢，只是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那樣如玉般完美無瑕之人嗎？

她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若就這樣說開了，他一句不，那便是連談心的人都沒有了，那可是唯一的朋友啊，捨得嗎？

此時花霞上神在一旁的樹叢中施術法，顯現了身影，錯過了最好時機趕到。

若不是因為葯神的耽誤讓他晚了半個時辰，他早就先一步見她，不過還是找到她了，可她似乎不是很高興。

“子夢，你怎麼了？可是誰惹你不高興了？”花霞上神走到她面前。

“你是葉葎還是夜明還是兩者都不是？”孟子夢現在有些迷糊了，已經弄不清楚一開始認識的人到底是誰，後來又是誰陪她一起的。

“他告訴你了？”花霞上神知曉她已得知他們的身份並沒有過多驚訝，顯得很平靜，這有點不像他。

她搖頭道：“沒有，是我看出來的，所以你叫何名，又是何人？”

他走到一旁的蘭亭請她坐下來，“我的確沒有名字，不過有個表名是當初師父賜給我的，叫夜凌，單字戈，這次我是奉我的一個長輩之命來凡間辦事，這才遇見了你，隱瞞……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花霞上神如實說了。

“若我猜的沒錯，那夜明就是你的孿生兄弟？”孟子夢問道。

她偶爾聽到他口中的兄弟，也時常聽到夜明喊口中的他為哥哥，他應該就是夜明的兄長，不過聽他們談起對方，似乎並不親密。

“不錯，我與他是在同一神……同母所生，不過我們的母親已經不在了，父親也沒見過幾回面，這就是為什麼我跟你說我沒有地方落腳，只能賴在朋友家。”花霞上神輕描淡寫地談到他的父神和那已不在世的【母親】。

現在說起父親已經不會再像兒時那樣落寞，變得小孩子脾氣了，有時他都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個正常的神仙。

別的神仙都是由人修練，而他們卻是生來為神，這也就算了，可為何唯獨他是由金蓮所化，父親不疼，母親不在。

除了出身不同，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多的只是份可憐罷了。

“抱歉，我還以為你只是不着家，離家出走的少爺，我不知道你們竟是處在這種環境長大的……”孟子夢覺得觸碰他的傷心事了，連忙給他道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已經習慣了，兒時覺得這樣不好受，可長大之後才覺得如此也不失為一種瀟洒自由。”花霞上神已經習慣了，以前的那種孤單已變成享受。

一個人又何嘗不洒脫，更無拘無束些。

“那你能告訴我，你為何傷心了嗎？”花霞上神又問起了這個問題。

本來都快忘了，他卻又提起這事，又讓孟子夢惆悵了起來，她嘆了口氣，“我……有個顧慮。”

“是關於夜明嗎？”花霞上神只是猜測，不過也是十有八九。

孟子夢默默點頭。

花霞上神聽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口中說著別的男子，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弟弟，他沒生氣，也沒變得躁動，而是開始試着與她談天，“跟我說說吧，說不定我能幫你呢？”

“可以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曾經也是互稱兄弟之交的人，怎麼，能跟他說卻不能跟我說？”

“我怎麼覺得……”孟子夢歪頭盯着他，有一會沒說話。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安靜了，說了這麼久都沒有笑過，面上也如此平靜，還主動與我聊，一點都不像他啊。

“怎麼了？”花霞上神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以為那只是她的錯覺，她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花霞上神道。

“要是遇見了一個喜歡的人，可那人又是你熟悉之人，你又不知她真心所向，輕易說了又怕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種無話不談的關係，要是你，你會怎麼做？”孟子夢很認真含蓄地向他請教。

他聽了不經挑起了半邊眉，她竟如此放心就這麼把她的情愫脫口而出地說給我聽，就不怕我說漏嘴給她傳揚出去嗎？

“你就這麼喜歡夜明嗎？”花霞上神一語道破了她言下之意。

“我才沒有喜歡他，只是隨口問問……”孟子夢被戳破了心事，臉一下就紅了，還變扭地抵賴着。

“要是我的話，不管她心中是否有我，我都會直接告訴她我的心，別讓自己的心充滿了遺憾。”

“可你不怕這麼貿然說了會失去她嗎？”孟子夢問道。

“所以捨得二字就是要細細掂量了，看哪個在心中的分量重便選哪個，若你心大到能看着他與別的姑娘歡好，你儘管將心意埋在心中，若你說了之後他拒絕了，彼此還能待做朋友，那你儘管說吧。”花霞上神給她出了兩個主意，或如實說出或隱瞞放下。

經他這麼一說，孟子夢心中好像是有些決定了。

可有舍，就一定有得嗎？這事誰也說不準。

若不想自己後悔，那就一定要說，結果可能會不盡人意，但總比隱瞞後悔的好。

她做什麼事都不曾害怕過，為何這件事就不能再勇敢一次呢？

不管結果如何，起碼她踏出那一步，日後想來也不會為今日的窩囊而難過嘆氣。

經過內心一番爭鬥，孟子夢已經確定了她的想法，她站起身，“我知道怎麼做了，多謝你了，夜凌，我先走了。”

“好。”花霞上神起身目送着她遠去的背影，他嘴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了。

身處的蘭亭隨着他的仙術而消失，他轉身變回了自己的模樣，原來是葯神變幻成花霞上神的樣子，怪不得之前的言行舉止很奇怪。

為了你們，我真是煞費苦心，雖然不見得你們會領情，但我不得不這麼做，快刀斬亂麻，這段無果之戀不能再讓它延續下去了。

整件事都是我一主之責，我不得不這麼做，或許你們會恨我，但我實在不願看你們因情而傷。

葯神沒歇着，剛等孟子夢走了，他就用仙術追蹤她的行蹤開始下一波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