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開始
凡間非凡,非此間無物也,此物也,天地造化鍾秀所機屬。若奇、若巧、若妙、若遇、若緣、若法、若悟、若諸般神異……
而凡間亦非獨指人間,畢竟,人族昌隆才自稱和始稱“人間”。而無盡歷史的演義之中,變化更迭,故事瑰麗綿長,莫不終歸於“人間”,最有趣味、也最有意味……
茫茫宇宙中,幾多生命,幾多玄妙?浩瀚星海中,群星璀璨,若河川、若猛獸、若巍峨高山、若草木輪盤;當真是何其閃耀、何其迷人。宇宙無窮偉大,可卑微的生靈只能用自己的見識去理解和稱謂,如:河川、山獸等等。
星海一隅,一捧星空環繞之中,有一宛如“鉤鐮”之形狀的天地;其內如大漠吹沙,星辰炫彩、明滅閃爍,在那遠離“鐮鉤”一端的鐮柄之處,也即手持掌握之所,只見周圍星光熠熠自呈造化之所生命之地,有一方浩瀚大陸,“遠觀不見項背,近處看時不能始終”,冥冥中給人感覺其名應為“凡無”。
“凡無”浩大,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南北連綿山巒,口耳相傳為“長萸”。嶺與川、與原、與湖交錯散落,如玉盤珠落;水木草植、與蟲鳥、與魚獸、與眾多生命相交融。
長萸邊緣有“流狼”,“流狼”在左國稱祚。“流狼山”山麓邊緣一川一原一城,曰:“陌風江”、“寧野平原”和“風寧城”(也叫“豐寧城”)。也是故事述說開始的地方。
剛剛二十齣頭的爻遠便長於斯,成於斯,看起來仍舊普通、平凡,只有偶爾通過那難以捕捉的目光中的一抹銳利之色,才會讓旁人覺得詫異和驚訝,當然是很少人察覺的,那種一閃而過的冷窒只不過是往往讓人懷疑的錯覺。這種細微的變化,相熟之人尚不能察覺,陌生人又有誰會去在意、並在意?
正值崢嶸的年輕,爻遠卻較之旁人多了一份堅毅和沉穩,卻又不同於其他出身獵戶或農戶的同齡,而他不着痕迹的表露、說話間,略有散漫灰暗的目中的精光是極隱晦的、難捕捉的,反而更添了幾分成熟的氣息與魅力。
平日裏打打獵,總一匹半老不老的瘦馬,肩上再捎少許物品漫遊於村鎮鄰里之間置換些許所需,偶爾也與人捎帶幾封信件,不近也不遠,倒也無憂和安閑。不管怎樣的心情,不管怎樣的過往,彷彿觀光遊覽風景一般,若散漫、若愜意,少了種奔波的的忙碌。
可無論怎麼看去,映在斜陽樹影里那拉長的看不見的半身投影都是大寫的落魄與失意。
連最後的餘暉也隱匿之後,靜謐的村鎮,遠遠的流狼山都陷入了夜色的蠱惑之中,依稀還可聽見長溪(腸溪)的潺潺。夜漸漸拉長了身影,暗黑籠罩大地,而星空時隱時現,即便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星空也不會來的那麼快。
鷓鴣也不再清唱,彷彿受到了誰的淫威似的。貓頭鷹也只是在林間狂笑幾聲后開始忙碌。村鎮炊煙過後的點點燈火似乎並不在意那遠處林間,樹枝山石的動靜,像是飛猿、毛猴之屬在呼嘯。
唯有山林外圍往裏二三十里后的稀落的幽綠的閃爍移動的光芒在述說和宣告着這山這嶺這林的主權。而這裏除了獵戶人跡罕至,小鎮的西面的林嶺便是這般,彷彿了千百年。
春風過後,陌風大江之水蜿蜒而東南,附近的溪流河水也不斷匯入不斷擴張壯大。這一路倒也平淡,只是日暮時候再行至鎮子外十多里的無風坡時候,忽傳來一陣嘈雜馬蹄聲。
小山雖尚未發現任何影蹤卻不失警覺。“這條路行了無數遍,卻也未曾遇到這般怪事”,暫且收卻心中疑問,將要繼續前行,卻見得他忽縱馬輾轉,轉瞬便不見了蹤影,真當是輕馬賽狐猿。輕馬賽狐猿,說的非是指行馬迅疾如電,而是指御馬者技藝精湛神奇,轉瞬之間隱匿蹤跡,不着絲毫動靜,可見騎行人行走之間詭譎老練,亦可見大陸上並不平靜,隨處或有波瀾。
無風坡后,只見那馬兒悠閑的姿態伏卧與草坡背面,閉目豎耳似在休憩。再看那旁邊草坡坡峰草稞間的爻遠,聚神望着遠處那匆匆行來的車輛人馬。
原來,方才小山於那方寸之間心思電轉,忽的想起一則年前紛紛揚揚的傳聞,年輕的心也忍不住加速跳動,像平靜的湖面投入了一粒砂石而倏忽起了波瀾。心中悸動之餘,才毫不猶豫泊馬欲看個究竟,看是否如心中所想有些許聯繫。
只見那前方兩騎儼然兩個壯碩的小夥子,二十三四歲,配青衣短衫,腰間別著制式短棍,胯上虎頭刀凌凌寒光,唯有那僕僕風塵看得出來略有疲憊卻仍不失精神。中間一騎三十左右,腰間隱隱一條盤龍鞭,氣息均勻、目光灼灼,便知是勇力過人。後面兩人跟前面二人相仿,最不起眼便是駕馭馬車的老者花白鬍子微微顫動,手中馬繩未動分毫,眼光似昏昏沉沉,實則隱有一絲精戾之氣。如此一行人外加一輛馬車,可車輛急行顛簸,車上窗帘未有異常,便是異常。
想必那老者便是某家的異士吧(異士:普通人對於未知的厲害人物的籠統稱謂),很可能就是那家。畢竟,風寧城裏各方勢力錯綜複雜,雖然已知的大家氏族等不下十餘家,但也只有那家比較有優勢和如此行事風格啦。
凡世間,人所求、所逐者,無非功名利祿爾,除此之外,便是異寶動人心啦,說到底,欲也。
所謂異寶者,非惟寶物也,鍾化天地、造化神秀:奇、緣、異、術等不拘一節,可遇不可求;“異”者,鮮矣,“寶”者,珍也。
爻遠心中已有計較,只待些許想法的印證,不過,已然不那麼重要啦。想到此處,釋然一笑。拍馬一縱,少傾之間,繞了坡,仍散漫間回到了山溪鎮上,趁着天還未黑,購置交換完物品,便匆匆回小溪村了。
這幾日來,平日裏人跡罕至的流狼山山外嶺林邊來了許多不一樣的人,他們仿似毫無顧忌此地的居民卻又面色不一,有者凝重、有者喜形於色、有者乖張暴戾……
周圍被打破了的平靜和熱鬧的各村,亦是在霎那之間寒冷了幾分似的。
幾波人在林邊來來往往,反反覆復,有時交頭接耳,有時相互戒備。
大約四五日後晌午時分,那幾波人馬彷彿約定進山了,陸陸續續,奇怪的是卻並無那日提前到鎮上的那車馬幾人。
凜冬已過,萬物的萌動彷彿要在即暖的春天爆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