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茫茫遠道

8-2.茫茫遠道

玄幽滄溟下,把酒話桑麻。

高山賀流水,長歌對晚霞。

本自山中物,有緣得開化。

漫漫凡仙變,茫茫聞道達。

“幾位客人,我見那祖山之上,又有人物墜落,難道你們認識?”一老者問着玄武眾人。

“聞老先生,來人或許認得!”只見玄幽冥恭敬道。

“哼,你們認識就好了,免得老頭子我還要麻煩,這樣吧,他們的帳和你們算一塊吧!”聞姓名為聞道的老者道,“但願不是來搗亂的,說什麼胡話,找什麼玄武山?老頭子我還從未見過如此荒謬、滑稽之事!”

老者說罷,玄幽冥和一眾來人都是苦澀中夾雜着尷尬。

玄武玄幽冥看着老者拂袖間竟然隱隱有種畏懼的意味,這是不能想像的,無論是神仙魔等等之屬,玄武一族自古就被認為是聖靈之族,哪怕血脈斑駁的也是足以令人敬畏,返祖的能力自古銘記在古老的血統之中,這也是為什麼強者恆強的原因之一,也是修鍊界看重血脈天賦的原因。空間轉換,風化的時間磨滅了許多傳說,可留存下來的,哪怕是最為卑微的生靈,說不定久遠的時光之前也有輝煌,就憑現在還在延續、繁榮。除此之外,天地之外,還有迷人的星空……

生命的敬畏!是,源自生命的敬畏!

生命在追逐永恆,永恆在締造生命、壯大……

直到名為聞道的老人離開許久,幾人才嘀嘀咕咕,“那老人說的什麼意思?還有我們來到這裏確定是玄武祖地?為啥不好使?還是這裏乃是天地之外、真正的天地之外?我們的實力彷彿變得很脆弱!”

“這裏確是玄武祖地!我感到本體體內的燦爛的符文一直在活躍,當是我玄武族興盛的祖地,看來我們有些誤會。不過不要緊,你們也要試着融入和修鍊,最好也能覺醒幽、冥兩大系,你們四族的神通、機緣等等。此地絕不簡單!”玄幽冥重重的道。

“哈哈哈”一旁的村子邊許多孩童在歡笑,在玄武和幽冥四族聽來簡直是諷刺極了,臉色憋得通紅,要是在外面他們抬手就是磨滅了他們,在這裏他們還真是憋屈,少尊玄武——玄幽冥心思一動,忍住憤怒和顏悅色道:“不知幾位小友笑什麼?”

頓時間,一群孩子笑的更凶了,他們一種的臉色憋得青紫。其中一個稍大的孩子道:“還小友?就你們這樣的人,我們見得多了,許久歲月前有一個跟你氣息相似但比你強大的青年也是這般,把來到這裏的石頭稱作‘玄武石’,簡直可笑,還有之前稱謂‘三生石’,‘神石’、‘仙石’、‘魔石’等等比比皆是,不過最為接近的一個男子稱謂‘界石’倒是有幾分味道,不過終究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不可笑嗎?”

頓時間,諸人如五雷轟頂一般,這尼瑪都是什麼,可是仔細品味一下又是毛骨悚然。按‘小孩’所說,對照那青年的話應當是玄武族崛起的先祖,可能為玄帝或者黑帝之一;至於其他或許更加久遠和古老,但是遠遠不是現在這個時代,那麼這一界,究竟何處?為何他們彷彿那般的孱弱,不僅僅是來自身體意志上的,更像是靈魂上的壓制還是怎樣?他們說不清道不明,還打不過,可是對方並沒有殺他們亦或者玩弄他們的意思,而那些‘孩童’或許比他們的老祖還要古老,更遑論那自名“聞道”的老先生了!

小烏龜幾人隨着落定在高山之上,皆是感到了茫茫渺渺的感覺,真正的滄海一粟,遙岑遠目,平凡古樸的山林、小村、原野,有種說不出的浩瀚。渺小——彷彿是生命深處本能的敬畏之情,“你們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赤金?道。

“噓,別說話!”小烏龜道,“別打擾大家感受這裏的道韻!當真寶地也!”赤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眾人嚇了一跳。

“呔……”龍最白搖着大尾巴疑惑道:“老爺爺,上山撿柴的、可憐的老爺爺?”

“唉!你好啊,小傢伙兒,能拉我老人家一把嗎?”聞道帶着歉意半坐在地上,彷彿摔倒努力想要站起來卻不能的模樣!

“唉,我這暴脾氣…”龍最白當時就不樂意了,要不是牢記着青帝、雨夜人等的教誨,早就動手了,‘敢占爺便宜?’當時就要爆粗口,卻看見赤金?小跑着過去攙扶老者,眾人以眼神警告他老實點的情形,頓時間冷靜下來。“老爺爺,我來了!”也是小跑過去,“您老倒是吱一聲啊,我們方才走神了,老人家勿怪!”

眾人一頓的時間,都是感受到此界的不一般,彷彿自成空間,看起來一眼到頭,卻又無盡浩瀚。最為重要的是的眾人的修為、實力彷彿幾乎沒了作用,這誰不害怕?突然出現個莫名其妙的老人,是福不是禍,可見方才最初察覺的應該是赤金?。

龍最白小跑地扭動着巨大的身軀,想要幫忙,卻是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大紅卻正好攙着老者顫顫巍巍,老者險些不穩,一腳卻要踏空,剛好龍最白大臉盤子俯卧、滑將過來墊在腳下。呲的一聲,踩得龍最白鼻子一酸,老人一腳站穩:“還是這赤金色的小?可以,有點眼力勁,遠遠看到我老人家摔倒,還知道扶一把,你看看你們…?”

“嗯?”眾人莫名就吃了個悶雷,這是啥意思?啥操作?卻看見赤金?被老人乾枯碩大的手掌撫摸在頭顱上長長秀麗的毛髮上,一副舒服親昵的模樣——賤得很!卻還不時給眾人點頭示意,簡直是得意銷魂的舔狗,再看龍最白慘兮兮地耷拉着舌頭——宛如生無可戀的死狗!

“還不知老人家…?”小山連忙施禮抱拳,恭敬道。

“哦?你又是那個…?”聞道忽然打斷,側着頭一副質問的模樣。審視着眾人,看着拘謹的吳刕夫婦,躲閃的小烏龜和咬着銀牙額頭出汗的魔女幽幽。

饒是小山也是感覺到老人的目光,宛若兩座從天而來的巨山,直接壓頂而上,其聲音和氣息偏偏如同鄰家的倔老頭一般無害。可是即便是對視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更確切地說是需要一種偉力——無論是與生俱來還是後來修鍊的能力——包含着超脫生死界限的道心和執念的東西!

小山艱難地翻動眼皮,許多過往和生死歷歷在目;眸子間的瞳孔不斷向著高大的老者匯聚,許多的分離和殺伐彷彿充斥着大腦正如當下在經歷;目光隨着老者高大的身軀不斷拔高、拔高…,可是還是看不到對方的上身和對方射來的目光,小山的身軀卻是變得乾癟,彷彿生命力都是拿出來供養以凝望和注視對方。周圍的眾人也是彷彿不斷在嚴寒酷暑中反覆輪迴、熬煉,緊張的看着枯寂的小山,想要開口叫醒他卻是不能動,更是何談言語?

周身的衣物也是不斷腐敗、飛灰,散落而下,血肉漸漸模糊,可是昂揚的頭骨還是逆着老者的方向凝視,血脈燃盡,周身的血肉不斷露出潔白晶瑩的骨骼。可是空洞的頭骨中,雙眸里彷彿暗淡的燭火還在凝望老人。

小烏龜等人皆是淚目,眼睜睜地看着殘忍和慘烈的一幕在身前,周圍所謂的刀山火海忽然變得那麼平淡。可是那可憐的白骨還是不斷消散,自腳趾的骨骼到小腿骨,再到肱骨一路延伸而上消散在空中,全部的能量都用於點亮眼窩中的、幽暗的、微弱的燭火,可是小山的目光還是在緩緩地向著老者面部移動,想要和他抬頭對視,甚至對話!

嘭,連最後的頭骨也是破滅,虛空裏徒留下小山眸子裏最初的火苗,那火苗彷彿再也支撐不出,要化作最初的兩道光,消弭於無形之中。可是還是差一點,還沒有看到老人的眼神里的光芒,還沒有對上。

“唉!”小山終是沒有嘆息,舉身飛灰彷彿也在所不懼,最終的兩道光芒飛向老人閃躲的目光!

隨着老人的一聲嘆息,眾人皆是夢回一般,轟然恢復,周圍破碎的空宇、道則、情景不斷再現和恢復。大家驚恐地看着起身背柴的老人,不能平靜!

“老人家,恕我等冒昧了!”小山五體投地,深深一禮道。

“那,你又可知曉我是誰?”本欲離去的老人又是側身玩味道。

“委實不能知道!”小山不敢抬頭道。

“哦?那,你又想說什麼?你又看到了什麼?”聞道重新站了站,想要靠近旁邊的石頭站穩一般的模樣。

“小可本欲告知名姓,可是已然不重要!我看到了過去?看到了自己?我看到了,茫茫遠道?”小山彷彿喃喃自問道。

只見老人一甩袖子間,彷彿風沙瀰漫,看起來茫茫一片。“哼,你這小娃,我一個糟老頭子,有那麼好看嗎?莫要消遣我老頭子,你這兩隻寵物我就帶走了,玩兩天!找我的話,姑且叫我‘聞道’吧!”聞道老人彷彿很生氣的樣子。

“啊,不要啊!爺爺,不要啊,老爺爺!”龍最白忽然一激靈哀嚎道。

“最白,閉口,別怪我大紅沒提醒你哦…”大紅開口道,還沒說完忽然聽見啪的一聲,接着一個蒼老的聲音:“把你能的!”

“聞道?聞道?聞的什麼道?難道就是方才的道?遠道?”小山喃喃不能清楚。

嗚嗚,隨着大紅嗚咽聲遠去。小山和幽幽等人都是暗暗鬆了一口氣,壓抑的氣氛輕鬆了許多。至少比剛來時候的不適應好的太多了,“大紅、最白啊,你們死了的話,千萬別找哥,你們無敵哥也是自身難保,你們一定要理解哥,你們非要找的話!就找山哥吧,他命硬,硬……”小烏龜念念叨叨道。

“啊啊,山哥,別別別,冷靜點,你聽我解釋!”小烏龜忽然又慘叫道。吳刕夫婦和幽幽都是被這搗蛋的小烏龜給氣樂了,這大紅和最白才被抓走,這貨就不正經地祭奠人家,還嘴裏污言穢語歪詞不斷,氣的他們也想動手,被小山搶先了,畢竟還拐着彎地損着小山!

“我說…咯…”小烏龜氣喘吁吁又口齒不清道。

“好好說話!”小山比了比拳頭道。

“我加墨…好后…說發?”小烏龜腫脹着小嘴道,也是氣的不行,此間規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小山的實力提升了!畢竟,上古、太古的神獸,再不濟也是神獸,即便來到複雜的空間,那也不是吃素的!

“爻兄,看來要恭喜你呀,你這實力突飛猛進!”吳刕開口道,幽幽轉念一想也是點頭。小山疑惑地看着眾人點頭,小烏龜也是可憐巴巴地點着頭。

“這,機緣?茫茫,遠道?”小山頓時有一點明白眾人的想法,可還是有些許糊塗。

“不止!”魏嬌兒道,眾人凜然,卻聽魏嬌兒緩緩道來鮫人族的一些秘聞和奇異經歷。

關於生命的起源,眾神上仙也有諸多猜測,卻是諱莫如深,縱便是遠古的聖賢也是莫衷一是,即使是了解一些真相也是緘默不言。修鍊,有人說是為了爭一個未來,有人說是為了追逐恆遠,有人說是為了追溯過去和起源等等。可是無論怎樣強大,也是都繞不過這些彷彿纏繞宿命的疑問,只能慨嘆生命、生靈的渺茫。

縱觀時間長河,歷史、文明等的不斷發展,不斷給了後來者、後繼者關於前人的思考和經驗。才有了現在和以後的可能,才有了修鍊者文明,就這個意義上講,我們乃至整個世界的歷史都是修鍊者文明的一個環節。凡人、仙魔等等皆是如此。正如大多人漸漸認知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樣,大道之下皆是我等,沒有絲毫的偏愛;我們仰望的大能之於遠道;我們之於大能;凡世之於我們;螻蟻之於凡世等等就像是滄海里浮沉的一粟……

‘遠道!’傳說是神跡時代對於永恆敬畏的別稱,對於恆恆、無限,對於究極、終極的思考的一種結晶,可也不止於此。就像是我鮫人族一樣,有許多別稱‘人魚’、‘美人魚’、‘泉先’、‘泉客’、‘淵客’等等,可是實際上鮫人一族可以追溯道宇外的瀚海星空。魏嬌兒說罷,把目光深深注視着小烏龜,彷彿是宿命里的感覺。

“你,你們不要這樣看着我,雖然我確實是如那豫章世界神樹所言的古老的星海的種族,可是大家都知道啊!我,我,我……”小烏龜目光慌亂閃躲道。

“你不要介意,我只是覺得隨着大家的變化,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神魂意念等,我只是愈來愈覺得你有一絲絲熟悉的感覺,可能是你神異的血脈和軀體吧!”魏嬌兒笑笑解釋道,眾人也是放鬆下來,幽幽也是微微餘光瞟着小烏龜,說來也奇怪,先前那馨月姐姐也是這般,彷彿眾人對於明明讓人討厭的小烏龜有些許本能的喜歡!

“嗯嗯,嗯?血脈和軀體?那我人品……?”小烏龜無語。

吳刕頓時代替妻子歉意一笑,魏嬌兒也是摸摸鼻尖有些訕訕,可是這是實話,平時的小烏龜確實挺調皮的、給人感覺不大靠譜的!小烏龜剛想說什麼,看見小山抬起的眉毛頓時蔫了,不再言語。幽幽也是重新在心裏計較,“難道就是一物剋一物?”

卻聽魏嬌兒繼續道來,凡鮫人族一定純度、強度的血脈,或引魂、或夢回祖地!引魂者多為嫡系血脈,我外公江福海即是如此,我娘親江月珊血脈分化,可是我外婆也不是凡俗,所以也勉強是引魂入祖地,到了我就是夢回星空。不同於引魂回我鮫人族在海中的祖地,巍峨的星空中彷彿有神庭,一上額天中有三星印記的威武人魚,傲然立於朦朧仙鏡!甬道兩旁皆是浩亮的樓宇長階,中庭一碑矗立,上面彷彿有虯龍環繞銘刻‘遠道’二字!諸神朦朧肅然,像是盛大的集會!

而我娘親所見的鮫人祖地,乃是深居海底,幽暗冥府一般,相似的人物,手上多了神兵,相貌也多有差異,和其他引魂入祖地者所見相似,機緣各異。可是如我這般夢回星空的,卻是罕見,乃至於外公和娘親都是告誡我不能告訴他人!

後來的接觸和了解中,外公和娘親更是參考凡俗和仙界的典籍,隱晦地請教老祖,才是窺見一絲遠古的真相,才能印證一些猜測。我也是篤信鮫人一脈必然源於星海,‘遠道’或許不僅是一種渺遠的境界,也可能是一種聯盟、信仰、一種究極、一種永恆的體現、一種無限的實在……

“境界、聯盟?信仰、究極?”小山和幽幽都是眼睛一亮,“那麼我們理解的遠道,或許仍不是那‘聞道’老人認為的遠道,或許更加恢弘和偉大,就像是這奇異的天地!”眾人忽然把目光轉向小烏龜——乾坤無敵。

小烏龜頓時心裏發毛道:“你們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句也不明白!”小烏龜看着幾人相視一笑,心裏更是沒底了。

“放心,無敵!”小山重重道。

“別來這一套,別這麼叫我,老子一點也不放心!總感覺你們要坑我!”小烏龜使着有些抵觸的小眼神道。

“既然玄武能夠得到機緣,現在大紅和最白都是得到機緣。那老者又如斯恐怖,如今規則又這般混亂,‘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來了寶地總不能無所獲吧?何況我們已經得到那老先生的認可,否則的話,我們斷然不能安然無恙。你想是不是?說不定我們還要通過他的考驗,獲得無上的機緣,甚至一步登臨仙尊神帝也不是不可能,那玄武族的玄帝不就是如此嗎?”幽幽在一旁循循善誘道。

“你們說的我都懂,可是誰知道那老頭是不是真心的?要是戲耍我們怎麼辦?還有你們這樣貪婪地目光嚇到我了!”小烏龜縮着脖子道。

“無敵老弟,可我們沒得選啊!之所以看着你,還不是因為你血脈、神通、天賦最為強大,希望你能勇敢站出來,帶領我們尋求機緣!”吳刕也是義正辭嚴道。

小烏龜看着點頭的小山,臉上也是洋溢出得意的神情,“唉,你們早說啊,害得我……哇呀呀……你們幹什麼……?”

小烏龜還沒說完就被小山大手拿來,提在手上前面,小心翼翼地朝着一個方向開道。“啊,你們有沒有人性,竟然拿我當盾牌開道!”

“啊,虛空風刃!”“媽呀,哪裏來的電光,我的眼睛!”一路上,眾人一步步在噼里啪啦的規則亂流和小烏龜的慘叫中緩緩推進,想要沿着小路下山,前往山下炊煙之所,畢竟此地給人浩瀚,卻看起來不是很大。當務之急是擺脫身心的飢餓、疲勞,法則鮮而不能用,危險卻是不斷,行了許久不過數十步而已……

只見眾人灰頭土臉,為首的小烏龜更是漆黑着臉吐着舌頭喘着氣,小爪子無力地指着小山他們:“你、你們,你們壞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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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遠山流水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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