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難兄難弟
回至家中在田裏幹活的劉海生嘴角始終掛着一抹笑意，一片光禿禿的水田種上聖女果后苗根破土而出。
六月天，害蟲特別多，劉海生為了育好苗根，從村子裏賒了農藥回去噴洒，加上種植苗根之前需要施一定肥料，所以這已經花費了一千多塊錢。
幸好可以賒賬。
兜里的幾千塊錢，劉海生捂的異常緊，這些錢他得留着給九娘，雖然她身子恢復不錯，但若沒有一點錢財傍身，有個什麼事情不知怎麼辦。
有時候，錢並非萬能，但是沒有錢，萬萬不能。
在村子裏的人眼中，仍然棲身於瓦房中的劉海生一家是可憐的，這些瓦房久經風雨，已經辨認不出泥磚顏色的斑駁牆壁依稀散發出淡淡的憂傷！
但躺在漆黑房中的劉海生心海中涌動着沸騰的氣息。
為了走出這漆黑的暗無天日的屋檐底下，他除了拚命，別無選擇。
這個大隊長當得坦然。
真的坦然，雞毛蒜皮的事輪不到他插手，現在這季節年輕人都在外打拚，在村子裏呆的沒幾個人。
現在，既然作為村裏的大隊長，他得為這些年輕人考慮，在外奔波留下一眾老人在家終究不是辦法。
餘慶輝這個前任大隊長已經被刑事拘留，判了三年。雖然余家那幾個族裏的人到處託人找關係，不惜送錢。但是既然觸碰到了法律底線，甚至被人硬踩着不放，估計在大牢裏不好受。
而且，劉海生是無計可施的。
老雷劉天成還好，拘留了十五日被放出來，現在又是一條好漢。大搖大擺、招搖過市生怕全村子的人不知道全世界都欠他老雷的。
想起老一輩大隊長劉忠信說過的話，劉海生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爺爺當年參加過堡壘戶。
但可惜的是，劉海生的爺爺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兵，哪怕英勇就義也沒有被任何人記起！更別說樹什麼牌匾。
雖然清明早過，劉海生還是決定向著天空給爺爺祭拜，他死的時候連個全屍都沒有，被亂槍打死丟到亂葬崗。
一脈單傳的劉海生自有印象，父親的樣子都沒見過……
沒有依靠，沒有背景，卻被一個婦道人家拉扯着讀至大學，雖然得到過不少國家助學金。
天生稟異、命中帶金，這些是留給後人評論的。現在而言，對於劉海生無從說起！
除了帥，一無所有。
不是劉海生自我感覺良好，只是不給自己一個標籤，估計真的什麼都沒有。
“海生哥，過來，我們一起去賣魚！”
芋頭突然打來電話，劉海生二話不說，半夜十二點半，尚準備與周公神往，聽罷穿起衣服輕輕走了出門。
這些天芋頭把家裏的魚塘放了水，準備抓去市裡販賣換點生活費。
雖然他家裏兄弟有幾個，但他們都在外面，留下芋頭一個人在家照顧父母。
可是這些兄弟常年在外沒往家裏寄過一分錢。
但是儘管芋頭常年呆在家，卻不被父母善待，他們都覺得芋頭是一個沒有出息的人。芋頭雖常年為家裏幹活，但是收入卻從來沒得過半個仔！
為了找錢買煙，有時候芋頭不得不偷偷砍家裏的竹子到鎮上販賣……
劉海生非常清楚這些情況，雖然芋頭年長劉海生三歲，但是劉海生在芋頭最需要的時候，總是能主動借錢給他買煙，所以這些年親哥都不認的芋頭，只認劉海生這個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難兄難弟。
最近劉海生回來，常來芋頭家裏做客，不知怎麼的，卻無形中讓芋頭有了單獨出去販賣魚仔的機會。
“海生哥，真不好意思半夜叫你跟我去賣魚啊！”芋頭看見劉海生走過來，丟了包玉溪給劉海生。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賄賂了？無事獻殷勤，哎……你爸媽知道你賣魚的事吧？”
芋頭憨厚笑了笑：“海生哥，能賄賂你是我的榮幸！”伸手為劉海生點着煙的芋頭繼續笑道：“你知道的，我爸這人我怎麼看都不順眼，但是我挺佩服他那種天天抱着一大堆天仙都讀不懂的命理文書，你往我家裏一坐，他老人家賊高興，說以後好好跟着海生這孩子干……”
“你知道的，風水先生，有時候連自己都騙！”
兩人相視一笑，坐上託運貨車，趕往市區里。
距離市區怎麼也需要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對於城裏的商販來說，三更半夜可是地上堆滿金子的黃金時段。
此刻來往交易的人絡繹不絕，都捂熱自己的口袋，等待金錢臨幸自己。
兩人雖然大半夜出發，但是了無睡意，一路談笑風生。
“海生哥，你一時半會還貸不到款，不如我們先搞點外快如何？”此刻來到市場等候已久的芋頭掃射了一眼周圍說道。
劉海生含着煙，與芋頭乾等着，聽了他的話，會意的點了點頭：“我看成，我們回村子裏找些貨源過來販賣。”
生活所迫，最近手頭挺緊的劉海生略想了一下，看着這市場的交易種類如此繁多，這倒不失為一個財路，雖然只是權宜之計。
“那邊有許多來收購水果的店主，你過去看看，我在這守着。”芋頭吸着煙說道。
劉海生嘴角輕笑，轉身看了眼芋頭，平日裏憨厚肥沃的臉蛋，卻沒有想到他有如此市場嗅覺。
劉海生拍拍屁股，走了過去。
“老闆您好，今天你找對人了，絕對經濟的好貨一直捨不得賣，直到您的出現，我這黃皮果頓時閃閃發光，托您的福啊！”
劉海生剛走過去，一個額頭油得發光的中年男人此刻恨不得雙手伸過來強拖住劉海生。
劉海生輕笑了笑：“這黃皮果在你的嘴皮底下添色不少，多少錢一斤？”
“好說，好說，看老闆那麼會說話，而且我們有緣，便宜點給你，十塊一斤。這果這時節拿到店裏一賣就是二三十一斤啊！”
劉海生頓時瞪大眼睛，想在家裏這些果別人上門收購才一塊多一斤，到這裏可以賣十塊一斤？
劉海生蹲下去看了看，覺得這貨與村裏的果然相差無幾。
“師傅，這黃皮果賣多少錢？”
中年小販眯着眼睛看了看走過來說話的少婦，這少婦是開着小車過來要貨的，這小販一看就知道這是絕對買貨的主，“美女給你打個折，八塊一斤，沒得少了啊！剛才這位老闆十塊我都不捨得賣！”
劉海生球大的眼睛，小販這見風使舵的本領真不是蓋的。
少婦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劉海生，輕笑道：“不好意思，今天就讓給我吧！”
“沒關係！”劉海生也看向她，聳聳肩，一副紳士的模樣。但是卻故意走向她，在她耳邊低聲笑道：“不過，你真想要啊？這水果好差，我的貨比這強百倍！便宜經濟，又大又圓……”
說到又大又圓，少婦楞了一下，感覺耳根都懷孕了。
“哦？如此說來，你也是賣寫果的？我很感興趣，你的貨呢？”少婦被劉海生的話吸引住了。
“我的貨太多，一時無法運載過來，不過如果你有興趣。我們到一邊詳談，就怕你吃不下！”
少婦嘴角含着笑，眼眸卻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嚯……如果不是我久經市場，還真被你這毛頭小子唬住了。那我就捨命陪君子，看看你想玩什麼花樣！”
“喂喂，你們去哪裏？”站在一邊豎著耳朵的小販不樂意了，心裏恨透了劉海生，沒想到這胸大無腦的婦道人家竟然被這毛頭小子的三言兩語騙走了！
“師傅，別著急，我去去就回！”少婦看見這小販也是急紅了眼睛，估計心裏也不忍心。
劉海生也無奈的聳聳肩膀，雖然有些不厚道的感覺，但是生意場上無父子。而且他就那麼三幾百斤的東西隨便都可以賣給別人，自己卻人生地不熟，急需要一個客戶。
走到一邊的劉海生自報姓名，那少婦遞給了劉海生一張名片。
“拿着這張名片，以後發貨到我這裏，當然，我要得是好貨！”
劉海生點點頭，看了看名片。這少婦名字取得奇怪，古若童禎。一看這地址就是市中心地段的大水果商鋪！
“當然，沒有好貨都不敢靠近你！我是該稱呼你為古小姐，還是古若小姐呢？”劉海生文質彬彬道。
“古若，不可以叫小姐！”
劉海生拍拍額頭一副懊惱的神色，“抱歉，嘴誤。這電話是你的微信號嗎？加你一個微信，我發貨給你看，如果你覺得合適，我隨時發貨！”
“是的，好的，我可以肯定告訴你，只要你有貨，又可以便宜點，多少我都敢收！”古若童禎說著拿起手機加了劉海生的微信。
“失陪，今天要貨緊張，來日有機會再聊！”
“好的，再見！”劉海生微微一笑，目送這少婦去購買了那小販的黃皮果。
看在眼裏的芋頭，看見劉海生波瀾不驚的走來，豎起大拇指！
“海生哥，厲害啊！怎麼泡到的？”
“學些點，以後跟着我混！”劉海生聳聳肩道。
芋頭搖搖頭，“可能學不來哦！”
“想知道我剛才為什麼能把那婦人騙到一邊去的嗎？”劉海生一副高深的模樣，眯着眼睛笑道。“你也看見我不是那種女人一看見就會喜歡上的人，是吧？說得通俗點，我肯定以及確定自己不是高富帥！”
“沒有啊，在我眼裏挺帥的！”
“謝謝你的安慰獎！”劉海生說著猛抽了一口煙，抬頭往天上連連吐了一串串煙圈，“記住，要想引起別人的注意，說話做事一定得站在別人的角度看問題，甚至為他們解決問題！”
“這婦人，一下車就去要貨，而且還不怎麼砍價。說明她非常需要貨，但是你看她的車子，沒有三十要買不來，這種人，生活品質一定俱佳，我說我能提供給她更加優質的貨源，她必定會產生興趣……”
聽着劉海生滔滔不絕道來，芋頭渾然忘記了已經輪到已經賣魚了，貨車司機估計也等着急了，跑來急着要兩人卸貨！
兩人相視一笑，趕緊把魚全部卸下來，準備稱斤賣掉！
“海生哥，賣了錢等下去玩一下？”芋頭擠眉弄眼，眯着那雙不大的眼珠子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