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語不驚人

村子周圍群山環繞，綠樹茵茵，一片未被破壞的原生態景象，正至傍晚時分，夕陽餘暉照耀下的遠山如夢似幻，蘇家莊依山而立，因土屋建在地勢高處，能清楚的看到一條河半包圍着村落，村落的對面也是村落，只是不知道同村還是不同村，“大姐，對面那兒也是我們村的嗎？”

“不是，那是吳家村。你看，姥姥家就在那片樹林後面，那邊。”蘇雪指了指蘇家莊的左邊，“河那邊就是繁花鎮，我們村是離鎮上最近的，繞過左面那座山就是陳家村，陳家村過去是哪裏我就不知道了，所有村落都是追着這河建立的。蘇雪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以期妹妹能想起什麼來。

“哦！姜嬸子，鎮那邊了？”蘇憐月現在是好奇寶寶附身。

“鎮那邊還是村子，就像一朵花的花瓣，繁花鎮就是花蕊，繁花鎮雖小，但因所有村子都在此處交集，又因直接通往平安縣，到是不負繁花之名。”姜氏目光透過群山看向遠方，眼裏閃過思念，閃過怨恨，又夾雜着一絲期待。

蘇憐月這才發現，姜氏皮膚白皙，手指纖細，身上的布衣被她穿出一種別樣的味道，一點也不像長期勞作的農村婦女，還是因為這一切都是夢的原因？

“拉弟，你想到什麼了嗎？”蘇雪見一大一小兩人都在發獃，小心翼翼的問。

“啊！沒有，我們快走吧。”蘇憐月接過小引弟，在小引弟臉上親了一口，“小妹，你要乖乖聽姜嬸嬸的話，不要調皮搗蛋哦！”

“抱抱，姐姐抱。”一看蘇憐月又要把自己給別人，小小的人兒開始哭鬧，當然是乾打雷不下雨的。

姐妹倆好一陣安撫，才把小人兒安撫好，拖給姜氏照顧，這才動身前往家裏。

家門口圍了很多人，見到姐妹倆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有事不關己的，有的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姐妹倆也顧不上別人說什麼，推開一條路，急急忙忙的衝進了院子裏。

院子裏靜悄悄的，幾件被撕爛的衣服孤零零的癱在地上，臨近西屋門口的地上還有斑斑血跡。蘇雪腿一軟，就跌跪在地上，蘇憐月連扶帶拖的扶起她，拽着她就往有人聲的屋子裏跑。

屋裏蘇老爹坐在炕上嗒嗒的抽着旱煙，見她們闖進來，拿着煙桿在炕沿上磕了磕便不再理他們，旁邊的蘇老太鐵青着一張臉，罵了句沒教養！又低頭哄着懷裏哭哭啼啼的蘇曉峰“曉峰乖，不哭，奶奶給你做主。”

“奶奶也要為我們做主。”蘇小潔，蘇小朵不甘人後，一左一右拽着蘇老太的衣服撒嬌。

“乖乖，奶奶給你們報仇。”

蘇小潔得意的瞪了一眼蘇玉，還好當時她機智，把弟弟拖了出來，也不知是誰撕扯之間打到了蘇曉峰的鼻子，在蘇曉峰嚎啕大哭的聲音中蘇老太可坐不住了，衝出來就心肝寶貝的叫。也就流了些鼻血，整得跟掉了幾兩肉似得，這要是隔她身上，指不定蘇老太還罵他不中用了。

“爹娘，你們可得給曉峰做主啊！媳婦平日裏捨不得動一個指頭的，怎的讓個賤丫頭欺負了去。”小陳氏坐在旁邊抽抽搭搭的抹着眼淚，她是蘇老太的娘家侄女，雖然頭胎也生了兩個女兒，卻並沒有像吳氏一樣受到差別待遇，反而因為會討老人歡心日子過得特殊心。

“你也是，怎麼看孩子的，怎麼讓曉峰跟他們玩。”一群賤丫頭，帶壞了我的寶貝孫子。“眼皮子淺的，幾件破衣服你也稀罕。”

“我是看那幾件還新着，他三嬸走的時候也沒拿，我想着扔了怪可惜的，就拿來給小朵穿了，誰知道蘇玉他們又跑來取，還傷到了曉峰。”小陳氏越說越生氣，說完還不忘狠狠的剜了一眼蘇玉幾人。”

“誰說我們不要了，我五妹受了傷你們也不管，跟你們要點錢看郎中也不給，就把我們這麼趕出去，我們走的時候你們讓我們拿東西了嗎？那是給我大姐過幾年及笄禮穿的，怎麼可能不要，你們有教養，有教養這樣拿別人的東西害不害臊。”蘇玉是個暴脾氣，早就忍不住了，心裏那隻小老虎被這一眼瞪得徹底解封，索性嚷嚷出口，不管不顧的罵起來。

“反了你了，今兒不收拾你，你還上天了。老大媳婦，還杵在哪兒幹什麼，還不給我把這賠錢貨打出去，一個賠錢貨，死就死了，還要錢，哪來的臉。”蘇老太這下氣得不清，活到這麼大歲數了，還被一個小賠錢貨罵了“老三，你看看，這就是你媳婦教的好孩子，哪裏還當我是個長輩，今天能讓孩子當著這麼多人面罵我，指不定背地裏是怎麼罵我的，你說，你今天休還是不休。”

“娘，綉娘她也不容易，您就別計較了。”蘇泉拉了拉想張口的吳氏，忙笑着打圓場。

那邊老大媳婦剛想開口說什麼，就被蘇家老大拉了一下，沖他搖了搖頭，陳氏就住了嘴，退了回去。

“大姐，奶奶為什麼說我們是賠錢貨？”站在門口的蘇憐月一臉天真的開了口。

蘇雪心中澀然，剛準備開口就被蘇玉搶了話“因為我們是女孩。”

“哦！可是奶奶也是女的啊！奶奶為什麼不是賠錢貨？”小天真這下更疑惑了，小小的腦袋歪着，滿臉的為什麼，眼神卻冷冷的看着蘇老太，就差說你不也是女的。

陳氏捂着嘴咳了起來，小陳氏瞪圓了一雙三角眼，蘇老大蘇老二驚愕的看着蘇憐月，一時間屋子裏靜的落針可聞，這話誰都明白，可沒有誰能這麼光明正大的指出來，就連外面那些嚼舌根的人也只是背地裏說說，誰能當著蘇老太的面這麼問，質問也就罷了，蘇老太還能頂回去，偏偏今天被這麼小的孩子用這麼稚嫩的聲音問了出來，蘇老太一時之間，又羞又氣，差點背過氣去，沒有人知道，當年她就是因為是個女孩才被親生父母拋棄，自己一路行乞來到了繁花鎮，遇到了當時趕集的陳家人，被他們收養，才不至於餓死凍死，所以，她特別看中男孩，索性她肚子爭氣，一連三胎都是男孩。如今，孩子們長大了，老大家生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兒，老二家生了兩個女孩一個男孩，誰知道，自己最疼愛的老三，盡然連生了六胎都是女兒，雖然老吳家常常在背地裏貼補，自己還是覺得晦氣，她看這老三媳婦是生不齣兒子了，還不如早早休了，讓她領着她這些賠錢貨滾回去禍害她爹娘去，免得禍害了自己寶貝兒子，讓自己兒子絕了戶，將來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好好好，你們好樣的，老三，今天你要不休了她，你就別認我這個娘。”

“娘！”蘇泉一臉的為難“娘，你別這樣，或許是我命中無子，怪不得任何人。”

“放屁！”

“夠了！”蘇老爹與蘇老太同時開了口，還不等他們繼續開口，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