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試鏡
余強那個劇組的位置不遠，沒等蔣三江來得及仔細琢磨，眾人已經到了一個巨大的露天攝影棚，少說有幾千平米的面積，負責佈景、擺放道具的工作人員人來人往，忙的不亦樂乎。
這個時候已經是正午，雖然夏天剛過，但秋老虎正在肆虐，大太陽當空照着還是熱的不行。休息區的大太陽傘底下，有一群人正在說話。
王奈傑等人走過去還沒靠近，就聽見中間一個穿着職業裝的高挑女子正在沉聲質問：“吳經紀，十二點已經過了，常遠到底能不能來？”
站在她對面的吳經紀是個胖子，有些無奈地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祁總，常遠真是病了，今天實在來不了。您多體諒，看看是不是讓張導先拍其他的鏡頭，回頭再補上我們常遠的。”
他嘴裏的張導是個快五十歲的中年人，留着大鬍子，戴頂帽子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喝茶，聽到這話連眼皮都沒抬，似乎對方說的根本不是自己，仍然自顧自悠悠然吹了吹茶葉，輕囁了一口茶水，閉目認真地品味。
“病了可以理解，但是你們要給個時間，什麼時候能拍，明天？後天？合同寫好了今天拍完，我們不可能無止境地等常遠一個人。”祁總的聲音不高，說話的節奏卻非常快，完全沒有讓人插話的餘地，散發出的冷意隔着老遠都能感覺得到。
“哎唷，我的祁總，祁大美女！您這不是難為我嘛，病了的事情，誰說得准幾天能好？你就理解理解，幫幫忙，好不好？”吳經紀看起來真有點急了，一副無可奈何、火燒火燎的模樣，還做出雙手合十的姿勢搖了搖。
看到現場的氣氛不太對勁，余強沒有靠上去，反而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都稍微等等。蔣三江和王奈傑等人不清楚情況，只能屏住呼吸停在了原地。
眼前的情景，分明是以叫祁總的女子為主，就連蔣三江之前提醒要注意的那位張導都沒開口。趁着這機會，王奈傑仔細打量了一眼對方。
這個女人凈身高至少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穿着高跟鞋更是比站在她對面的吳經紀還要高出小半個頭，留着齊脖子的短髮，五官輪廓很深，鼻子挺翹，只化了一點淡妝，哪怕戴着墨鏡瞧不見眼睛，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也能看出顏值不低，不會超過三十歲。而且身穿一套黑色淡條紋的西服，顯得非常職業和幹練。
“我能理解，但是也請你們理解一下我們卓越傳媒的難處，時間節點不是我們說的，是客戶的要求。既然常遠病了，劇組又等不了，吳經紀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就算是協商解約，十萬的訂金退給我們，以後有機會再合作。”祁總神態毫無變化，還是那副清冷的模樣，就像是沒有看到吳經紀委曲求全的請求，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暗暗咋舌。
一言不合就翻臉，這氣場至少一米八！
王奈傑聽得眼皮子一跳。
站在祁總旁邊的女助理本來就比她矮一截，雖然也是一副職場精英的模樣，愣是被襯托的跟鄰家小妹似的，蔣三江等人在旁邊看着都有點被震懾到，大氣不敢出半點。
吳經紀顯然沒有想到祁總回答的這麼乾脆利落，絲毫沒不留餘地，看看站在一旁不遠處的王奈傑等人，掃了幾眼，又看看祁總，臉色也冷了下來：
“不至於吧，祁總，真不能等了？”
“抱歉。”祁總只回了兩個字。
吳經紀這回腰也不彎了，汗不出了，拿着手機到旁邊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又走回來：“我們常遠也很遺憾，但是他人不舒服，不能當面道歉，就按祁總你說的辦，有機會再合作。”
撂下這幾句話之後，吳經紀和祁總握了握手，鐵青着臉向外走，路過王奈傑等人的時候，似乎還冷哼了一聲。
“什麼玩意兒！”等吳經紀走遠了，蔣三江暗“啐”一聲，這廝分明是瞧不起他們。
“祁總，真跟常遠解約啊？那他的鏡頭怎麼辦，咱們臨時找人能行嗎？”女助理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小聲地問道。
“姓吳的嘴裏含含糊糊，說得不清不楚的，你真以為常遠病了？最近他和女演員賴晶的緋聞炒得很賣力，熱度上來了不少，估計找他談的人很多，這是想漲價而已。”祁總搖了搖頭，面露不屑。
“什麼？他怎麼能這樣，我們可是簽了合同的！”女助理恍然大悟，忿忿不平地說道。
“所以人家沒出現，病了嘛！讓經紀人來談，最後談的怎麼樣，都能圓得回去，進退自如。只是沒想到你們祁總不接招而已，小宋啊，這點你可得多跟祁總學學，別老被人牽着鼻子走，說什麼信什麼。”端着茶杯的張導輕笑一聲，見怪不怪。“現在的年輕人吶，比我們當年浮躁多了。”
“他要是真值，讓他漲價又如何？關鍵一個三線都勉強的模特，我覺得不值。而且我們給樂動拍的廣告，要的是正面青春、積極向上的感覺，萬一有什麼負面消息，很難跟客戶交代。記住，一定要把握准客戶的想法，這個廣告，預算本來就不高，只準備投放到鄰近幾個地方台試試水，光靠砸錢請大牌來，沒有意義。”
祁總一邊教育女助理，一邊朝余強這邊看看，點頭示意。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顧忌在場的王奈傑等人，顯然並沒有把幾人當回事。王奈傑聽到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娛樂圈的水有多深，兩世為人的自己都完全看不到底，這點事情根本不算什麼。
“張導，時間也不早了，您看是不是抓緊時間讓我們找來的演員試試？如果有合適的，今天就拍。要是實在不行，就另外找人，再做安排。”祁總朝張導演笑笑，客氣地說道。
“聽祁總的。”面對祁總，張導很爽快，對着副導演余強招招手。“老余，不用服化，讓他們直接上，試試感覺。”
正常的試鏡，按道理說服裝、造型還有化妝等方面肯定是要更加貼近角色需要才好，但這個廣告本來需要的就是現代年輕人的形象，再加上時間緊，經驗的豐富張導只需要看個感覺，就能估摸個八九不離十了。
另外兩個專業的模特跟着余強先去試鏡了，蔣三江咳嗽一聲，厚着臉皮拉上王奈傑湊了過去，臉上堆起笑容，彎着腰打招呼：
“祁總好，張導好！鄙人蔣三江，這是王奈傑。小王很不錯的，個頭高、形象好，又懂事……對了，還是京影的高材生，多多指導，多多指導！”
其實蔣三江本來沒想提京影這茬，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湊上去之後，看到面無表情的祁總，還有八風不動、老神在在的張導，說著說著有點心虛，一咬牙就吹了起來。
“祁總好！”“張導好！”
王奈傑微微一笑，向兩位打招呼，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一副標準的陽光大男孩形象，心裏卻微微跟着提了起來，牛皮要是吹破了，可就變成反作用了。
祁總聽到蔣三江的介紹，終於有了一點點些微的表情，扭頭掃了幾眼王奈傑，點點頭，沒說話。
張導原本正在認真地盯着監視器，看着助理導演擺弄兩個男模，聞言也轉過頭，摸了摸大鬍子，仔細朝王奈傑打量起來：“小夥子五官很立體，看着也挺精神，就是瘦了點，學表演的？”
作為影視圈的頂尖院校，京影的名頭還是有點作用的。
“我是學攝影的，不過平時對表演也比較愛好。”王奈傑腦子一轉，不提學校的事情就好，嘴裏含糊着回答。
“呵呵，那倒跟老余是同行。”張導轉臉朝祁總開了一句玩笑，又繼續盯着他的監視器去了。
到這個時候，王奈傑和蔣三江暗地裏同時鬆了口氣，只要沒有深究的意思，這個牛皮就算是暫時吹起來了。
聽祁總剛才的口氣，也就是一兩天的事情，沒多少鏡頭，過去了就過去了，拍完了只要效果好，沒人會介意，反正京影的獨立學院也是京影嘛。
王奈傑看蔣三江陪着笑擦了把汗，估計他就是這麼想的，老油子果然臉皮厚，又學到了一招。
當然，要是人家看不上，那還是說什麼都白搭。
“行了，老余，換人！”張導看了半天監視器，最後喊了一嗓子，又朝王奈傑擺擺手，“小夥子，你過去試試。”
王奈傑應了一聲，朝搭好的景那邊走了過去。
“勉勉強強吧，差了點意思。”張導砸吧砸吧嘴，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這兩形象也還行，颱風、鏡頭感什麼的還過得去，但是估計平面的拍多了，光會擺酷，少了點陽光、自然的感覺，是吧？”
最後這句顯然是問祁總，這位也點了點頭，卻聽得蔣三江心裏一顫。
得！專業的都不行，小王估計更夠嗆。畢竟看這樣子，眼前兩位都不是好伺候的主。
兩個男模特試鏡完了，也不知道成沒成，只能讓到一邊，遠遠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