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唐人筆記 齊彌

同窗經常會捉弄齊彌，因為他僅僅是一個小吏的孩子。

宣州書院是附近最大的學院，因此各種貴族子弟都在此求學，穿着寒酸的齊彌甚至比不過一些書童。

書院裏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先生，比如萬花谷的幾位，但是也不乏一些依靠關係進來的。

儘管在書院裏的日子並不好過，齊彌還是努力讓自己保持勤懇的態度。

長孫千拓是教導他們書法的先生，除了教學以外的事情都不關心，但是大家都對他很殷勤，因為他有一個嬌俏的女兒。

那些公子王孫都對長孫燕格外上心，長孫燕卻逐漸喜歡上了齊彌。

齊彌長相的確清秀，在書法上面也有一些天賦，然而家境限制了他的涉獵，平時用來練習的紙墨都會斷絕。

因此學院之中，齊彌也並不顯得突出，有比他更加俊俏的，也有比他更有才華的，甚至兩者都甚為出眾的。

但有些事情就是莫名其妙的，比如長孫燕一眼看到了他，澄澈而又乾淨的少年，迷迷糊糊的有了感覺。

與此可以形成對比的就是那些富家子弟，哪一個不是去過煙花之地，或者有了龍陽之好，或者痴迷醉酒牌九，或是美食權勢。

接觸得紅塵多了，不免就墮入輪迴一般，有了追逐有了執念，齊彌若是家境好一些，大概也不免會沾染一些惡習。

或者說，他若是能夠多幾個朋友，說不定也隨他們一起，尋歡作樂。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齊彌不是佳木，但是與其他人不一樣，就少不了離群。

好在他的心思也很單純，學業有成，不辜負這一番努力，他時若能高中，就能鯉魚躍龍門一般風云為助力。

當一個人能夠專註於一件事情，又能清晰得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的時候，很多煩惱就會成為微不足道的干擾。

所幸齊彌和長孫燕成了朋友，剛開始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曖昧。

那天他正在收拾筆墨，長孫燕走到旁邊，一時沒有留意，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那是非常細膩的觸感，女子的肌膚似乎有着特別的魔力，忽然就喚醒了他身體裏隱藏已久的情緒。

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才收拾好用具，安靜的房間裏剛好只剩下他們兩人，一種異樣歡喜又渴望的心情在齊彌心裏作祟，久久不能平靜。

後來的時間裏，這種有意無意的觸碰逐漸多了起來，似乎兩人都不主動，身體互動的次數卻多了起來，甚至很有默契一般。

說來也只是一些肌膚之親，又沒有分毫過分之舉，就像是兩個人心底的秘密。

終於某個月圓的夜，湖邊的水汽非常清涼，他們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只是一個輕輕觸碰的吻，就讓人目眩神迷。

這時候，齊彌的話終於也多了一些，大多時候都是凌雲的志向，大多數廟堂之上的豪氣也許就在此時醞釀起來的吧。

偶爾也會暴露一些自卑的情緒，說起來驕傲的齊彌能夠說出那些話，也是不容易，諸如住宿的地方如何簡陋，同窗們如何鄙夷的話語。

在長孫燕面前，似乎他已經像一個男人一樣危險了，不過在世事面前，他還是一個孩子，有些細微的事情就足以刺痛敏感的自尊。

就這樣又過了兩三載春秋，齊彌在學業上有了相當大的進步，同時也變得圓滑而渾濁，眼睛裏少了曾經的澄澈。

他還突破了長孫燕的底線，雖然這是在危險的邊緣來回試探，但是那種奇妙的感覺，終究讓人太過沉迷了。

後來的故事卻平庸起來，齊彌終於還是才力難繼，如父親一般做了小吏，長孫燕也逐漸失去了嬌俏的顏色，普普通通的姿色。

不過一切也還不錯吧，他們有着尋常的幸福，只是偶爾回收的時候會想，是不是明明可以做得更好一些。

往往他們還沒有想清楚，就只能先去照顧吵鬧的孩子，或者更好的希望還是在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