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藍田偶遇 驚鴻一面

“蒼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勸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藍田，故老相傳是伏羲和女媧的母親，炎帝和黃帝的直系遠祖華胥的故鄉，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與歷代帝皇的刻意淡化而被大多人遺忘，但藍田玉依然為世人所喜愛。

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藍田又重新的進入了人們的視野，又再次的熱鬧起來。

至於為什麼有此盛況，後來人們才知道，皆因不知是那些好事之人開始傳唱陳火的那首封侯詩緣故，人們口口相傳，藍田也就再次為世人所熟知。

所謂盛世思文豪，亂世出英【梟】雄。

此時的陳火年僅弱冠就成為帝國驃騎將軍，而且文武雙全，可以說他雖不見其人，也不見其影，但關內與關中早已傳其名。

夕陽西下，座落於藍田東街的玉坊市漸漸開始了燈火通明起來。

玉坊市，雖是以玉為主，但也不僅僅只是賣玉，街道兩邊商店的東西可謂是琳琅滿目，下至交趾、南越，上至匈奴、鮮卑，左至西域、月氏的特色物品也是無奇不有。

此時雖然是戰亂時候，卻是完全不影響到坊市的熱鬧，反而很多皇朝貴女與貴公子都慕名而來，這當中也更加少不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文人墨客與寒門子弟。

此刻坊市的玉販與各家商鋪的掌柜也開始了忙碌起來，他們紛紛推銷手中的美玉與開門迎接天下熙熙攘攘而來的顧客。

“喲…各位老爺們…小姐、公子們，走過、路過，切勿錯過，小的手上有上至千年，下至百年美玉任君選擇，童叟無欺。”此時一個擺着地攤的玉販正在吆五喝六的推薦手中良玉。

“噗嗤…哈哈…”

“唷，不是張老三嗎！怎的，還童叟無欺了，上次矇混了吳地劉大官人被揍了一頓，這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此時一個路人離張三不遠處忍不住大笑揭短道。

“混帳的，李四你這狗嘴就從說不出好東西來，大爺今天的全是貨真價實的上等玉。”張三似乎認識李四，也不跟他計較接着道：“看着吧！等會貴人上門，自會找你喝酒去。”張三這次算是信誓旦旦了。

有人開了頭，整個坊市的吆喝聲也就漸漸的此起彼伏多了起來。

“將軍，要過去看看嗎？”此時遠處的一個聲音對着旁邊一人低語道。

“等等吧！我們先去天仙閣看看。還有，現在不是在軍營，叫我公子就行。”另一個聲音不緊不慢道。

“是，屬下知道。”先前發問的人應了一聲道。

“嗯，走吧！去天仙閣。”後者回應了一聲。

原來，這一問一答之人乃是趙破奴與陳火，他們已經從武關出發來到了藍田。此刻的二人身穿便服在玉坊市閑逛，至於霍去病則是留在了城郊外的軍營鎮守。

人溫玉，玉養人。陳火因為想起了後世的藍田玉，所以途經這裏的時候特意停留了下來，他準備去天仙閣給衛子夫與落雲郡主找找看有沒有適合的良玉。

天仙閣，算是藍田最負盛名的玉器店，故名思義就取自貌若天仙之意，它不僅只是在藍田有，整個大漢繁華的郡都有其蹤影，至於背後的老闆，卻是身份神秘，民間相傳幕後此人富可敵國。

“噫，這是怎麼了？”就在二人邊走邊聊走到了天仙閣門口不遠處的時候，陳火噫了一聲，用手擦了擦雙眸，瞪大眼睛盯着天仙閣樓頂是看了又看。

旁邊的趙破奴看到陳火如此模樣，很是疑惑道：“公子，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他這是讓陳火此時的狀態弄懵了。

“沒事，破奴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天仙閣樓頂有人了？”陳火不敢肯定用手指了指樓頂道。

“回公子，沒有啊！屬下沒有看到，誰能爬得上去了？”趙破奴順着陳火手指的方向看去非常不解道，天仙閣就是一棟五層圓形樓塔，塔的頂端根本沒有窗戶能上去，而塔檐為了擋雨是建造得相當傾斜，塔頂則是只有一支近九尺的尖銳幼小塔尖。試問誰能上去？除非那個人能“飛”，但在趙破奴眼中這不現實，那是因為他也見過所謂的“江湖高手”。

“不對啊！明明剛才就在的。”陳火沒有管趙破奴的回話，反而手托下巴自言自語道，他相信自己沒看錯，剛才見到了塔上站立着一個人。

那個人，“傲視天下”，那個背影，“無雙世間”，那個身段，“絕艷古今”，這就是陳火剛剛驚鴻一瞥間那個不知是“他”還是“她”的人帶來給他的第一感覺，而且非常真實。

奈何只是一瞬之間，陳火那怕是現在的雙眸已經是看到很遠的景物也無法看清那個人的真實模樣，或許是那個人背對着他與夜晚的緣故而無法讓他辯明那個人是男是女。

“算了，可能是看錯吧！我們走。”陳火搖了搖頭說了這樣一句，沒有將心中真實想法說出來，同樣也沒有糾結下去，他相信這世間是有高手的，漢景帝老頭身邊的墨千羽就是其一，要是那萬年冰山能站在塔上就不會讓他感到奇怪。

“走開，走開，爾等別擋着上官小姐的路。”就在陳火剛想抬起腳步向天仙閣里走去的時候，他們背後就傳來了一聲傲慢的聲音，而且發出聲音的源頭那裏非常嘈雜。

陳火停下了準備抬起的腳，轉過頭來向吵鬧的地方看去，此刻在後方不遠三十米處幾個公子哥與手下家丁正簇擁着幾位貴女呼呼喝喝的向他這邊走來，其中兩位貴女卻是特別惹人注目，那怕陳火來到這裏已經見到過落雲郡主與南宮小妞、裴郡主這樣級別的美女，此時也感到驚艷。

燈火映照之下，只見年紀稍小的那個出落得嬌俏迷人就猶如百變精靈，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之光在流轉間彷彿會看穿人心一樣，若論姿色，要說沉魚落雁一點也不過。

至於年紀稍大一點的則是長得成熟美艷絕倫，身材婀娜，增一分嫌多，減一分嫌少，她舉手投足間無不充滿了一種別樣魅力，那一眸一笑無不讓人片刻失魂不知東西南北。

一代妖姬，這就是陳火打量過後對她的評價，同樣也是在玉坊市看熱鬧人們的心中想法。

“快讓開，讓開，是不是眼睛瞎了，竟敢阻吾等之去路。”為首長得人高馬大、粗橫彪野之人眼看就要到了近前，他看到陳火站在那裏不動，口中是出言不客氣。

這也難怪這人如此趾高氣昂，他生於曹家，那是帝國少有的貴族公子，的確有這個資格。

“靠，他奶奶的，你敢……”趙破奴見這傢伙竟然如此無禮對將軍呼喝，他準備擼起袖子就上前干，但最後給陳火按着肩膀阻止了下來。

陳火搖了搖頭道：“破奴，算了，這裏不是戰場，我們一邊去。”

陳火這是在等於變相救那年輕人，趙破奴過去是死士，不出手則已，要是出手就會是殺人手段，非死則殘，現在不是在戰場，沒有必要因為一句話就要致人於性命不顧的地步。

“公子，只是……”趙破奴心有不甘還想再說什麼，但被陳火搖手阻止了。

陳火擺了擺手后道：“沒事，這又不算什麼，走吧！”話剛說完，就率先走到了一邊去，不是陳火大人有大量，而是覺得那些貴公子倒是像他“前生”那些初中生追女孩一樣，這就讓他感到有點意思了，因此心情也沒有那麼糟糕。

“哼……”

趙破奴見將軍都走開了，他對着那些人的方向哼了一聲后就向陳火側邊走了過去站在那裏。

陳火與趙破奴剛走到一邊去，為首的曹俊與幾位公子哥就到了眼前並且在他們面前呼嘯而過。

陳火搖了搖頭心想這還真像後世人們口稱的“二世祖”，招搖過市那是如同家常便飯。

“蹬……蹬……蹬……”

“喂，你，日後要是到了長安只要報本大爺曹俊名號，本公子可護你平安。”曹俊不知什麼時候退了回來對着陳火道，他是見這二人剛才主動讓開了路心血來潮走了回來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啊！你保我平安？行不行？”陳火見面前突然多了曹俊這個五大三粗的莽漢，那是哭笑不得道，這讓旁邊的趙破奴也變得神情古怪。

“沒錯，本大爺……不，本公子說的話就是金玉之言。”曹俊雖然長得彪悍蠻橫讀書不多，但學起老學究來倒是能應付過來。

“曹俊，怎麼了。”此刻，前面幾個公子哥見他沒有跟上，紛紛倒了回來問道。

“沒事，周傑爾等先走。本公子先與這位小兄弟說說話，隨後就到。”曹俊讓陳火說成“行不行”？這可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必須得證明一番才準備走了。

周傑幾人見他如此模樣倒是並不着急走，全都停了下來等待，不過與其說是等曹俊，倒不如說是等後面不遠處的幾位在坊市攤位選物件的千金貴女。

“怎麼，爾等幾人還愣着幹什麼？”曹俊不明箇中原因，愣着頭疑惑道。

“呵呵，沒有，吾跟灌雲隨便看看。”周傑沒有出聲，在他旁邊長得玉樹臨風的陳濤笑呵呵搶先答道。

“哦，那爾等先看。”曹俊倒是個直性情，不疑有他道。

原來，這幾人乃是西漢開國功勛曹參、陳平、灌嬰、周勃……等人的孫子又或是曾孫子。

“破奴，我們走吧！”陳火聽到這幾人的對話是感到好笑，同時在這幾人的稱呼中也猜到了幾人身份，看來還真的是碰上了“三世祖”、“四世祖”了，但他陳某人此刻沒空去結交這些權貴子弟，還得選好玉后回軍營趕路，然後他抬起腳步就向天仙閣走去。

“等等，你不能就這樣走了。”曹俊見陳火轉身就走，一個箭步就走了上去抓住陳火的肩膀道。

“你敢……”趙破奴一聲大喝就伸手向腰間摸去。

“你想幹什麼？”陳火的脾氣是有限的，在趙破奴沒拔出刀來就回過頭虎目一瞪道，此刻他戰場上的無雙霸氣展露無遺，可謂就是如那再世秦王。

“嗵…嗵…嗵”

曹俊被陳火這樣一瞪，馬上不由自主縮回了手，臉色大變驚得後退三步道：“呃，小兄弟，是吾曹俊不對，多有得罪了。”他這是被陳火此時模樣嚇到示弱了，同時心中也是暗自擦冷汗。

“那就好，下次別這樣莽撞。”陳火停了下來饒有興趣接着對周傑道：“你是周亞夫那老頭什麼人？”

“啊！他老人家是在下爺爺，請問閣下是他老人家友人嗎？”周傑見陳火彷彿變了另一個人，稱自家爺爺為老頭且沒多少恭敬之意在裏面，他就更不敢稱大爺、公子了。

“嗯，我是誰不重要。回去幫我給他問好。”陳火沒說自己是誰，隨意說了一句后就走進了天仙閣裏面去，背後的趙破奴也迅速跟上。

曹俊幾人見陳火就這樣不管他們走了進去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同時心中疑問碰到的這個傢伙究竟會是什麼人，竟然莫視他們這些權貴子弟如無物。

“你們在幹什麼？前面的那個是誰？”此時後面那個古靈精怪的少女走了過來，見到這幾個帝國跋扈公子神情憋屈就猶如受了很大打擊一樣，她頗為好奇問道，同時也剛好見到了前方陳火的背影。

“發生什麼事了？”此時上官卿卿也到了，她也見到了進去裏面的陳火身影，看着幾人有點疑惑道。

“天若、卿卿來得好，你們認識的人之中有前面二人嗎？”發問的是陳濤，他繼承了陳平的聰明才智，既然在王侯權貴中沒見過此二人，就想看看世家門閥有沒有這二人的存在了。

“沒有，沒見過。”墨天若與上官卿卿異口同聲搖頭道。

陳濤見二人如此模樣，頗感迷惑道：“這不對啊！難道是從關外而來的？但這又是誰呢！”他這算是猜對了，陳火的確是從膠西而來。

“走吧！進去看看。”曹俊此刻回過神來，天不怕地不怕道，剛才的確是嚇着了，那個人給他的感覺就是手上血腥累累，腳下白骨成山，但終歸他也是將門出身，緩過神來后是心中好奇想一探陳火身份。

眾人見他如此說，也就點頭贊成，然後浩浩蕩蕩就向天仙閣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陳火與趙破奴從天仙閣走了出來。

“公子，原來玉器這麼貴啊！”趙破奴想起剛才在貴賓房間看到的玉器價格是一臉咋舌道，就那麼一小塊，那是自己多年的軍餉也是不足以購買得到啊！

“走吧！下次有時間也給你選一塊。”陳火倒是淡然道，因為玉器之貴重，他的“前生”就已經見識過，沒必要大驚小怪。

“公子，真的嗎？那真是太感謝了。”趙破奴興奮異常道，他這段時間以來也算是了解清楚自家將軍性格，知道那是言出必行，而且非常照顧屬下。

“你啊！走吧！”陳火笑了笑道，他是不解趙破奴怎的就如此興奮，不就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了。

可惜陳火不知道的是，在這個時代贈予部下東西就等同視如心腹，趙破奴又怎麼會不興奮了。

“在那裏，在那裏。”正當陳火二人準備要走的時候，天仙閣門口那裏傳來了一聲叫喊，曹俊等人從裏面走了出來，剛才眾人在裏面轉了一圈也沒見到他們，正當這些人失望離開的時候終於又碰上了。

“爾等真是陰魂不散，究竟想幹什麼？”這次不用陳火出聲，趙破奴就站了出來吼道，他這是心想剛成為將軍心腹，得好好表現才行。

“呃，壯士，別誤會，吾等只是想知道貴家公子尊姓大名而已。”眾人之中陳濤走了出來抱了抱拳硬着頭皮說道，至於周傑幾人則是被趙破奴吼得縮了縮脖子。

“真兇。”後面精靈古怪的墨天若見到這個比曹俊更加彪悍的野人，忍不住吐了吐嬌舌咕噥道。

至於上官卿卿倒是沒有說話，一雙動人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門外二人。

“駕……駕……緊急軍情，讓開，請速速讓開。”

正在眾人不知怎麼找話題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打馬吆喝聲，而坊市眾人是嚇得四散躲開。

“怎麼回事？”陳火轉過身來看到直奔自己而來的斥候，知道肯定出了重大問題，要不然軍中士卒也不會直闖坊市。

“報，將軍，剛傳來消息，梁王南面棘壁【今河南永城西北】已破，叛軍勢如破竹，現在王爺緊守都城，八百里書信告急朝廷。”斥候人剛到就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在陳火不遠處道。

“什麼？棘壁沒了。”陳火聽到這消息后是驚到了，他想不到梁王這麼快就撐不住失去了棘壁。

“嗶……嗶……”

陳火回過神來后馬上一聲口哨召喚遠處的追風駒。

“隆……隆…隆…”

“唏…………”

追風駒聽到主人的呼喚四蹄奔騰從遠方而來，它所過之處就猶如大軍過境發出隆隆之聲，瞬間就來到了陳火面前雙蹄高高躍起嘶鳴一聲。

陳火翻身上馬立刻氣勢大變、霸氣無雙對着趙破奴道：“傳我將命，羽林騎馬上拔營出發。”

“是，謹遵將軍吩咐。”趙破奴立馬回應了一聲。

“走，駕……”

陳火勒馬一聲呼喝，追風駒馬上奔馳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你，把馬子給吾。”趙破奴沒有像將軍這樣有美人贈馬，但不妨礙他向別人手中搶馬子。

“這……”斥候委屈的應了一聲，似乎很是不舍。

“這什麼，稍後還回你馬子就是了。”趙破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斥候手中搶過了馬瞪了一眼道，這讓被搶了馬的斥候大感冤屈，馬子都在你手中了，怎麼還？

“壯士，壯士請稍等。”就在趙破奴正欲翻身上馬的時候，背後的曹俊卻是發聲了。

“大塊頭，怎麼了？是不是欠揍？”趙破奴見有人阻礙他辦事，馬上凶神惡煞扭過頭道。

“誤會，壯士別誤會，吾只想請問剛才那位公子…不……那位將軍是統率那支軍隊了。”曹俊被趙破奴喝罵也沒有生氣，他現在只想知道是不是那個人。

趙破奴見曹俊沒有先前的趾高氣揚態度，臉色稍為和緩道：“吾家將軍叫陳火，乃是陛下最近冊封的驃騎將軍，統率的是羽林軍，記住了。”

“啊！原來是他。”眾人驚嘆了一聲，現在終於知道剛剛消失的人是誰了，原來乃是近來經常私下討論的驃騎將軍。

“好了，不和爾等說了，吾還要趕回軍營。”趙破奴話音剛落，就打馬直奔軍營而去。

“上官姐姐，你聽到了嗎！剛才那人就是驃騎將軍呢！”墨天若臉帶興奮道，她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了陳火，而且和傳聞一樣，年僅弱冠，昂藏三尺、面如冠玉且英雄無雙。

“知道了。”上官卿卿倒是平靜回了一聲，不過從她那雙光芒閃爍盯着陳火消失處的眸子中知道，她的內心並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爾等都聽到了，那是勇冠三軍的驃騎將軍啊！”曹俊此時也是手舞足蹈滿臉興奮道，近來他們幾人都被家中長輩勸誡從軍重拾祖上榮光，但他們最後認為無論南軍還是北軍都是稍有不足，而新建的羽林軍才是在場幾人討論最多和覺得最適合的歸宿，可惜就這樣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