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蒙山半道而擊 西進馳援長安【2】

月黑風高殺人夜，無論對刺客而言，還是對軍隊而言，夜襲與夜擊都是好機會。

同樣的對敵人與對手而言，反擊與布下天羅地網也是一樣的是大好時機，這是個五五抗衡的局面，究竟鹿死誰手都尚未可知，只能是勝負已分的時候方才知道誰會笑到最後。

夜幕降臨，雖伸手可見五指，但能見度卻也是不高，亥時的時候，琅琊郡的二王盟軍后營開始了緩緩拔營撤退，而對面的膠西軍卻無聲無息，似乎一點都不知道敵人已經開始了大撤離。

到了丑時的時候，二王后營變成了前營基本撤退完畢，而前營此時也開始了緩慢後退。只是前營走得輕便，將士都只有身披戴甲攜少量乾糧離開，至於糧草帳篷都是原封不動的留在了原地。

卯時剛到，過十萬大軍已經完全的撤離了軍營向濟南國狂奔而去。也在這個時候，落雲郡主帶着眾位將領如同幽靈般的出現在了二王盟軍帳營之內。

原來，落雲郡主早已料到二王在今晚撤軍，她也早已安排輕騎繞道到二王路途上的左右兩翼伏擊，至於為何沒有驚動二王是因為她要此時親率后軍隨尾追殺。

現在的局面就變成了前有陳火伏擊，中有左右輕騎沿途夾攻，後面落雲郡主率大軍掩殺，遙想當年項羽的四面楚歌，亦不過如此。

“吩咐所有將士，立刻準備追擊。”落雲郡主臉色一寒輕吒道，她雖為郡主，但亦是巾幗鬚眉，前面的過十萬大軍在她此時眼裏就如同螞蚱，蹦躂不了多久，此刻這些人的生命在她心中也是如同草芥等候收割。

現在的十萬性命對郡主來說就好比十隻蚱蜢，不是她無情，而是她早已習慣了生活有情，戰場鐵血。

眾將領見過去的郡主回來了，馬上興奮的應了一聲諾道：“謹遵郡主吩咐，吾等馬上就去。”眾人抱拳過後紛紛散去準備追擊大戰。

“落雲姐姐，你剛才的樣子真厲害呢！可是比哥哥還厲害得多了。”旁邊的衛子夫吐了吐嬌舌道，她現在是成了落雲郡主的小尾巴，這是在刻意“踩底”陳火，“阿諛奉承”郡主了。

“你這丫頭啊！要是讓火大哥知道了還不得揍你屁股啊！”郡主玉手一伸，捏了捏衛子夫的臉蛋微笑道，眾將散去，她又變回了那個知書識禮的天之驕女。

“奴說的是大實話呢！姐姐怎麼捏人了。”衛子夫摸了摸被捏過的地方，再次吐了吐舌頭道。

“你啊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哥哥的厲害。”郡主摸了摸衛子夫的頭輕聲道，想當初自己也是準備與二王硬戰一場的，以自己的智謀與背靠膠東、膠西兩大己方陣營，那是勝多敗少，但是陳火及時阻止了她這樣做。

“以勢贏者勢頹則衰敗，以力贏者力盡則身亡。”落雲郡主想起了與陳火那時與自己說過的話低聲吟了出來。她不得不感嘆，他的確比自己看得更遠。

陳火至於為何當初要阻止她，那是此時的大漢與他熟悉的大漢已經是變得混亂不再重合起來，當時所擔心的是歷史究竟還會不會按照原有的進程走下去。

七王叛亂晚了整整十年，太子依然在位，梁王心懷不軌，郡主將死之人卻是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郡主的舊傷治好並痊癒，那就意味着不會出嫁匈奴，這也讓兩國不再有緩衝的時間，如此匈奴也就隨時叩關，所有的一切都脫離了原來的軌跡。而且，最大變數還是他陳某人的到來。

所以，陳火當初是經過深思熟慮后才決定兵行險計，打算以最少的損失去擊敗盟軍，然後郡主調軍北上堵住匈奴南下之路，至於他自己則是率兵鎮壓國內諸王叛亂。

兩軍對抗硬碰硬固然最後會贏，但一旦匈奴南下，膠西軍因為損失慘重就會無暇他顧而讓他腹背受敵，最糟糕的還是莫過於天下大亂終將生靈塗炭。

“火大哥，果然跟你預料的一樣呢！”郡主看着蒙陰方向默念了一句，過去她是戰場常客，當然知道軍隊匆忙扔下糧草輜重撤退意味着什麼，那是離大敗不遠了。

“報，將軍，所有一切已經準備好了。”此時，軍官牽着郡主的座騎來到了她身前不遠處報了一聲道。

郡主聽到軍官的稟報，回過神來后蓮步輕移走了過去接過馬韁道：“你平安帶子夫回去，若出現差錯，唯你是問。”說完這些，她嬌軀一躍，立刻就到了久違的馬背之上。

“駕……”郡主嬌吒一聲就打馬向大軍的方向而去，遠遠的她還不忘回過螓首吩咐道：“別調皮，早點回去，要不然下次不帶你出來。”

衛子夫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吐了吐舌頭后只能乖乖的跟着軍官回膠西都城，原本她還想打算“恐嚇”軍官將她帶到哥哥身邊去的，看來現在是沒指望了。

“快，快……”

響午時分，二王盟軍的后營已改為前營，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沂南青駝古鎮，濟南王性子較急，一直催促趕馬輦的侍衛急速而行，在他旁邊不遠跟着的則是淄川王。

“兩位王爺，前面是山谷，要繞道而行嗎？”侍衛乃百戰老兵，看到前方左右兩邊各有一山峰，只有中間是唯一通道，馬上就有點警惕了起來高喝道。

“少啰嗦，不用這麼麻煩，直接而過。”濟南王此時那有心思再繞路，現在對他來說，越快到自己封地越好，然後重整旗鼓再來。

“老五，不如休整一會再上路吧！”淄川王自糧草被燒以來就一直憂心忡忡，現在聽到前面“山谷”二字更是心頭一突道。

濟南王聽到淄川王的話后把頭完全的伸出了馬輦外對着淄川王的座駕喊話道：“老三，難道你忘了吳王的傳話了，那丫頭的傷已經痊癒了，想必這次就是她掛的帥，再不後撤，你我說不定就走不了。”劉辟光此時是臉色難看。

淄川王聽到自家兄弟如此說是心顫膽驚、臉色驟變，他是了解這位侄女的，長的雖是艷絕天下，但到了戰場可是鐵血無情，要是讓她抓住，說不定他的這位“伯父”就會咔嚓一聲的砍掉大好頭顱，人頭落地了。

劉賢此時是情願自己被漢景帝抓住也不想讓這位侄女抓到，最少，皇帝要是抓住自己還有那麼一點活命的機會，但萬一讓這位侄女抓到，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抓緊時間，儘快趕路。”濟南王見淄川王不再有意見，馬上就催促侍衛儘快趕路。

“是，謹遵王爺意旨。”侍衛快馬加鞭，馬輦不一會就走進了山谷，後面的軍隊也浩浩蕩蕩的跟着向里走去。

“嗡……嗡……嗡。”

“殺啊……殺啊……”

就在二王盟軍的前軍與中軍都開進了山谷的時候，漫天的箭雨就在山頂之上酒落，兩邊山峰也是突兀的出現了漫山遍野的膠西軍。

“有埋伏，敵襲，敵襲。”

箭雨酒下，前軍馬上就吶喊着亂成了一團。

“噗……噗……噗……噗……噗”

“唏…………”

不到一刻，在一遍遍噗噗聲中，前軍與中軍都被射了個人仰馬翻。

“報，兩位王爺，不好了，后軍也被攻擊了。”此時報信兵臉色惶恐的來到二王馬輦前稟報道。

“什麼？你再說一遍，是誰領的兵？”濟南王三步並作兩步走出馬車，大手一把抓住了報信兵的甲領吼道。

“稟王爺…是，是郡主殿下領的兵。”報信兵被抓住了甲領有點喘不過氣來道。

“混帳東西。”濟南王大手一甩將士兵扔了出去，臉上是血色全無。

“隆……隆……隆……”

戰場沒有仁慈可言，同樣也沒有等待對手排兵佈陣，濟南王來不及多說一句，剛出現的膠西軍就馬上撬動了山頂大石滾滾而下。

“轟……轟……轟”

眨眼之間巨石砸下傳出震天之響，煙塵滾滾之內也伴着殘肢斷臂飛舞，腦漿橫流，竭力嘶吼，此刻生命就如同天上雲煙，一觸即散。

“殺……”后軍那裏，郡主此時面不改色輕吒一聲后玉手一揮，大軍再增向前掩殺，這就讓本就混亂的盟軍岌岌可危。

“殺啊！……噗……哧啦……哧啦……”

大軍揮舞刀槍衝殺，開膛破腹的聲音馬上傳出，刀子割肉尚且讓人眼暈，現在戰場是肚爛腸斷，處處皆是，而且冷兵器時代遠比熱兵器時代來得更殘忍與具有震撼力與衝擊力。

這是真正的“銀”刀子進，紅刀子出，血如泉涌，鮮血將山谷大地染得紅的妖艷。

“完了，全完了。”淄川王此刻也是走出了馬輦，看着混亂不堪的戰場念念有詞，不一會他回過神來后吼道：“老三，快撤，再不撤你我就交待在這了。”

“對，所有人等結陣，給孤殺出去，重重有賞。”濟南王一聲大吼命令軍隊結陣，他雖再不濟，但也是略懂行軍佈陣。

“遵王爺命令，結陣，吾等殺出去。”

士卒聽到王爺親自召喚，也是拼發出了最大潛能嘶吼道，眾士卒紛紛結陣向外殺去。

殺聲響遍山谷，人命此刻如同草紙。

半個時辰之後…盟軍留下的是過萬屍體與過萬受傷在地的呻吟士兵。

此時，鳳目櫻唇、裊娜多姿的落雲郡主一身寶甲，面若寒冰的站在戰場之上，一陣風過來吹起了她頭上盤起的臉頰兩邊鬢絲隨風而盪，她的纖足之下是萬千屍體累累，血染山河，可謂是戰地梟顏，不過如此。

此時若陳火在這看到郡主的彪悍英姿，一定會感嘆一句：“再世穆桂英，亦有所之不及啊！”

“報，將軍，二王率殘軍向蒙陰逃去了，吾等是否馬上追擊？”李副將滿臉激動的來到落雲郡主不遠處稟報道，這也難怪他有如此神情，這次率輕騎突襲二王的將領就是他帶領的。

“不用了，軍隊只需尾隨跟着就好，前面自會有人等着他們的。”郡主雲淡風輕的回了一句。

李副將聽到答覆后是眼神一亮，心想對啊！前面還有一個校尉等着呢！同時的他對這個年輕人是佩服之極，不過郡主也不差，這次完美突襲就是出自她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