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舉世皆敵

當凌雲衝出包圍圈的時候，他發現這個世界變了。

原本空蕩蕩的世界，空蕩蕩的城市，突然多出了許多人。

凌雲確定，這些人是突然出現的，而不是本來就在那兒。

這個世界是棋盤中的世界，可能是化成天殘界的那位混沌宇宙掌控者創造的世界，而這些人可能也是祂創造的。

凌雲在祂創造的世界中，無法混入祂創造的人中，已經是舉世皆敵了。

凌雲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一個普通的中年人，他姓吳，開了一家普通的飯店，這個飯店的食物比較油膩，也絕對稱不上精緻，凌雲卻很喜歡吃這個店裏的腳肘子。

在天殘界各處遊玩，每次經過這個飯店的時候，他總要在附近逗留一段時間，每天都會過去吃豬肘子。

陳語嫣、小龍女、靈兒比較喜歡清淡精緻的食物，只是偶爾會跟凌雲一起去，大多數時間，都是凌雲一個人去的。

凌雲也像以往一樣走進了這家店裏，映入眼帘的首先是黃澄澄的幾個豬腿擺在顯眼的地方。

豬腳飯。

豬腿，燒鴨，白切雞，這些都是冷的，切好了后，一般會放到微波爐里加熱一下。

豬腿太肥了，凌雲從來沒有吃過，燒鴨、白切雞都挺不錯的，凌雲有時會吃，凌雲最喜歡的當然還是豬肘子了。

豬肘子是熱的，用很大的鍋煮了滿滿的一鍋。

豬肘子是滷製的，滷製的過程凌雲聽吳老闆說起過，還挺麻煩的。

先將腳肘子凊理乾淨后，切成合適的大小，放入沙鍋，加入生抽，再放少量老抽，再加入香料，八角，草果，桂皮，陳皮，香葉，甘草，南姜，冰糖等調料。

最後，再加入適量清水，水開後轉入小火慢燒，大約三小時后，一鍋味道鮮美，彈嫩糯香的豬肘子就出爐了。

肥而不膩，入口香爽，爽香開胃，感覺入口軟爛無渣，香氣四溢，膠棉而不沾牙，達到了落囗消融的境界。

豬肘子豐富的膠質和蹄，筋，骨，肉的錯綜複雜，體現得淋漓盡致。

這就是凌雲最喜歡吃的是豬肘子。

前年開始，吳老闆就不做了，轉給了另外一個人，也把技藝教給了對方。

新老闆先是偷工減料，減的是鹵料，鹵料沒放足，就不是以前那個味了。

雖然如此，凌雲還是勉強可以接受。

事實證明，新老闆是一個奸商，沒過多久，他就在那鍋豬肘子裏面放豬肉。

豬肘子變成豬肉了，吃過的人覺得被騙了，自然是不會再來了。

招牌菜吃的人少了，店裏生意差了。

新老闆為了讓店裏的生意起死回生，重新裝修了一下后，改賣木桶飯了。

木桶飯其實也是名不符實，只是把煮好的飯放在一個木桶里，端過來給顧客吃。

留不住顧客的店當然是開不長了。

然後，那個店就倒弊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凌雲也在別的地方吃過豬肘子，只是不是那個味道。

這幾年，凌雲再也沒有吃到那麼正宗的豬肘子了。

在棋盤中的世界見到吳老闆，也看到了正宗的豬肘子，當然是要飽餐一頓了。

吳老闆見到凌雲了，笑呵呵地迎了上來，道：

“小兄弟，好久沒見你過來了。”

凌雲笑道：

“吳老闆，你把店轉了，新店開在什麼地方也沒通知我，我怎麼找得到呢？”

吳老闆疑惑地說道：

“小老兒這個店開了三十多年了，從沒換地方，何來搬店之說？”

凌雲曾經聽吳老闆說過，天殘界的店確實開了三十多年，而棋盤中的世界這個店無論裝修風格，店鋪面積，還是桌椅擺放，都和天殘界的一樣。

只是店裏的一切都一樣，店外的城市卻不同於原來的城市。

吳老闆肯定出過門，卻沒有發現他所處的城市已經不一樣了，也就表示，吳老闆就算還是那個吳老闆，記憶肯定也已經被人篡改過了。

吳老闆只是靈動境的修為，沒有自保能力，說太多了，反而會讓吳老闆陷入危險境地。

凌雲沒有繼續那個話題，笑道：

“可能是我記錯了，不說這個了。

還是像以前一樣，我要一份豬肘子。”

吳老闆覺得今天的凌雲有點怪怪的，卻也沒有多問。

很快，豬肘子，白米飯就端上來了。

凌雲傳音問道：

“語嫣，你們吃不吃？要不要幫你們打包？”

陳語嫣、小龍女、靈兒都不想吃，巧兒聞到香味，也想嘗嘗。

凌雲叫道：“吳老闆，再打包一份。”

吳老闆很快就打包了一份，放在桌子上。

一道熟悉身影閃過，凌雲看到旭少爺出現在店門口。

旭少爺看到凌雲了，快步走了過來，見到桌上打包的那份豬肘子，笑道：

“好兄弟，你這是打包給我的？”

凌雲不好意思說不是的，笑道：

“是呀，我掐指一算，知道你會過來，就提前替你打包了一份。”

旭少爺大喜道：“好兄弟，你既然如此說，我就不客氣了。”

旭少爺真的不客氣，拆開包裝，就開始吃了。

他吃得很快，就像幾萬年沒吃過東西一樣。

望着那份美味豬肘子迅速被消滅了，巧兒嘆道：

“那麼大一個人了，還和小孩子搶東西吃。”

巧兒是說給凌雲聽的，提醒凌雲幫她再打包一份。

凌雲傳音道：

“他被困在公園裏幾萬年，可能身上沒錢吧。

我再替你打包一份。”

巧兒笑道：“好呀，可不能再給別人吃了。”

凌雲傳音道：“盡量呀，如果許老頭真的過來搶，我可以再幫你打包一份。”

巧兒覺得凌雲說得有道理，笑道：

“為了保險起見，我不看那份新的豬肘子了，以免吃不到而遺憾。”

凌雲又叫道：“吳老闆，再打包一份豬肘子。”

“好嘞！”

吳老闆又打包了一份豬肘子放在桌上。

剛吃完豬肘子的旭少爺，望着桌子上那份新的豬肘子，疑惑地問道：

“你怎麼又打包，難道你算到還有別的人過來？”

凌雲不能說是打包給巧兒的，笑道：

“許老頭還沒有過來，我先替他打包一份，以免他過來后沒有了。

豬肘子很美味，吃的人多，鍋里的已經不多了。”

現在正是午餐時間，這個店的生意真的很好，差不多都坐滿了，那麼大一鍋豬肘子也快見底了。

鹵豬肘子需要煮比較長的時間，才能入味，吳老闆每天煮兩鍋，如果中午這鍋吃完了，就要等晚餐才有了。

由於賣的都是滷味，不用現炒，吳老闆也挺閑的，聽到凌雲的說話后，笑道：

“最後一份了已經賣出去了，你們如果還有朋友，就要等晚餐了。”

凌雲和旭少爺說話的這段時間，又來了幾位客人，豬肘子已經賣光了。

旭少爺還沒有吃飽，本來想凌雲替他再叫一份，卻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聽吳老闆說沒有豬肘子了，盯着桌子上的那份豬肘子，雙眼放光，道：

“如果許大爺沒來，這份豬肘子就是我的了。”

巧兒本來對那份豬肘子不抱希望，大不了讓凌雲再叫一份。

可是，鍋里已經沒有了，無法再叫一份了，這一份是巧兒最後的機會了。

巧兒很想吃，可不想讓給旭少爺，傳音道：

“快拒絕他，這一份豬肘子是我的，已經是最後一份了，可不能再送人了。”

聞言，凌雲說道：

“這一份是別人的，並不是給許老頭的。

你如果沒吃飽，可以試試燒鴨、白切雞什麼的都行。”

旭少爺奇道：

“這是棋盤中的世界，我們才剛來，你又認識什麼人了？”

凌雲隨口胡扯道：

“我剛才逃走的時候，有點慌不擇路，不小心撞倒了一堵牆，嚇到了牆后的一個小女孩。

她被嚇壞了，在那兒哭，我好不容易才讓她不哭了。

她說她餓了，我說帶她過來吃飯，她說爸媽不在，她要看家，讓我幫她打包一份豬肘子。”

旭少爺恍然大悟，笑道：

“原來這樣，我還以為你真會算呢？原來是我搶了小孩子的豬肘子，慚愧呀！”

凌雲說道：

“是呀，還好店裏還有，否則，你的罪過可就大了。

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餓着了。”

旭少爺說道：

“是我不對，我一會兒和你一起去見見那個小女孩，向她道個歉。”

巧兒聽了凌雲的計謀，立即依計行事了。

她找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堵合適的牆，將之撞倒了。

為了不被懷疑，為了吃到豬肘子，巧兒演戲演全套，躲在牆角默默垂淚，哭得眼睛都腫了。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了，一個青年女子從房中走出來，望着躲在牆后的巧兒，問道：

“誰家的小孩子在這兒哭？我家的圍牆怎麼倒了？”

在撞倒牆之前，巧兒沒有發現房中有人，否則，她也不會選這個地方了。

找到這堵牆之前，巧兒其實遇到過很多堵牆。

可是，那些圍牆中的房子裏都有人，撞倒之後，等不到凌雲過來，就會被別人興師問罪了。

總算找到了一堵沒人的圍牆了，卻還是有人，這女子懂得隱藏身上的氣息，肯定是來者不善。

巧兒很想吃豬肘子，只好照凌雲設定的劇情繼續編了。

巧兒怯生生地說道：

“我在牆后躲貓貓，一個大哥哥從那衝過來，把牆撞塌了。

牆倒的時候，我正在牆後面，牆差一點倒在我身上了，我怕，所以哭了。”

青年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皮膚很白，眉眼間也很清秀，站在那兒不動，倒有幾分溫柔可人的。

可是，她一說話，絕對和溫柔無關了，她大吼道：

“那個天殺的撞壞了我家的牆，嚇哭了一個小女孩，還敢跑？

也不打聽打聽，我呂笑笑可沒那麼好欺負的。”

巧兒面現驚容，小聲道：

“大哥哥見我嚇壞了，一直在向我道歉，應該不是壞人。”

呂笑笑雙手插腰，怒道：

“還說不是壞人？牆賠了嗎？人哄好了嗎？

如果哄好了？你為什麼還在這兒哭？”

巧兒說道：

“巧兒餓了，大哥哥去買東西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呂笑笑的臉色有所緩和，說道：

“我也餓了，他撞塌了我家的牆，也應該買些東西給我吃。

你這麼一個小不點，也吃不了多少，我們一起吃吧。”

巧兒乖巧地說道：“是，我們一人一半。”

巧兒心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卻也不敢表示出來，只是後悔選錯了地方，白白浪費了半碗豬肘子。

呂笑笑見巧兒答應了，也很高興，笑道：

“那個大哥哥有沒有說，他買些什麼東西過來給你吃。”

巧兒笑道：

“是巧兒最喜歡吃的豬肘子。”

呂笑笑眼睛一亮，拍手笑道：

“我最喜歡吃豬肘子了。”

說話間，凌雲、旭少爺一起過來了。

呂笑笑見到兩人，又見凌雲手中提着豬肘子，已經猜到了兩人的身份。

笑容一斂，雙手插腰，呂笑笑怒吼道：

“你們闖倒了和我家的圍牆，你們打算怎麼賠償？”

旭少爺見到呂笑笑發怒的樣子，想起那段塵封的記憶，以及那個熟悉的人。

雙手抱拳，旭少爺歉然道：

“是我不小心撞倒了圍牆，你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

呂笑笑見巧兒接過凌雲手中的豬肘子，正吃得津津有味，那裏還有時間和旭少爺理論，立即就往屋裏衝去。

片刻后，呂笑笑拿着一個碗，一雙筷子，衝到了巧兒身邊。

巧兒見餐盒中的豬肘子越來越少，而呂笑笑還不停往自己的碗裏夾，提醒道：

“說好一人一半的。”

呂笑笑說道：

“你還小，豬肘子太硬了，你嚼不爛，你還是吃飯吧。

豬肘子給我，飯給你，正好一人一半。”

巧兒沒想到還有這種分法，只覺得吃肘子之路波折重重，道：

“巧兒還在長身體呢，如果營養不良，會長不高的。

你那麼豐滿了，脾氣又不好，如果吃得太肥了，就沒人要了。”

呂笑笑的手一僵，沒再夾餐盒裏的豬肘子了，留了一小半給巧兒。

巧兒心道：“好險。”

為了餐盒中幾個豬肘子的安全，她只想離呂笑笑遠點，躲到了凌雲身後。

旭少爺湊近呂笑笑身邊，問道：

“你喜歡吃豬肘子？”

呂笑笑臉上帶淺淺的笑意，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旭少爺菱角分明的輪廓，挺拔的鼻樑，深邃的眸子，都是那樣的熟悉。

在呂笑笑眼中，旭少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慢慢地變小，陽光帥氣的臉龐開始慢慢地變得青稚，彷彿回到了許多年前。

她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柔聲道：

“是的，我喜歡，你終於長大了。”

旭少爺笑道：

“是的，我長大了，我以後可以天天請你吃豬肘子了。”

她覺得那樣很好，輕聲道：

“好呀！”

凌雲傳音對巧兒說道：

“我們快走。”

巧兒沒說什麼，跟着凌雲離開了。

直到走了很遠，巧兒才問道：

“我們為什麼要離開？”

凌雲笑道：

“旭老頭沒錢，他被困了數萬年，又不會賺錢，卻還對別人作出了那樣的承諾。

我如果留下來，他們的開銷肯定都要我負責了。

我雖然和他下了幾萬年棋，卻並不是朋友，不想做那個冤大頭。”

巧兒偏着腦袋想了想，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沒錢？也許他在這數萬年間賺了很多錢。”

凌雲說道：

“你難道忘了，他很喜歡吃豬肘子，卻又不買，還吃了我打包給你的那份。

為什麼呢？

他當然不是腦子有問題，也不是真以為我會替他打包一份豬肘子等着他過來吃，而是因為他沒錢買單。”

巧兒笑道：“有道理。”

凌雲說道：

“最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已經是舉世皆敵了，那個呂笑笑說不定是敵人安排的一着棋，保持距離，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我們不怕明面上的敵人，卻不想被不是朋友的朋友暗算。”

巧兒點頭道：

“我之所以撞那堵牆，是因為我確定房中沒人。

我撞倒牆后，呂笑笑卻出來了，這確實是有問題。

呂笑笑不簡單，她一定是一個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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