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留下遺憾
承言沐笑了笑沒有說話,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空氣中漂浮着醉人的酒香,熏醉了黑的夜晚,也熏醉了承傾言,承傾言拿起一旁的酒壺淺嘗一口,猝不及防的被嗆了一口,承言沐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替承傾言拍了拍背。
這酒真是辣啊,承傾言還以為是平時喝的那種,沒想到竟然是烈酒,從不喝烈酒的承言沐竟然還喝了這麼多,承傾言的喉嚨火辣辣的,目光心疼:“這樣烈的酒四哥怎麼還喝這麼多,也不怕喝壞了身子。”
承言沐的笑容漸漸落了下來:“想喝了,不礙事。”
這酒回味悠長,承傾言還是忍不住咳嗽:“那也不能喝這麼多,你還坐在此處,萬一喝醉了可怎麼得了。”
承言沐耐心的替承傾言撫着背,淡淡道:“傾傾是女子,要少飲酒。”
承傾言揚眉嗔道:“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女子的酒量並不比男子差。”
草原女子便是如此,喝最烈的酒,騎最烈的馬。
“我知道。”承言沐頓了頓,神情落寞:“可女子嬌弱,喝酒會壞了身子,四哥是擔心你。”
承傾言輕輕枕在承言沐的肩頭,微醺的雙眼已有幾分朦朧:“我知道,四哥總是這麼體貼。”
兩個人靠在一起猶如孩時那般,承傾言閉起眼睛享受着夜晚醉人的寂靜,此時已有幾聲稀疏的蟲鳴,夜晚的風也變得溫柔起來。
承言沐默不作聲地喝着酒,四下無人的夜更能讓人明白內心的歸處,星星寥寥的夜空不斷放射出微弱的光芒,比不得那人眼中的光芒萬丈。
“四哥是真的不喜歡圖婭嗎?”
承傾言的聲音很輕,卻還是震的承言沐耳朵嗡嗡作響,很快便隨着風飄散無蹤。
承傾言揚起頭等着承言沐,承言沐眼中的星空有些暗淡,只盯着手中的酒壺落寞道:“我不知道。”
承傾言抬起擱在承言沐肩上的頭正視道:“不知道?”
承言沐淺淺上揚的嘴角是顯而易見的微笑:“她就像是一團火,任誰靠近都會被她融化。”
承言沐回憶起初次見面時圖婭的模樣眼中有掩蓋不住的驚艷:“她是我見過活得最瀟洒、最快活的女子,耀眼如光作作生芒。”
一簇簇火苗在承言沐眼中燃起,燒的承傾言的臉頰也跟着紅了起來:“那四哥為何對圖婭的追求視若無睹呢?”
承言沐淡淡地笑道:“她是草原光芒萬丈的太陽,她熱愛生養她的草原,草原上的一切滋潤着她成長,她應該是開心的無拘無束的,而不是被這裏世俗的束縛困住的,她不屬於這裏,這裏會毀了她。”
一直以來她以為承言沐是不喜歡圖婭的,原來他只是太擔心圖婭了,承傾言心中五味雜陳:“所以你害怕了?”
承言沐自嘲的笑笑:“是啊,我怕了。”
承傾言帶着斥責的語氣說道:“你就因為什麼都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害怕而拒絕圖婭?四哥,你不能因為一句害怕就不去接受,你不去試不去了解,又怎麼會知道她到底適不適合這裏呢?”
承傾言認真說道:“你曾說過心上之人有緣了自會遇見,可是如今遇見了你卻拚命的將她往外推,四哥,這對圖婭不公平。”
比起公平,他更希望她能活得自在無憂。
承言沐微微仰頭上揚起嘴角:“她心思簡單,等她回去了以後就會忘了我的,她會找到一個真正適合她的人。”
承傾言生氣的在承言沐身上打了一巴掌:“四哥!你胡說什麼呢,圖婭要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傷心呢!你告訴我什麼是適合什麼又是不適合?”
承言沐噗嗤一笑:“怎麼傾傾反倒比我還要緊張。”
承傾言無奈道:“你是我四哥,圖婭是我朋友,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這明明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你為什麼要想的這麼複雜呢?”
承傾言無奈地攤開手:“喜歡了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各自安好,感情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這麼複雜。”
承言沐拍拍承傾言的頭:“看不出來傾傾倒是懂得不少。”
“哎呀四哥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承傾言一把拽下承言沐的胳膊用力的晃了晃:“人生短短數十載,千萬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也別讓自己喜歡的人留下遺憾,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
承言沐笑容一頓,只是前方:“她就要走了。”
承傾言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只是走而已,不是嗎?”
承言沐驚訝地側過頭,看着承傾言俏皮地說道:“誰規定你們倆只能在京都中相愛了,又有誰規定你們中有一人出了京都就不能在一起了?”
承言沐幡然領悟,眼神明亮地摸摸承傾言的頭:“謝謝傾傾。”
如釋重負的承言沐向後一仰在屋頂躺了下來,承傾言也跟着躺下來的瞬間承言沐長臂一伸,承傾言就枕在了承言沐的手臂上,承傾言悄聲道:“四哥,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承言沐饒有興緻地問道:“什麼秘密,難道傾傾也有了意中人了?”
“討厭。”承傾言伸手打在承言沐的胸膛上:“是圖婭,她告訴我她在草原生活了那麼多年從沒正經看過其他的男子一眼,她看不上那些人,你還是她第一個看上的男子。”
承言沐微笑着沒有說話,只是摟着承傾言靜靜地躺着,看着天上的星光越來越明亮,也越來越清晰。
承傾言也不再說話,她知道承言沐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已經在偷着樂了,她相信承言沐心中已有了答案。
三天後。
在送別阿古那使臣的隊伍前圖婭緊緊抱住前來為自己送行的承傾言:“言兒,我會想你的。”
承傾言拍拍圖婭的後背:“我也會想你的。”
圖婭用力地抱了抱緊后鬆開了承傾言,轉而拉住承傾言的雙手,想到承傾言送給自己一箱又一箱的禮物,圖婭滿眼的不舍道:“怎麼辦我好捨不得你,好想把你一起帶去阿古那呀。”
承傾言安慰道:“別難過,我們還會再見的。”
圖婭落寞地垂下眼眸:“等下次再見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或許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承傾言聽着圖婭的聲音思緒已經飄遠,三天前的夜晚她以為承言沐已經想通了,他會想方設法的把圖婭留下來,可是今日承言沐並沒有出現。
甚至在這三天裏她都沒有再見到承言沐,就連今日她去他的院子找他都被阿七攔住說承言沐這幾日誰也不見,無法,承傾言只好自己來了。
難道承言沐還是放棄了?
圖婭看着心不在焉的承傾言:“言兒?”
承傾言在圖婭的叫喚中回過神來,囑咐道:“回去的路途遙遠,你和世子萬事都要小心。”
圖婭依依不捨的上了馬:“我知道了,言兒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圖婭的視線慢慢延長,看着熱鬧非凡的街道人來人往,她等的那個人終究是沒有出現,圖婭失落哀傷的眼神盡收承傾言的眼底。
巴特爾世子向承傾言告別道:“承小姐告辭。妹妹,我們該出發了。”
巴特爾與圖婭先行一步,被封為世子妃的十五公主的婚嫁儀仗則在一個月後出發。
承傾言微微一笑:“世子慢走,一路平安。”
圖婭夾緊馬腹:“駕!”所有的不舍和傷心都化作一聲嘆息,這裏的一切都化成飛揚起的塵土滾進噠噠的馬蹄中留在了那襲紅衣身後。
承傾言目送着圖婭離開,看着漸行漸遠的大部隊,承傾言確定承言沐是真的不會來了。
巴特爾看着馬背上毫無生趣的圖婭問道:“妹妹還是捨不得那個承言沐?”
圖婭苦澀一笑:“捨不得又能怎麼樣,我大概再也不會回來這裏了,也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比起往日的活潑好動,如今的圖婭變得沉靜不少。
儘管巴特爾心思細膩,但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己單相思的妹妹:“妹妹不必傷心,天下好男兒多的是,你還怕找不到第二個承言沐嗎,哥哥明日就幫你找一個。”
圖婭嘆了一口氣:“比他好的定然有許多,可他是獨一無二的,哥哥,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喜歡的那麼容易想要忘掉卻那麼難。”
“妹妹別難過,時間一長你就會忘了他的。”巴特爾心疼地看着圖婭,對着護衛說道:“吩咐下去,在前面的茶寮整頓休息。”
“是,屬下這就去辦。”
先前從阿古那來晉元時他們曾路過一個茶寮,就在不遠處,也就半柱香的路程,護衛得到命令便朝着茶寮的方向策馬騎行,替世子與公主打點好一切。
承傾言送別了圖婭以後並沒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一品居。
晏南希目不轉睛地看着承傾言,問道:“就這麼捨不得那個圖婭嗎?”
承傾言臨窗而坐,此時正盯着樓下的街道發獃,聽到晏南希的話慵懶的靠在椅子上:“有一點。”
晏南希絲毫不在意那個什麼草原公主的離開,但他不想看到承傾言為此傷心難過,將新出鍋的糕點移到承傾言面前:“嘗嘗味道如何。”
承傾言隨意拿了一塊嘗了嘗,面上不驚不喜:“還可以。”
這時梔子敲門走了進來:“小姐,阿七說要見你。”
晏南希看着承傾言將手中的糕點隨意一放:“讓他進來。”
阿七一進門就看見晉王和自家小姐共處一室,心中雖詫異但面上卻並沒有太大的驚訝,只是將手中的東西向前一遞:“小姐,這是少爺讓奴才送來的。”
是個信封,承傾言伸手接過:“四哥人呢?”
阿七彎着腰目不斜視:“少爺說小姐看了就會明白的。”
承傾言揮退了阿七,埋怨道:“神神秘秘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承傾言拆開信封后發現裏面裝有兩封信,一封寫着傾傾親啟,而另一封則寫着母親親啟。
承傾言將給承夫人的那一封信放到一邊拆開了承言沐寫給自己的那封信看了起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最後顯然是崩不住了:“哈哈哈哈四哥啊四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四哥哇,只顧自己快活卻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
晏南希見承傾言笑得開心也開心的湊上前去:“你四哥說了什麼?”
承傾言將信紙遞給晏南希:“你自己看。”
郊外飛馳的馬兒一路疾駛到巴特爾面前:“報告世子,前麵茶寮里有名男子不願離開,屬下見他衣着不凡且在晉元境內,屬下不敢強制驅趕。”
巴特爾朝着茶寮那抹白色的身影望去:“無妨,注意保護公主。”
“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