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長相思6
桌上一張便條,坑坑窪窪的都是些凹凸點,旁人讀不懂,池小鴿卻只花了半分鐘讀完了那些密語。
紙上寫着:“話明,放手,離去,珍重。”
池小鴿忽覺手中的便簽有千斤重,蕭淵和他一樣,會為她學盲文,始終願意陪伴她成長。自入電台一路走來,蕭淵沒有一天不和她在一起,兩個人從小白變成稍有作為的電台主持人,一直共同扶持攜手向前。
她只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女孩,卻感覺心已經滿目瘡痍,恍惚間,她詫異自己是否已經沒有力氣探求未來,前路迷茫一片,繼續向前或者原路返回都將會傷到她在乎的人,如果可以,她寧願不曾存在,沒有開始,他就不會為她犯下大錯得罪眾神;沒有開始,她就不會因為嫉妒毀掉她的人生;沒有開始,所有人都不必受牽連。這個死結是神打下的。
既然不能萬全,那就只好找一個所有人都不會太痛的方法結束循環。
蕭淵的飛機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起飛,他打算從香港回來就啟程去冰島或者西班牙過一段悠閑時光,調整心態重新開始工作。
時間到了,他正要把手機調成飛行模式,一個熟悉的號碼亮起,旁邊的工作人員催促他登機時間到了,他低頭笑着從人堆里擠出來,清脆的笑聲和俊朗的外貌吸引眾人不時多看幾眼。
池小鴿問:“蕭淵,你在哪裏?”
蕭淵抬頭:“蕭山國際機場。”
“你能等我一會兒嗎?”
“我等了你快一年。”
“所以,不想等了嗎?”
“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等了你這麼久,再多等一會兒也無所謂。”
等待是漫長的過程,即使你只是等一分鐘。如果你不是提前知道你只是等一分鐘,那麼這等待的一分鐘內,你會感覺十分漫長。
頭上的黑色耳機阻絕了周圍所有的雜音,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質惹得幾個乘客猜測他可能是某個樂隊裏的成員,因為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玩音樂的才子。
直到她來了,紛亂的喧囂忽然停止,蕭淵的眼裏都是她,她卻不知,眾人擁擠,她在人海中不知所措,小獸般機靈的那雙眼睛尋覓四周,儘管那雙眼睛只能算是美麗的擺設。
蕭淵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池小鴿微微一閃,躲開了他的手,蕭淵再次牽住她,他知道她有可能再次躲閃,出乎意料,她也緊緊握住他的手,兩隻手十指交叉。
曾經在另一個時空,另一個少年也牽她兩次,第二次她才把手交給他,嘆世事無常,轉眼她只能背棄與那人的誓言,一念之差,一步之遙,從此就只能勸慰自己不戀往事。
蕭淵問:“有很重要的事?”
“對,我覺得必須當面對你宣佈,我們結婚吧。”
“你已經拒絕了我,憑什麼認為我還念着你?”
“你沒有辦法不愛我。”自大的話她說過很多,從來沒有一句這麼確定。
“你怎麼知道?”
“我猜你現在依然用熾熱的目光看着我。”
“我只當你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沒料到你竟是摸透人心的老油條。”
“那我看透你的心了嗎?”
蕭淵無奈,他被她吃的死死的,居然反駁不了她,倏而,預料不到的情況出現,蕭淵忽然跪下,從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
周圍人忽然安靜了一瞬,好事者呼道:“嫁給他,同意吧!”一陣陣的呼聲讓池小鴿再也無路可退,明明是她毅然決然這麼做,可內心的凄涼無法自拔,終究是她沒有勇氣和神抗爭。
“嫁給我,池小鴿,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我知道。”池小鴿把手伸出,同意把戒指戴上。
鑽石的光芒映襯她肌膚如雪,眾人都艷羨着看她,池小鴿卻覺得渾身冰冷,指尖沒有一絲溫度,不知道為什麼心痛如絞。蕭淵起身,高興地把她擁入懷中,此刻他才明白了何所圓滿,只是渴求遇見一個能共度一生的良人罷了。
蕭淵決定不走了,池小鴿疑惑他不去香港要不要緊,他笑道,為不必要的事情奔波才是要了他的命,池小鴿覺得奇怪,他平白無故隨身帶着戒指,難道是早知曉她會答應他?蕭淵點頭,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他想起出門前倫子的占卜,原本只是一笑而過,倫子卻堅持看法。
“你命中注定的那人今天勢門極弱,抓住機會,今天就是你大滿貫的好日子。”
“銅錢不要再玩了,我看你最近才是勢門極弱,神神道道,當心被當成瘋子。”
“那你放在衣櫥第二層邊上的戒指盒,過了今天可就沒有用處了。”
“該死!”蕭淵咒罵道。
他急忙跑回房間檢查戒指是否被淘氣的小丫頭亂動,拿起盒子走出房間,他有些生氣:“沒我允許,下次不許進我房間。”
倫子的腮幫子鼓成氣球,她憤憤說道:“我們羽生家族從來不欺騙朋友,我沒進你房間,我是占卜出來那裏有求婚戒指的。”
蕭淵不跟她多費口舌,一手把戒指裝進口袋,另一隻手提起箱子打開門,“我走了你不許亂跑,鄧恩叫你做什麼你就聽話。”
“我不。”
“羽生倫子,你要是亂跑闖禍,等我回來絕對不帶你一起去冰島。”
“啊,那裏是修行的好地方來着,我聽話還不行嗎?”倫子拉他的袖子撒嬌。
“這樣最好。”蕭淵擺脫她關上門。
沒有任何律師能百戰百勝,往往一個律師最挫敗的時候便是第一次敗訴,所有人都知道黎開雖然能舌燦金蓮,但他第一次敗訴時也只是一整天沒有開過口。這一次,他的舉動比第一次敗訴更令人擔憂。
“黎律師,這件案子韓律師前幾天說她來做。”
“是嗎,我忘了,那怎麼到我這裏來了?”
“您……您現在坐的是韓律師的位置。”
“是嗎,我忘了。”黎開慌亂推開椅子。
“黎律師,案件編號ZKM200622010我已經整理好當事人的家族關係圖。”助理恭敬地雙手至上,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黎開這麼失魂落魄。
“知道了。”
“小心!”助理眼疾手快接住桌上的一杯水。
動作再快也不及玻璃杯滑落的速度,“啪!”,滿地玻璃渣,水打濕了原木地板。黎開一聲不響蹲下收拾,他聽見他的心也被摔在地上,破碎不堪。這麼多年,他的一顆心竟只是一廂情願。
助理攔住他:“當心,劃破您的手。”
“沒事,沒事,沒事。”黎開鼓起一個微笑。
小助理見他笑得苦澀,也不敢多問一句話,他這樣的人,居然還有這樣狼狽的時刻,小助理忽然心裏平衡多了,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會失落,會難過,會假裝不要緊。
低頭看,小助理才發現他的手滿是血漬,他卻還視而不見。
助理提醒道:“黎律師,你的手!”
黎開翻過手掌,食指關節處冒出血滴,他看着那傷口,腦中飛速閃過池小鴿的臉,她被他們絆倒那次,她的眉骨磕出一條長血口子,傷口張着嘴,血模糊了她的眼睛,她還沒心沒肺地站在那裏笑,嘴裏說著:“哎呀,沒事沒事,我就是流了點血。”
……
黎開最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這個,他讓池小鴿精緻的臉上留下了瑕疵,雖然她一次都沒再提起。
助理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繼續收拾,他精神恍惚得讓人擔心,助理盡量不招惹他,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
黎開嘴唇蠕動,囁嚅着說話,小助理靠近他想聽清楚他究竟在說什麼,卻還是不懂他的話,他說:“難道是我迷糊了這麼多年?”
“您說什麼?”
“我可能快瘋了。”黎開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黎開停下手中的工作問:“這是什麼?”
“有個人說這個務必要交給你,你看了就會明白。”小助理說完留他一個人看那份文件。
解開一圈圈白線,塵封的往事也映入眼帘。
黎開默讀手中的文件,引語用清晰的西班牙語寫道:“1996年1月18日,中國籍留學生汪格被刺殺案件。”
黎開的手在眼睛看到這個名字后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他默念這個咒語一樣的名字:“汪格,汪格……”
文件包里有具體的遇害地點,傷口狀況,還有兇手的一系列動機等等……
“失血過多引起暫時性休克,頸動脈嚴重損傷未傷及喉管,刀自右向左劃過脖頸留下六公分長度的傷口,四肢處總計十七處刀口……”
黎開的腦中一片空白,他的五臟六腑一時間都劇烈疼痛,窒息的感覺縈繞他左右,他強忍痛苦打開電腦查詢發生於西班牙的這個案件,網絡查詢卻是一片空白,這個案件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他安慰自己這是虛假的,全部都不是真的事件,可是為什麼他的心被這些字攪得生疼,就好像這些事都是真實存在的,他經歷過,為之痛苦、瘋狂過,一遍一遍,黎開質問自己究竟在哪裏見過這個叫汪格的女孩子。
文件最底下,是那個女孩的一張照片。
她笑得花枝亂顫,目光所至正是給她拍照的那個人,女孩的一側臉頰酒窩旋得可愛,身後一群覓食的小鴿子四處飛散,白的、灰的、絳的。
女孩的臉和池小鴿的臉重疊,一瞬間,黎開的耳朵深處儘是蟬鳴聲,周圍的一切都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許久許久,黎開一頭冷汗臉色蒼白,扶牆走出了事務所,金色的陽光依舊燦爛,他卻不能像原來那樣肆無忌憚地微笑,世上難事,經歷過方知何為絕望何為痛苦。
劉聶兒從事務所門口出來,回身看了一眼那個面色蒼白的男子,告訴他,讓他也避開災禍,這樣他們兩個人應該就不會重複上一次的悲慘。
池小鴿獨自下樓,兩隻腳踩在不同階梯上,池音鈴叫住了她:“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池小鴿僵持的腳繼續下樓,只當沒有聽見,可她還是不停地說:“你不會不知道,你只是心狠。”
“沒有任何依靠時,你就乖巧地伏在我身邊,有了黎開這個靠山,你就敢同我叫板,現在在外面遇見——”
“住口。”黎開不怒自威。
池小鴿不知道他站在那裏聽了多少,她擔心黎開會難過,可是她貌似忘記了是她自己先傷害了黎開。
池小鴿緩緩走到他面前,可是一句話她都說不出,她擔心她還沒有說話就會先哭出聲。出乎意料,黎開輕輕撫摸她的頭,依舊溫柔,依舊寵溺,沒有責問亦沒有怨言,他還是一如往常,不論她做什麼,他都在一旁微笑着鼓勵。
他說:“明天你過生日,我可能趕不回來,先把禮物給你好不好?”
池小鴿搖搖頭:“我會帶他來,你幫我把把關吧。”
“那我盡量行嗎?”
“行。”
黎開牽着她的手指,把她帶到身前,池小鴿看不見那禮物是什麼,只好靜靜等他揭曉謎底。原來是一條項鏈,冰冷的鏈子驚了她一瞬,他低沉地笑道:“膽子還這麼小?”
黎開撥動她頸前的吊墜,其中的兩顆活動的貓眼石一般的寶石幽幽發光,池小鴿伸手觸摸,涼滑的觸感擾得她心中總是不安穩,可仔細嗅聞,鏈子上似乎帶着山林的清新香氣,霎時間,心又平和如初。
黎開問:“鴿子,你愛我嗎?”
他問的不是“愛過”而是“一直”。
池小鴿的心突然從雲端跌落,“應該……不愛。”
黎開皺皺眉頭無奈地笑:“應該是什麼意思?”
“抱歉說錯了,是不愛,從來沒有愛過。”她的話和神情突然堅定。
至於聽完她每個字的黎開,或者說是勾陳,苦澀的笑顏竟然頗有些慶幸,他說:“還好,這一次你不愛我。”
站的即使很近池小鴿也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你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有些傷心來着,唉——我看着長大的小妹妹突然說要嫁人,有點接受不了。”
他像往常摟過池小鴿的肩膀,帶她去花園裏玩,池小鴿在他懷裏,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這是黎開的味道,可是她還是覺得黎開有些變化。如果她能看見,一定能發現那雙熟悉的眸子裏有了新的神韻。
黎合按照黎開給的地址,順利找到了黎開尋找的人——通靈者。千萬個閻浮世界有億萬形形色色的人類,人如草木,落地即有生命,有生命的人較那些花鳥魚蟲是天地間的上品之作,但人比這些微不足道的外物少了靈,這也就是為何大災難前往往動植物會有所察覺,而人類卻麻木無知。大多數人皆為無靈者,但世間萬物皆有例外,通靈者正是其中之一。
古往今來,無論南北,通靈者都在這變化的世道沉浮不定,有人稱他們為巫女、巫師,有人把他們記載作卜師。有能者占天卜地,無能者招搖撞騙,自古他們便由於異於常人的能力不敢與旁人深交。他們經常以家族為單位存在,一個大家族中每個人都有這種潛能,只不過有一些家族成員尚未開啟能力。
黎合敲開公寓的門,一個穿粉紅色兔子睡衣的十五六歲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扒着門框看他。
黎合一見她就想起了從前他給池小鴿買的那件兔子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他還揪過好多次,不過後來她長大了,那件睡衣也塞不下她了。
黎合問:“我能見見這家的主人嗎?”
倫子昏昏沉沉地搖頭:“他不見陌生人。”
說罷,倫子終於完全睜開了那雙小鹿般的眼睛。她才看見面前人劍眉伶俐,狐目勾人,薄唇高鼻,下顎線像畫過一般精緻。倫子的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她不做掩飾急忙捂住不受控制的心。
黎合覺得她可愛不已,就想逗弄她幾下,“小丫頭,我猜你媽媽一定很漂亮。”
“你怎麼知道?”
“有這麼一個可愛動人的女兒,她一定也是個端莊大方的美人。”
倫子的臉通紅,她結結巴巴地問:“你是……狼叔叔嗎?”
黎合止不住笑:“那你可以請我進去等你的家人嗎?”
倫子想起鄧恩的話,急忙對黎合說:“我給忘了,他們不讓我給陌生人開門。”
說罷,倫子慌張地關上防盜門,黎合收起不正經的笑,一隻手把住門框,一隻手推住門:“希望別嚇到你。”倫子自然被他嚇到了,她沒想到長得好看的人也會擅闖民居,都怪自己關鍵時候智商不在線。
黎合進了房子,左顧右盼找那個人,勾陳說只要和那個人的目光對視上,那個人自然會一眼認出他,為他解答任何疑問。黎合和黎開已經失去了則算前因後果的能力,也就是說無論神為他們寫上何種結局,他們都要乖乖按照劇本所寫往前走。如果想擺脫目前的狀況,一定要藉助通靈者的能力。
倫子其實也沒有很懼怕他,因為她感覺這個人身上並沒有帶着殺意和傷意,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倫子也沒有打算把他趕出去,因為她又沉浸在這個陌生人的笑顏中了,該死,只要他一笑,倫子的心都要從嗓子口跳出來了。
倫子看他找不到要找的人,眉頭逐漸不展,暗暗猜測他要找的人是哪位,蕭淵,處事穩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那就是他——鄧恩,風行不舉,處處留情,現在居然連這麼魅力無邊的男人都不放過,話說,他長得比鄧恩還好看,鄧恩和他在一起一定很自卑,怪不得鄧恩不要他了。
想到這裏,倫子不免為他難過,她悄悄從冰箱裏拿出一杯桃子汁,“給你,喝吧,這也不是第一次他做這種沒良心的事,放寬心。”
黎合不知道她誤會了什麼,只好點頭微笑。
倫子伸手遞給他,電光火石,她碰到了他的手。沉悶的海水撲面而來,一個接一個的波浪拍擊岸邊崖頭……
倫子說道:“水、風,還有魚,不是,那個不是魚,好像是——龍!”
黎合有些驚訝,沒想到要找的人就是她。
倫子問:“你到底是誰?”
“你不是看見了嗎?”
“龍生九子,古人說,第三子朝風好險,置於殿角,寓為吉祥、美觀和威嚴。”
倫子嘟嚕說了一大串,說完才想起害怕。
“我……我……我沒有亂用靈力傷害人,沒有擾亂人的秩序,你不要帶我走。”倫子一緊張,中文又開始顛三倒四。
黎合倒是平和了不少,他終於找到了勾陳需要的人,“你叫什麼?”
“羽生倫子。”
“羽生?”
黎合曾經也用過這個姓氏,在汪格的那個世界,他用羽生的身份接近汪格和季諾德,藉此保護他們不受神的傷害。如果不是羽生的通靈能力,他恐怕沒辦法借居在人類的身上,果然這種能力是家族的共同潛能。
倫子又解釋:“我媽媽是日本人,爸爸是中國人。”
“不用和我說這麼多,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倫子恐慌不已,“我外公說我的能力不能亂用,只能輔助神。”
“我也算是神,你幫我並不違反任何規則。”
“那好吧。”
倫子接過來黎合手中的八字,仔細幫他推論了三遍方才說道:“這兩個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和。”
“還能看出什麼?”
“有一方的八字命勢正是為了另一方而生,就好像是註定向另一方贖罪似的。”
“如果他們不在一起會怎麼樣?”
倫子嘆氣,“兩方都會不得善終。”
黎合自作主張拿出另一張紙:“你把這兩個人的八字放在一起瞧瞧?”
倫子只演算一遍就大吃一驚:“這個不是人類,這個是——”
黎合當即捂住她的嘴,心中卻疑惑:“勾陳的真身的確不是人類,可池小鴿的真身明明也不是人類,她卻看不出,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黎合說:“你試試算他們的。”
“我不敢,神的命數不由我算。”
小姑娘委屈極了,演算一次她就消耗一次靈力,這麼多次下來,她已經昏昏欲睡。
“行了,那我就走了。”
“再見。”
黎合剛要走,忽然想起:“謝謝你的幫助。”停頓片刻,“還有,你的中文……額,不錯。”
倫子的精神氣頓時又回來了,只要他對她笑笑,她能再算一百次,不,一千次。
黎合關上車門,無奈地拍打方向盤,看來勾陳猜得沒錯。蕭淵的八字果然就是為了池小鴿而生,他欠她的生死債這一世恰好還清,成駿的那張臉他一想起就渾身不舒服,如果池小鴿知道她要嫁的人就是殺了她的人,不知道午夜夢回她會不會嚇得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