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投軍，可否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
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
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故貴以身為天下，若可寄天下；愛以身為天下，若可托天下。
《道德經，第十三章》
王玢用羊肉換了一錠馬蹄銀，阿沅雖沒明說，可她的舉動讓王玢知曉，這買賣不虧，何況又認識呂布麾下八健將之一成廉，這生意賺大了。
晚上少年們吃過飯，又聚在竇老媼家等待王玢教授道德經，王玢到興緻勃勃講述第十三章。
忽覺得問題少年胡封沒發問，正奇怪舉目去望，卻發現胡封耷拉腦袋無精打採的模樣，於是開口問道:“阿武。”
一開始胡封並沒聽見，直到身旁的阿牛打了他一下，他才驚醒，忙道:“啊！先生叫某？”
“嗯！你來說說，何謂寵辱不驚？”
王玢問道。
“啊？”
胡封一愣，道:“何謂寵辱不驚？呃？嗯！寵為，寵為下，……”
“得之若驚，”
胡封身邊的一少年低聲道。
由於聲音太小，胡封並沒有聽清楚，那少年還想再提示，王玢一教鞭抽了過去，教鞭在空中炸響，少年便不敢再提示。
“寵為下，得，得之……”
胡封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急得門口的阿沅直跺腳，竇老媼看着她滿臉慈笑，又想起阿沅說王玢把粗鹽變成青鹽道術，越發堅定心中的想法:把阿沅託付給一個有能力保護她的人。
“伸手。”
王玢手持木棍到胡封面前，胡封聽話的伸出手，完全沒有之前有些恐懼表情，王玢微微驚詫，連打三鞭也沒聽到胡封的呼吸變重。
王玢再環視諸少年一圈，少年們臉上皆無精打采，雙手背負背後，道:“看來，今夜不適合講課。”
“都是某等的緣故，請先生責罰。”
諸少年紛紛道。
“責罰倒不必，說說爾等為何如此？”
王玢問道。
“還不是栗彘的錯？”
“就是栗彘真傻得像頭彘。”
“好好的把馬場裏的馬都給匈奴狗做甚？匈奴狗戰力起來，還不欺負咱們漢人嗎？”
……
少年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聽的王玢頭大，忙道:“好，好了，一個人來說，阿武你說！”
胡封站起來道:“先生，栗彘把……”
“立志？”
王玢大腦一陣懵。
胡封解釋道:“栗彘就是西河馬丞栗智的別稱，仗着自己的侄子是小黃門，自己花錢買下西河馬丞的位置，平日裏為非作歹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把戰馬低價全部賣給匈奴人，匈奴人聽到這消息大喜紛紛來買，馬苑為之一空，我們也就不用再去牧馬了。”
王玢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下崗了。
西河美稷苑是大漢僅存幾個馬苑之一，隨着馬苑減少，士族禁馬的法令寬鬆，士族屯馬之風日盛，美稷因是匈奴人政治中心，馬苑裏的馬反而增多。
原馬丞屬人員不夠，只得暗自招募附近的少年去牧馬，上面來查時以少年去頂，實際上他們只是編外人員，每天只管兩頓飽飯。
可不要小瞧這兩頓飯，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這幫少年可不都正是吃的年紀，尤其是胡封飯量極大，一個人吃的頂三個大人的飯量。
有職時尚能帶回家裏些許，如今沒了這職，如今吃都是問題，怪不得少年情緒低落，無心念書。
孔子云:倉稟實而知禮節。
連肚子都填不飽，還怎麼指望他們去念書。
王玢知道賺錢之事已迫在眉睫，青鹽不能動，只可應急，不然帶來的就是禍患。
亂世有兵就是草頭王，在太平年景，有權才是王道。
“今日講學就到這裏，爾等都回去吧！”
王玢亦無心再講學，道。
“喏！”
少年們亦憂心忡忡的離去。
“先生為何不教學了？”
竇老媼聽到外面的動靜忙出來，見諸少年已散去，有些謹慎的問道，似乎沒有主人家應該有的強勢，足見讀書人在這個時代的尊重，而在後世，讀書人都是被唾棄的對象，多少人為錢而背棄自己讀書的初衷，又有幾人還記得為中華崛起而讀書，大多人都是為了賺錢而讀書。
“阿嬤！”
王玢猶豫幾下，決定把自己準備賣羊肉湯的事說出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士農工商，商人古來便是賤業。
君不見多少屠狗起家的人被人看不起嗎？就連何進做了大將軍依然被人稱之為“何屠夫”。
“先生想怎麼做？”
竇老媼倒是沒有阻攔，反而問道。
王玢沉吟一二，道:“今臧使君發佈招募令，美稷城人滿為患，物價肯定飛漲，住還能湊合，可吃呢？臧使君輕騎而來，糧食定還在路上，而城內糧食有限，就算從西河、定襄抽調都需要時間？”
“你說了物價飛漲，咱們把吃的都賣出去了，那咱們吃什麼，賣的錢肯定買不了咱們賣的這麼多的東西。”
阿沅突然出言問道。
“呵！”
王玢輕笑一聲，沒想到阿沅還挺有經濟頭腦。
“笑什麼笑？要我，我說還不如把糧食囤着咱們自己吃呢？”
阿沅見王玢發笑，不自覺的心裏沒底。
王玢會道德經、懂算術、會巫術，這讓阿沅不自覺把自己的自信放低。
剛剛還想誇阿沅，怎麼一轉眼就又變成小農思想。
當下解釋道:“美稷城物價飛漲，臧使君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因為招募兵沒飯吃定會滋事，某料得不錯的話，糧車已在路上，臧使君之所以輕騎而來，一是為防止消息提前走露，二就是怕不良行商囤糧故意抬高糧價？”
阿沅恍然大悟:“當大批糧食抵達美稷城，城內的糧價自然降下來，咱們賺的錢就可以買更多糧食。”
王玢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道:“這就是商業的作用，即可互通有無，又能促進經濟發展。”
“呃？”
阿沅又開始懵圈。
經濟很複雜，王玢也不是學經濟的，只能含糊過去。
“既然先生已決定，那先生就放手做的，只要家裏有的，都可拿去用。”
竇老媼笑容可掬的道。
這回阿沅安靜的待在一旁，並沒有說反對的話。
“多謝夫人。”
王玢大喜，來了這麼些天終於可以大展手腳。
賣羊肉湯，看似很簡單，其實也需要準備不少。
比如調料、配菜等等。
最主要的還是硬件，比如鐵鍋、鐵爐、木炭、碗筷、以及桌椅？
王玢去過美稷城，城門口地方很大，沒有買吃的，招募令一下，進城的人必定不少，王玢可以在門口賣？
桌椅可以用一套，推個獨輪車，幾副碗筷，剛開始可以不需要弄那麼大，鐵爐，可以找鐵匠去打，木炭，不知道這時候有沒有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