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臧旻的募兵令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道德經·第五章》
“募兵啦！朝廷募兵啦！”
臧旻的募兵告示一出，立刻在美稷颳起一陣旋風，匈奴勇士紛紛逃出美稷，躲進各自部落不出，漢人紛紛前往應試。
風很快刮到王玢所在的滴水聚，少年們紛紛吵嚷着要去參軍。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意思是說天地有仁心，滋生了萬物；老子則說天地無所謂仁，也無所謂不仁。天地生了萬物，並沒有想取回什麼報酬。所以真正意思是：天地看萬物和那個丟掉的草狗一樣，並沒有對人特別好，對其他的萬物特別差。”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意思是說聖人不親近（也不厭惡，體現了視人平等）任何人，他看到百姓有困難就會出手認認真真地幫助，就象祭神一樣，幫完就完了，不會往心裏去，就象祭完神的芻狗，隨手就扔掉了。”
王玢正講着道德經第五章，突然見胡封站起來，道:“先生，您說聖人看到有困難的百姓就會出手相助，那為何鮮卑年年入侵？聖人卻沒有出現呢？”
諸少年聽到胡封這麼問頓覺的甚是有理，皆目光奕奕看向王玢，看他怎麼回答？
王玢微微一笑道:“你是否忘了前一句，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上天及聖人眼裏，鮮卑與漢人都是平等的，鮮卑入侵，乃受白災，哦！就是雪災所害，牛羊多凍死，家無餘糧，不得已才入侵中原劫掠。”
躲在西廂房門口偷聽的阿沅有些了悟的點頭，這蟊賊懂得挺多，而且那所謂九九乘法表挺好用的，讓她查羊都快了幾分。
竇老媼在廂房聽到王玢與孩子們的討論聲會心一笑，單憑她記憶里的那點文字，胡封最多也就是識字而已。
如今跟王玢學道德經，不僅可以識字，也可以學做人做事的道理，這也是道德經為何成為黃老道學經典之本。
“先生，某不才，不敢自詡聖人，但也願幫助有困難的百姓，某欲投軍，先生以為何？”
胡封說道理自然說不過王玢這等經過信息大爆炸時代的宅男，只好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投軍？”
王玢眉頭一皺，臧旻募兵的消息他也聽人說起，說實話他並不贊同漢朝的募兵制，因為你這邊大肆募兵，難保沒有人為利益把消息告訴鮮卑人，你這邊還沒出兵，人家都把你的消息知道一清二楚，你怎能打勝仗。
“不行。”
王玢還沒回答胡封，竇沅已從廂房竄出，直奔到胡封身邊，伸手就抓起胡封的耳朵，喝問道:“說，是誰慫恿你去投軍的？”
“疼！疼！疼！”
一雙凝脂白玉蔥似的玉手快如閃電一般捉住胡封的耳朵，還沒見胡封耳邊變形，就聽胡封哇哇大叫。
阿沅不僅沒有一點憐惜，反而更加用力，微黑的臉龐上露出得意笑容，嗔道:“我用力了嗎？用力了嗎？竟還喊疼，真不知羞。”
阿沅的話頓時引起諸少年的哄然大笑。
“阿武真不知羞，阿沅姐都沒有用力。”
“對啊！阿武不是常說堂堂男子漢豈會怕一女子，今日怕了吧！”
“不錯，不錯。”
“……”
阿沅聽了諸少年的話，手中不僅又用了幾分力。
“姐，疼，真疼，這回是真疼。”
胡封的耳朵在阿沅用力頓時紅了起來，然大呼小叫然並卵，只能改變策略道:“姐，快放手，放手，先生還在呢？先生正在講課。”
“呃？”
阿沅笑容一滯，雖說她心裏極為厭惡王玢的德行，可他真的精通道德經，講解的也似乎頗有道理。
這才使阿沅壓下對王玢厭惡。
這時代雖然不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女子讀書依然受歧視，一代名儒馬融之女馬倫曾言:女子當讀烈女傳。
馬融試探盧植數年，才傳之真才實學，可見傳授知識的重要性。
阿沅偷聽不說，還擾亂課堂，真的太不尊重先生。
阿沅偷瞄王玢，王玢的注意力都放在阿沅的手臂上，因擰耳朵而露出潔白玉臂讓王玢明白，這個黑臉的阿沅就是那日沐浴的美麗女子。
“哼！”
阿沅見王玢獃滯的眼神，才察覺自己露出不該露的東西，暗罵一聲色狼。
阿沅疾步走回西廂房，理也不理王玢，心中的厭惡感更強。
阿武揉着耳朵去瞪嘲笑他的諸少年，諸少年紛紛垂頭偷笑。
“先生。”
阿武再看向王玢時，王玢獃滯眼神已恢復過來，朝阿武微微點頭。
阿武道:“先生，某姐無禮，擾亂課堂，還望先生海涵。”
“無妨。”
王玢擺手。
阿武又問:“多謝先生大度。”
阿沅在廂房裏聽到阿武的話恨得直跺腳，恨不得衝出去把王玢這惡賊碎屍萬段。
正在這時，竇老媼收了織布機出來，正看到阿沅使小性子，她誤以為阿沅是惱羞成怒，心中暗自記住的同時側耳去聽外面的談話。
只聽外面阿武的聲音又響起:“某欲去投軍，先生以為如何？”
“不可。”
王玢的聲音響起。
“為何？”
阿武倔強的問道。
“一者，你年紀尚小。”
“先生，某已十二，古甘羅十二為相。”
“你比得上甘羅？”
“……”
“二者，你氣力不足。”
“諸少年無一是某敵手。”
“你打得過鐵錚，叔？”
“不，不能。”
“三者，你可知兵法？”
“不知。”
“四者，你弓馬可嫻熟？”
“騎術尚可，弓，沒用過弓箭。”
王玢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胡封不得不低頭。
“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連你自己有幾分本領都不知道，還想打仗。”
王玢喝問。
“某，某隻是想當個馬前卒而已。”
胡封有些氣結。
王玢喝道:“馬前卒能從鮮卑胡騎手中救出百姓嗎？不能，唯有成為一方統帥，才能擊敗鮮卑胡騎，才能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諸少年聞言皆點頭。
王玢又道:“只有勤練武藝，熟讀兵法，多探查地理才有成為將軍的資質，再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是想當統帥手中的棋子，還是做想當將軍的士兵。”
“自然是做相當將軍的士兵，誰想做別人的棋子。”
胡封高聲反駁，諸少年紛紛附和。
廂房內竇老媼聽到胡封的高喝，心才安穩下來，繼續把目光投向阿沅，只見阿沅趴在門縫朝外看，見諸少年紛紛高喝要做想當將軍的士兵，嬌嫩的小拳頭握得緊緊的，臉上亦轉怒為喜。
事成矣！
竇老媼臉上出現別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