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半夢魂斷
看似疑惑的清漓也跟了過去探個究竟。
誅仙台上,一妙齡女仙被五條大鐵鏈拴住手、足、脖子,四方雷電一齊劈在她身上,細觀修為是個剛升仙不久的小仙,雷電看着實在是虛張聲勢,主掌刑罰的霂君邧在旁拿着冊子,目光迥然有神的注視那女仙,見伶倫貿然闖進邢台,便對雷公下了手勢,命令停止。
伶倫見邢台上捆綁的少女傷勢嚴重,便怒斥霂君邧。雷公見狀,一個手誤將天雷引到伶倫身上,只聞巨聲響起,伶倫豎起的發冠被天雷炸爆,臉亦熏黑,就連上朝的官服也炸得破爛不堪。清漓見狀,目瞪口開的站在誅仙台外看着他,霂君邧卻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伶倫哪裏顧得了旁人怎麼笑話自己,他顫抖着身體慢慢走到那女仙面前,伸手撫着女仙的臉頰關切道:“夢兒,你這是怎麼了?”
那女仙便是伶倫在凡界的曾孫女,祖祖輩輩難得出這麼個潛心修仙的女娃,卻還是在一個叫長孫晟的凡人那裏給栽了。
“太公,不要怪夢兒,夢兒沒有做錯,夢兒只是想要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孩子是無辜的,我的孩子是無辜的,求求太公,夢兒求你請求天帝陛下除了夢兒的仙籍,夢兒不做神仙了,夢兒只想一家人在一起。”郁半夢痛哭流涕的哀求伶倫,若非鐵鏈限制兩人距離,她整個人幾乎跪在地上抱大腿了。
言語間,伶倫竟啞口無言,陪同着曾孫女一起難受傷心。霂君邧見誅仙台外清漓靜靜看着台上兩人,而清漓身後不遠處則站着身為天帝的東峻九歌,故而,霂君邧半晌不敢吱聲。
看霂君邧神情異常,清漓順着他的目光轉過身去,可身後竟無一人,難道是她的錯覺。
心裏盤算着要怎麼幫伶倫解決麻煩,可霂君邧的一句話讓她不得不改變心中天真的想法。
“清漓仙子,擇日你與帝君便要成婚,此女是初晉陞為三重天的巡夜小仙。既是女仙,一切賞罰都由天後做主。”
清漓聞言,她好像對霂君邧的說詞覺得深不可測,又覺得這像是天帝的用意,畢竟天後之位還是空懸,總得拿出點政績來給天界眾仙看看,天後的威嚴今後才能坐穩坐實。
伶倫和郁半夢兩人聽聞,一下像揪住救命稻草,目光井然神出的看着清漓。就連霂君邧眸子中也透露着陣陣暗示,像是在勸她莫要感情用事。
在腦中周旋半會兒,她終於開口對霂君邧道:“該怎麼罰就怎麼罰,只有依着天規才能以法服人,以度制征。”
她言辭刻意像說給某人聽,伶倫沉默着,郁半夢繼續苦求,甚至將拴住身體的鐵鏈扯得晃動不堪,誅仙台上發出前無古人的哀嚎聲,伶倫無奈而冷漠的推開郁半夢,背對誅仙台外的清漓冷冷道:“古人云,子債父還,夢兒自小便父母雙亡,是我培養她走上修仙道路,我以為自己可以與天同壽,就想着把最好的給她,可沒想到這恰恰害了她,既然如此,她所犯之錯就由我代償還,天後若無意見,我便自行了斷,自此以後夢兒與天無關,同仙無緣,我伶倫厭惡天界的人心冰涼、無情無義,從今往後即便是淪為牲畜也不在修仙,自食惡果只願一力擔當,還請天後看罰。”
不等清漓回話,伶倫已經跑到霂君邧面前,奪過他手中玉筆將自己的名字劃去,正要划郁半夢名字之時,卻讓霂君邧阻止了。霂君邧的一腳實實踢在他的肚子上,將伶倫踢下輪迴之鏡,郁半夢見狀,跟發了瘋似的使勁掙扎,拉扯鐵鏈。
一聲巨雷再次擊在郁半夢身上,鐵鏈被搗毀,郁半夢猙獰的瞪着清漓,她口口聲聲冷言道:“你不是答應我不傷我太公嗎?原來在你眼裏並沒有情份可談,太公與我不過就是你登上天後之位的犧牲品!是不是?”
見她言詞激動,清漓想要解釋什麼,卻被旁邊的霂君邧一記眼神給制止了。
“你知道,為何還要問我。”清漓眸目空洞,她冷淡的說出每個不願道出口的字。
郁半夢看清了人心,原來不過如此。自知傷她不得,太公已死,清漓今後前途便是一片朗月,她會平步青雲,不止因為她是天帝看重的清漓仙子,而是她成了九重天界的天河神女,命系天河之水,一損既損的道理她怎會不懂,若非天河水干,天河神女絕不會有半點折損。更可笑的是,倘若天河之水干竭,九重天宮也將坍塌不復存在,天帝及眾仙怎會讓這個命定的天後有任何閃失、差錯。
“因為我心中有疑惑,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你可曾當我是摯友?”郁半夢徒手掐住清漓的脖子,她目中含恨冷冷問道。
清漓靜靜的與她對視,親和的回道:“除去仙籍你便連做凡人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你知道我的答案,為何還要我說出來,也許那不是真心話,你也要聽嗎?”
“你不想說沒有關係,可我想要告訴你,我想在有生之年早些看清、讀懂、提防人心,無幽不燭。即便我只活了二十年。清漓,千百年後你會記得我嗎?人死後不被記掛是件凄涼悲哀的事,請你記住我,不要將我忘記。”郁半夢的話剛落,她便在清漓眼前灰飛煙滅。清漓站在一處,黯然的看着眼前的白煙一點點的淡去,那個陪了她一百年的朋友就這樣永遠消失了。
幾盞茶的功夫,誅仙台的刑具變得煥然一新,那氣味、方才沾染上的血跡也都被洗滌的不留痕迹,唯有誅仙台表面看着仙氣籠罩,紫、白兩種色彩的曼陀羅花盛開艷麗,一點看不出此處便是誅仙用的邢台。
擇日後,清漓在凌霄殿之上受封天後,懿名天河天後,遷居太虛天月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