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1630年之常州大案（一）
崇禎和田敦吉到了常州車站，田敦吉問：咱們要去找顧炎武和冒辟疆嗎？崇禎道：咱們人生地不熟的，這個是自然，估計他們還會在當地的復興書院住下吧，你去問問。田敦吉便找了一個路人問：敢問小哥，請問常州復興書院在哪裏？路人有些詫異的看着田敦吉說：咱們常州無有復興書院，你要找的莫不是東林書院吧。田敦吉便對崇禎一說，崇禎道：江南乃是東林書院發家的地方，想來複興書院也不曾開到這裏，如此可難辦了，看來只好找個客棧暫且住下了。
兩人出了站，就見有一人手裏拿着一張紙，上邊寫着：朱崇兩個大字，田敦吉便忙過去問道：你是何人？那年輕人掃了田敦吉一眼說：你是朱崇嗎？崇禎便道：我就是。那年輕人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看來是你了，是炎武哥讓我這幾天在這裏等着呢，說朱崇哥必不會爽約。
崇禎道：他們此刻現在哪裏？年輕人便道：炎武哥和襄哥現在常州市知州衙門呢，你們趕快跟我來吧。年輕人帶着兩人進了知州衙門，過了前衙，便一路到了后衙。
年輕人到了后衙，顧炎武、冒辟疆正坐在廳里跟一位長者攀談，年輕人讓崇禎和田敦吉暫且等候，便進了廳，先是對着那老者畢恭畢敬的說：老師，兩位師兄，人我帶來了。
顧炎武便忙起身迎道外邊，見了崇禎便拱手道：我就是朱兄必不會爽約，趕快來隨我見過知州大人！帶兩人進了廳后，冒辟疆也站起身沖崇禎拱了拱手，顧炎武便介紹道：這位是嶯山先生的至交好友，劉大人，這位便是之前跟劉大人說的朱崇兄和田兄弟。
劉大人便起身拱手道：怪不得炎武一直誇小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只看小哥相貌，將來必有一番作為。崇禎也便拱手道：先生過獎了，小子愧不敢當。
眾人便分頭就坐，顧炎武便問：先生，鄭相公這案子怎麼回事？劉大人皺皺眉頭說：恐怕這次謙止遇到大麻煩了！你可知道這次是誰上折彈劾他的？
顧炎武道：並未知道，嶯山先生也語嫣未詳，還請先生明示。劉大人道：是司奇力！冒辟疆大吃一驚道：司奇力！他不是南直隸按察使嗎？一個堂堂按察使竟然上摺子彈劾一個致仕在家的進士，真是匪夷所思。
劉大人道：誰說不是呢，不過還就彈劾了，而且內閣還就下了函，指令讓我來審，你說我如何審的。顧炎武道：恐怕此案還有內情，按理說一個按察使來彈劾致仕舊臣就不妥了，內閣還大動干戈，便更是疑竇重重。劉大人道：可不是怎地，而且彈劾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說鄭鄤二十多年前杖擊繼母，還說他姦淫兒媳和親妹，俱是難登大雅之堂的事。
顧炎武道：二十多年前的事為何此時又拿出來說，難道還有人證？劉大人道：這就是問題所在了，自然是有人證，謙止的鄰居楊琛，還有他的親弟鄭郟指認他有罪，鄭鄤的嫡親伯父則為鄭鄤辯冤，大家各執一詞，此案不好斷啊，而且內閣還派了都察院右僉都御史許曦、刑部侍郎，大理寺卿黃斌卿前來跟我一起會審。
顧炎武吃驚的說：如此些許小案，竟然如此驚動朝廷，派人下來三堂會審，看來裏邊確實牽扯頗多，難怪嶯山先生派咱們來看看。劉大人皺皺眉頭道：只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謙止跟文尚書、黃道周可是至交，難道是朝廷里有人要借題發揮？
冒辟疆道：之前袁崇煥案后，溫體仁被罷了詹事府詹事之職，遠放台南，就是黃道周先生接任了溫體仁原職，溫體仁素以睚眥必報著稱，難保他不會攜私報復。劉大人忙道：小子謹言！職務調動，都是皇帝所為，當今陛下獨裁天下，誰能干預？而且溫體仁之前是正二品詹事，現在亦是正二品知府，怎麼能叫遠放？而且台南雖然離京城遙遠，不過如今海禁大開，台南亦不復荒蠻，也未必是個壞去處。
冒辟疆冷笑一聲道：對溫體仁這種小人來說，遠離政治中心還不如殺了他，倘若他如先生所想，那就不是他了。顧炎武道：冒兄太過剛直了，不過雖然沖了點，但是也不算污衊了他。
陸遙對朱由檢說：恐怕你裝不下去了，他們不認識你，但是許曦和黃斌卿可都認識你。朱由檢道：那怕什麼，我又不登堂問案，只是一旁聽聽，他們能有什麼機會看見我，不過聽他們一說，我也覺得裏邊有問題，自古都是下告上，怎麼這次倒過來了？陸遙道：我覺得應該讓錦衣衛也派人來參與，咱們也好知道一下內情。朱由檢道：明天就開審了，恐怕在從京城調人來不及了，不過南直隸錦衣衛千戶所千戶我是知道的，名叫吳孟明，先帝在時，跟許顯純共掌北鎮撫司，頗有威名，如今可讓他就近過來旁聽此案。
崇禎便悄悄吩咐了田敦吉幾句，田敦吉便起身道：劉大人，各位，忽然想到常州這邊還有朋友，之前來時曾告知與他，讓我務必去找他敘舊，如今竟然忘了，恐怕失信於朋友，請容小子暫時告退。顧炎武和冒辟疆便起身道：斷然不可失信與朋友，田兄弟請自去，自來知州衙門尋我們便是。
田敦吉便又再三致歉，這才出了知州衙門，崇禎便問：之前聽幾位說此案案主與文尚書和黃道周有關，不知道能否為小子細說一下。劉大人道：哦？朱小哥還認識文尚書和道周兄？崇禎道：只是家兄生前曾與文大人有過些許交情罷了，不過當時我尚年幼，只是聽家兄說過幾次，這次聽到，故而發問。
劉大人便道：原來如此，鄭鄤、文尚書和黃道周都是天啟二年的會試的進士，因為鄭鄤是常州人、文尚書是蘇州人，黃道周是漳浦人，所以被稱為“三吳名士”。其中文尚書已是四十八歲，黃道周比他小了十歲，正當年富力強。鄭鄤最為年青，只有二十九歲。這三位新科進士聚到一起，很快成了莫逆之交。
劉大人想了想繼續道：當時文尚書任翰林院修撰，負責修修史書，黃道周和鄭鄤更不必說了，他們是庶吉士，正是學習階段，但是他們眼看魏忠賢擅權，便決定冒死向天啟皇帝上疏，要他遠離太監和小人，親近大臣和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