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1627年之南巡（七）

崇禎等下了船，一大堆官員圍了上來，最前邊一位帶頭跪倒在地道，臣山東巡撫李精白率山東眾文武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陣山呼萬歲后，崇禎面無表情的說，眾愛卿平身吧！一個面色鬆弛的胖老頭子走過來，又一把跪倒在地說，臣馬登給陛下請安了。

崇禎只是點了點頭，馬登這才起身，等崇禎走過，王承恩經過馬登的時候，馬登不由得身子又躬了一下。崇禎問，李愛卿，山東一切可好？

李精白忙道，托陛下洪福，山東風調雨順，百姓安樂，一切都好。崇禎又問，臨清一切可好？李精白在人群里掃了一眼，一個官員忙出列道，臣臨清知府李世登參見陛下，臨清一切安好。

崇禎“哦”了一聲說，朕此次駕臨山東，只為考察民生疾苦，若有冤情可一一講來，若有建議亦可道來，言者無罪。眾官員紛紛下跪道，臣等萬死！何敢有冤情！陛下聖明！

崇禎便在李精白安排下下榻臨清，第二天，崇禎問，曹楷可赴任了？王承恩說，業已宣旨，旨意也已經宣至巡撫衙門，想來已經赴任了。崇禎又問，既然如此，為何不見拜謁？王承恩也頗為疑惑道，可說呢，按理曹御史該來謝恩，即便不如此，當日曹御史為民請命，今日少不得也得來彈劾那馬登，為何不見動靜。

崇禎道，其中必有蹊蹺，你且查問一番。王承恩去了，陸遙道，莫非這曹楷也是沽名釣譽之人？朱由檢說，這曹楷又不能未卜先知，種種舉動，如何能測得會被我提前發現？

兩人正猜測着，王承恩急匆匆走進來道，大伴，果然出事了，曹御史昨日晚間死在家中！崇禎道，是何人如何大膽！敢在朕眼皮底下殺人！可曾查出兇手？如今誰辦理此案？

王承恩道，李知府和劉都僉書負責此案。崇禎命人將二人宣來道，朕聽聞曹御史拂任便遭毒手，可查出什麼眉目了？

李世登哆哆嗦嗦道，還，還沒查出什麼眉目。崇禎又看向劉澤清，劉澤清道，啟稟陛下，曹御史並無明顯外傷，臣已讓仵作看過了，是中毒而亡，恐怕是身邊人犯案，臣已經將曹府眾人羈押，相信假以時日，定能查出真兇。

崇禎點點頭問，恩，那朕任你為山東副總兵，兼山東提刑按察使司，限期五日，全力偵破此案！

劉澤清感激萬分，跪下道，臣定當不負陛下重託！兩人退下后，陸遙道，說不定這事就是馬登乾的，你剛來，就提了曹楷，只怕打草驚蛇了。朱由檢也說，恩，是我大意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反倒害了曹御史。崇禎便對王承恩說，傳旨厚葬曹御史。

王承恩應着，正要去傳旨，一錦衣衛進來道，陛下，馬登求見。崇禎道，讓他進來吧。

馬登進來后沒等說什麼當頭就拜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崇禎皺皺眉頭道，有何冤情？馬登道，臣聽聞曹御史遇害，只怕陛下聽信讒言，以為是臣所為，故來喊冤。

王承恩問，聽說前幾日臨清州民請命，竟然被污為抗稅，當場射殺2人，你可知此事？馬登不由得一驚道，陛下竟然知道此事了？王承恩厲聲道，都說是你在臨清濫征賦稅所致，你可有話說？

馬登道，陛下！臣實在冤枉啊！臣深受先帝、陛下洪恩，如何敢如此妄為，臣雖身為臨清稅監，但是只管臨清運河上來往貨物之稅賦，臨清地面上的稅臣管不着啊，都是當地府衙濫征，商戶們又不懂區分，一股腦都以為是臣所為，前幾日民變，臣實有耳聞，不過州民前往府衙請命，亦未來我稅監衙門，府衙彈壓請命，臣實不知！還望陛下明鑒！邊說邊眼淚鼻涕橫流。

陸遙說，看這情形似乎像真的。朱由檢說，應該是真的，馬登身為內監，絕不敢這個時候還欺騙我，看來此事不是咱們想的那麼簡單，恐怕這背後有更大的陰謀！

崇禎對馬登說，倘若如此，為何不出面解釋，反而使誤會日深？爾身為內監，代表內廷，竟置朕名節於不顧，該當何罪！

馬登忙道，陛下贖罪！臣有罪！崇禎道，且退下！回去后須好生向商戶解釋，若有下次，朕定砍了你的狗頭！馬登忙不迭下去了。

崇禎便對駱養性說，速派錦衣衛暗中調查，看馬登說的是否確實。

駱養性下去后，陸遙說，其實此事查起來很好查，既然那徵稅的不是稅監的人，必定就是府衙的人，一問李世登就可知道。朱由檢說，未必，如果真的是李世登的人，那剛才他覲見的時候，一定會奏明此事，但是他剛才來的時候，竟然隻字不提，必有蹊蹺。陸遙吃驚道，難道竟然還有人敢冒充稅監、府衙，私下徵稅？

朱由檢道，先生之前沒聽那徵稅的說嗎，什麼亂七八糟的稅，聽都沒聽過，朝廷何曾征過那些稅。我一定要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不幾日，駱養性來報說，陛下，查清楚了，那些徵稅的果然不是稅監的人，也不是府衙的人，而是山東承宣布政使司的人，不但在臨清濫征，在德州、濟南、登州、萊州等都是如此。

崇禎大怒道，放肆！何人任山東承宣布政使？駱養性看了一眼周延儒道，陛下，楊士聰現任山東承宣布政使。周延儒一聽大驚失色忙跪下道，陛下！陛下明鑒，朝徹（楊士聰，字朝徹）乃微臣學生，他萬死也不敢濫征商稅啊！

崇禎冷冷的說，敢還是不敢，可不是你這個老師說了算的，來人，把楊士聰帶來！

不多一會，楊士聰便被帶到了崇禎面前，王承恩道，大膽的楊士聰，身為山東布政使，不知體恤百姓，反而假冒稅監，濫征商稅，導致民變，你可知罪！

楊士聰一下跪倒在地哭道，陛下聖明，臣萬死也不敢啊！陸遙也說，我覺得也不是他，你想，他現在是山東布政使，他的老師又是你身邊的紅人，他前途大好，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朱由檢也有些疑惑說，不管如何，總算是有了個突破點，就算不是他，他也必定是知情者。

崇禎道，那為何布政使司衙門的人去各地徵稅？還不從實招來！周延儒也頗為焦急的說，朝徹啊！你的前途可都在你的把握中了，陛下面前，你還敢隱瞞？

楊士聰跪倒在地道，臣...臣不敢說！王承恩厲聲道，大膽！陛下面前還有何不敢說！從實招來！周延儒也大聲道，朝徹啊！都什麼時候了，你趕快說，萬勿為他人做嫁衣裳。

楊士聰這才說出一番話來，直驚的王承恩等人咋舌，直驚的崇禎皇帝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