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1633年之內閣搬家

崇禎看了大半日的法典，不覺已漸入黃昏，便用手捏了捏兩目之間，王承恩便忙端着茶杯上前說：大伴看了這大半日，想來疲累了，不如進點參茶補補。說著便用手輕輕給崇禎揉太陽穴兩側，崇禎頓覺舒服，端起參茶抿了一口，便閉目憑王承恩揉捏。

崇禎不經意的道：這個董廷獻是什麼人？你可知道。王承恩想了想說：好像是詹事府一個錄事，至於在哪個局我倒是記不清了。崇禎便道：哦。王承恩便問：大伴若要問，不如傳魏大人過來，一問便知。崇禎便道：不必了，不過一個小小錄事。

朱由檢卻對陸遙說：這個董廷獻在詹事府任職，不會是想在皇子中搞什麼陰謀吧？陸遙便說：這個還不曉得，不過張稷若必定不會撒謊，這個董廷獻到底要搞什麼呢，私下串聯，拉幫結派，必定不是好事。朱由檢便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何況還牽扯到皇子。

想到這裏，崇禎便說：你去跟魏藻德說一聲，找個機會把這個董廷獻打發出去吧。想了想又說：另外，你多多讓西廠的人仔細盯着此人，每日見了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事無巨細，務必一一詳記，若有什麼異常，務必及時奏稟。

王承恩心中不免狐疑，但是又不敢多問，便小心試探說：要不要臣把他處理了？崇禎便說：這倒不必，只是盯緊了便是。王承恩便道：是，臣一會兒就下去安排。

崇禎便不再說話，王承恩也只是輕輕給崇禎揉着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崇禎突然說：承恩啊，你伺候朕多少年了？王承恩若有所思的說：自大伴交由太妃養育的時候，臣就被指來伺候大伴了，後來大伴離宮開府，臣就跟着大伴往潛邸伺候，想來也十幾年了。崇禎便道：你就只想在內監司待着？王承恩便笑道：大伴又打趣臣了，臣一個閹人，還能有什麼想法，不過是求終生服侍好大伴，也就是了。崇禎便道：噯，這話說的不實，成祖皇帝的時候，三寶太監七下南洋，不也是有一番作為嗎？便是魏忠賢在的時候，不也是把持內朝，被稱為什麼九千歲，旁的不說，便是這份野心，你就比不上他。

王承恩被嚇得跪倒在地說：臣萬死，臣一心只知道侍奉皇上，不敢有非分之想，皇上明察啊。崇禎笑道：趕快起來，一個堂堂大太監，膽子竟如此小，沒得讓人笑話，你便是要做魏忠賢，朕又豈是先帝？難道你還做不了朕的三寶太監嗎？

王承恩這才起身說：三寶太監被賜死後陪葬成祖皇帝，臣自是羨慕，必要生生世世都伺候大伴的。崇禎笑道：那便好，你覺得王之心這人怎麼樣？王承恩便道：王老公忠心自是沒話說，況且又是王大人的堂弟，內外都有些關係。崇禎點點頭又問：王德華此人如何？王承恩道：考錄局和上林苑監皆是肥差，王老公能做到現在的份上也不容易了。

崇禎又點點頭說：高起潛和王德化呢？王承恩便說：高起潛也是潛邸伺候過來的，說實話現在有點大材小用了，至於王德化，當年也是立了些功勞的，不過他畢竟是背主之人，大伴留心着用也就是了。

崇禎聽他對的得體，這才道：誰說你沒心思的，朕看你這識人的功夫就很不錯，老是把你拘在後宮着實為難你了，這樣吧，從明日起，你跟王之心隔日伺候，你也不必兼理內務所了，讓王之心兼理吧，你去兼理上林苑監。王承恩心裏雖然狐疑，但是豈敢多問，便只得領命下去佈置了。

三月初的一天，天氣稍稍暖和了一些，崇禎登上萬歲山西眺，見太液池碧波蕩漾，便道：自皇城建畢，也幾百年了，可曾有過內閣在皇宮裏邊辦公的先例？王承恩便道：這倒是不曾聽聞，不過也未有祖制說不可，大伴登基之初，為穩定朝政，才開了文華殿和武英殿，讓內閣和督軍府入宮辦差的。崇禎便點點頭說：恩，如今倒是不必了，朕看這太液池西邊那裏是什麼所在？王承恩笑道：太液池西邊以西安門為界，西北邊是清馥殿、臟罰庫、藏經庫；西南邊是大光明殿和兔兒山。崇禎便道：我看這兩處倒是不錯，又在皇城之內，又離皇宮有點距離，中間還隔着太液池。王承恩又道：只是交通甚是不便，若從這裏進宮，要麼出西安門繞到承天門，要麼便只能乘舟了。崇禎又仔細看了看說：朕瞧着瓊花島南邊這一段，倒是不甚寬闊，讓工部的人過來修座橋也就是了，把臟罰庫挪到你們內宮監去，把太液池西邊這一片好好整修一番。王承恩便問：大伴的意思是？崇禎笑道：外臣老是在宮裏辦差總不是個辦法，包括內閣、督軍府、翰林院、都察院統統都要搬過來。王承恩道：哎呦，那這工程可不小呢。崇禎便說：要動，要大動，先把文華殿和武英殿騰出來，在騰其他的，整個內廷恐怕都要動呢，你先安排下去，讓工部即刻動工，那可都是給國之重臣修蓋的，讓工部別心疼那點錢，從內府庫里支，朕出錢給他們蓋房子，這總沒話可說了吧。

王承恩忙下去佈置，三月十六日開始，工部就開始了大規模的拆建整修，到了四月初，工程已經過半，崇禎便找了個暖和的日子，請何如寵、吳襄、史可法等登瓊華島，諸位隨侍大臣自然也是要一起隨行，何如寵和吳襄歲數大了，崇禎便叫兩人攙扶着，好在瓊華島不高，眾人登頂后，四處眺望，自然就看到了瓊華島西邊這片繁忙的工地，何如寵只管閉目養神不言語，吳襄也只是一邊稱讚太液池之美一邊跟趙士錦打哈哈，只有史可法明知故問道：不知這太液池西邊如此熱鬧，所為何事啊？

王承恩笑道：總理大人有所不知，這是在整修四大殿呢。史可法便道：哦？我只知道這裏只有清馥殿和大光明殿，怎麼有四大殿了？王承恩道：太液池西邊這塊地方又大，離着西安門又近，白白的浪費着甚是可惜，這不把最北邊的臟罰庫拆了，建了護國殿；清馥殿在中間，它南邊的藏經庫改擴為翰林院，皇上的意思是準備將翰林院遷過來呢，至於兔兒山北邊的大光明殿也略修整一下，改名光明殿。

史可法便道：也正是該如此，翰林院身為內廷中樞，每天來往不知多少人，若是在宮裏確實不方便，只是這麼大的地方，只翰林院使用，未免奢靡了些。許士揚忙道：正是這話，下官想着這麼大的地方，翰林院一處真真是用不了的。

何如寵這才接話道：依老臣看，內閣、督軍府、都察院一併搬過來才是好的，前兒個淑妃娘娘也跟老臣說了，雖說老臣在文華殿聽差，離的近了些，但是出入頗不方便，如今連宮裏的採買都得繞玄武門了，這着實是臣等的罪過啊，還望皇上應允了。崇禎這才笑道：若如此，也着實是件喜事，不過朕還有一樁喜事，前幾日咸安宮來報，淑妃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眾人忙道：皇上大喜，皇上大喜。又沖何如寵道：首輔大人也大喜啊。何如寵笑呵呵的說：我這一把老骨頭了，有什麼喜不喜的，只盼着娘娘為皇家開枝散葉，也便是了。崇禎也笑道：朕還吩咐在太液池上修一石橋，如此一來來往宮裏也便利些。眾人便稱頌了皇上一番，這才跪安。

只說吳襄回到府里，怒不可遏，連着古董花瓶摔了不知幾個，罵道：老匹夫，你倒是賣個好，連着把督軍府也挪走了，真箇是好盤算！他只是在屋裏生氣，下人們都不敢上前，管家便悄悄吩咐下人：趕快去請馬大人過來。不多時，馬寶就進了府，管家忙不迭的請了安說：哎呦，馬大人，您總算來了，老爺今天從宮裏回來，發了大火了，小的們只能麻煩您老人家了。

馬寶笑道：無妨，無妨，待我進去看看。馬寶進了屋，吳襄氣也消了大半，見馬寶來了，便擠出一絲笑容說：馬兄來了，讓你看笑話了！

馬寶用腳踢了踢一地的瓷器碎片道：怪可惜了得，下次吳兄在要摔東西，必要把這些送到小弟府上，小弟另尋些次品來，讓吳兄摔個夠才是。吳襄被逗的哈哈大笑道：一定又是那些猴崽子請你來的。馬寶也笑道：不知道吳兄這又是跟誰啊？吳襄便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遍道：你說說，為兄能不生氣嗎，何如寵這個老匹夫！馬寶想了想說：吳兄覺得這事是何如寵故意的？吳襄便說：否則呢，翰林院是內廷機構，搬出去就搬出去了，都察院本來就設在宮外，如今進了皇城，得了抬舉，必定也不會說什麼，最可氣的就是他何如寵，你想賣皇上的好，把內閣挪出去，怎麼又搭上督軍府！

馬寶笑道：若不是皇上的意思，他何如寵豈能如此啊。吳襄便道：你的意思是這都是皇上的意思？馬寶道：吳兄不覺得淑妃這一胎來的也太蹊蹺了嘛，他這是為以後鋪路呢。吳襄便問：哦？快為為兄說說。馬寶道：如今皇后雖不得寵，娘家又有大過，但宋王畢竟是嫡長子，那些傳統的大臣必定會扶持他；皇貴妃得寵，定王也深的皇上喜愛，也必定有一批大臣扶持；淑妃去年剛生了懷王，如今又懷上了，未必不是皇上想拉攏何如寵，進一步控制內閣的意思，況且王貴妃素來是不得寵的，且沒有子嗣，若淑妃在誕下皇子，只怕貴妃將來也是囊中之物，所謂子以母貴，又加上何如寵的支持，將來誰能立為太子，尚在未知之數啊。

吳襄便頗疑惑的說：照你的看法，順天公和太原公太子之位無望了？馬寶笑道：謹貴妃家世何等顯赫，她的位份又何等之高，但當年順天公出生的時候，遲遲不得封爵，最後才得了一個公爵，這說明皇上對朱家有忌憚，至於太原公，若文定公還活着，可能還有希望，只是如今不同往日了，太原公沒有強大的母家扶持，註定與太子之位無望了。吳襄便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看來皇上就是拿個太子的誘餌，一直在引誘着何如寵，為皇上辦事唄。馬寶笑道：對嘍！就目前來看，只有定王和懷王有一爭之力，其實皇上也是在變相的告訴兄長，若兄長也能學學何如寵，德嬪娘娘何至於一直無孕啊，若德嬪娘娘無孕，試問將來大寶之爭，兄長何去何從？

吳襄這才恍然大悟，細思極恐道：怪道，怪道，趙烈守貴陽府之後，其他人都是原地提拔，唯獨趙烈調入京師當了個禮部右侍郎，明升暗降，原來是皇上一直忌憚我們吳家的緣故啊。馬寶笑道：吳兄能想到這一層就對了，這次督軍府挪府，吳兄不但不能有怨言，而且要積極配合。

四月三日，盧婕妤生下一子，崇禎賜名朱慈煒，崇禎大喜，賜爵西安公，婕妤盧氏晉為庄嬪，仍居景陽宮；同日下詔，進淑妃何氏為賢妃，移居延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