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1632年之西南叛亂（八）

九月二十五日：崇禎在兩湖省襄陽市召見南昌府官員，王行儉、余爵等率南昌官員覲見，依例向崇禎彙報，崇禎便問：朱壽宜何在？朱壽宜忙出列道：臣南昌府學政司學政使朱壽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崇禎便道：聽聞此次赤水叛亂，你兄冒死將黃兆昌救出，才不至忠臣無後，朕心甚慰。朱壽宜忙道：家兄身為錦衣衛千戶，此正是份內之事。崇禎亦是照例嘉獎一番，賜下御膳去了。眾人走後，王之心便呈上秦良玉摺子道：秦將軍的摺子到了。崇禎翻開摺子，崇禎何等聰慧之人，一看秦良玉的安排便心中有了數，說道：她還算是個明白人，王承恩和趙士錦現在到哪裏了？王之心便道：昨夜王老公來了信，業已過了常德。崇禎便道：給他們去信，二十七日必須到巴州。王之心忙去傳旨了。

晚間，崇禎又命人傳黃成覲見，黃成忙入行宮陛見，行過禮后，崇禎便問：你對西南的事有什麼看法？黃成此時還不到三十，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便道：臣以為秦將軍忒謹慎了些，安賊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若是臣去，自當親提一軍，直入都勻，何必如此麻煩。崇禎笑道：若平后又反，你又如何？黃成便道：反了在平就是了，難道那些夷子還是殺不完的？崇禎便道：若把人都殺完了，這西南之地豈不荒廢了？對西南一地，要恩威並用，既要殺伐果斷，又要廣施天恩，你可曉得？黃成便道：臣不明白這些個，臣只知道效忠皇上。崇禎便笑道：明白領會朕的意思，貫徹執行朕的旨意，才是最大的效忠，今天朕對你說的意思，下去找個明白人好生去問問，想明白了明日來回話，下去吧！黃成滿腦子懵懂的下去了。

黃成剛走，王之心便進來道：萬歲，王彥（內監司考錄局總管太監）從成都回來了。崇禎便道：叫進來吧。王彥進來后先行過禮，崇禎便問：問明白了？王彥便道：問明白了，吳志衍說孫金鼎確實是一起回程的，但是到了巴州后，孫金鼎說自己要去看個親戚，便與他們分開了，此後便一直未見孫金鼎，直到賊人起兵，才知道孫金鼎遭了難。崇禎便道：這可更怪哉了，難不成這孫金鼎是自己找死？崇禎心中便有了嘀咕，但王承恩不在身邊，他便暫且沒在追究，而是道：如今簡州出了缺，你去給考功司和吏部打個招呼，讓溫璜補上吧，告訴他，若在出紕漏，那便數罪併罰！

再說黃成離了行宮，心道：皇上這題甚難，我該找誰去問呢？既然我與胡松奇交好，他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不如去找他問問。想到這裏，黃成便到了胡松奇的住處，胡松奇領着太和門和順天府鎮撫使，自然是要隨崇禎同行的，此時見了黃成，便道：這麼晚了，是那陣風把黃老弟吹來了？黃成便將跟崇禎的對話說了一遍，胡松奇便為難的說：老弟這可是難為老哥了，咱們都是些粗人，那懂得這些。黃成便道：這可如何是好，皇上說了讓我明天明白回話。胡松奇想了想說：我到是想起一個人來。黃成忙道：趕快說來一聽。胡松奇說：說起此人，還算與你們家有點淵源，此人便是如今隨駕的府庫司考錄局少卿王鐸。黃成想了想便道：原來是王先生，這我不陌生，王先生與家父乃是同科，之前也多去家中走動。胡松奇便道：王鐸出身河南王氏，這可是積年累世的望族，旁的不說，便是在當朝，他們河南王氏為官的便有幾十人，王鵬沖你可認得？黃成道：這是自然。胡松奇便道：你只知道他是錦衣衛兩廣鎮撫使，但是王鐸乃是他的親叔父，如今的情勢你也看到了，能隨駕而來的，都是萬歲要重用的心腹之人，況且王鐸頗有智慧，或可去找他一問。

黃成便忙作揖不止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先去，改天自當請大哥吃酒。黃成便別了胡松奇，往王鐸住處拜見，先是續了叔侄之禮，黃成便又將崇禎的話說了一遍，王鐸捋着鬍子想了多時，笑道：賢侄大喜了。黃成便道：叔父莫要取笑，何喜之有？王鐸便道：賢侄可知為何西南連年叛亂不止？黃成道：敬請叔父教我。王鐸便道：雲貴之地，群山縱橫，起落極大，人口分佈更是零零散散，壩上便人口密集，山地則人口稀少，如此環境，自然不能實現有效的統治，因此，雲貴之地征服易，統治難，因此荀子說“兼并易能也，唯堅凝之難焉”，就是這個道理。

黃成便說：這些跟皇上說的有什麼關係嗎？王鐸便道：你莫急，且聽我說，想我朝剛剛從元朝手裏接管雲貴時，地皆蠻夷，山多箐穴，水不涵汀，土無貨殖，通計民屯僅十四萬石，為天下第一貧瘠之處，官戎歲給全仰於湖廣、四川，朝廷為此花了大量人力物力，所以朝廷後來才決定恢復元朝土官治理的方略，不在派流官治理，相應的財政投入也減少了，更加導致了雲貴的離心離德。自先帝時，想要恢複流官治理，改土歸流，這可是動了土司們的根本，因此所遭到的反抗不惟驚人，其他土司、部落也紛紛響應。安田宋楊四家、川南的永寧土司，再到如今的安氏，才一反在反。

黃成點點頭道：叔父說的我都記下了。王鐸搖搖頭說：還有，若要徹底安定雲貴，一要也大力發展教育，廣建文廟，使其邊民融入我華夏儒家文明中來；二要擴大雲貴生員的科舉和官學名額，使朝廷的法令可以推行；三要大量將漢民往雲貴有目的的遷移，在文化習俗上實行同化；最後還要加強對土司的監督核查，有此四點，雲貴自然才能長治久安，明日你見了皇上，如是說了，皇上必定龍顏大悅，況且皇上將此事問賢侄，必是心中有了計較，若賢侄對答的好，皇上必有重用，這豈不是賢侄的大喜嗎？

黃成聽后大喜過望道：若真如叔父所言，那小侄當重重拜謝。王鐸道：我與你父乃同科好友，況且此亦是為皇上分憂，也是我份內之事，明日好生回了皇上，才是正經。

第二日，黃成拜見崇禎，行過禮后，將昨日王鐸教他的話說了一番，崇禎不由驚喜萬分道：你倒是找了一個好老師，是誰教你的？黃成便道：乃是王鐸，王少卿。崇禎便道：不想他還有如此見識，那他所說，你可都心領神會了？黃成便道：雖不完全，但亦有七七八八。崇禎便道：既然如此，你即刻前往巴州，等王承恩和趙士錦到了，傳朕口諭，命趙士錦為秦良玉監軍，你為副監軍，即刻往永寧找秦良玉報道，一切聽秦良玉安排，多聽多看，不要隨便說話，隨時將情報用密函發朕，你可明白？黃成忙道：臣遵旨。崇禎又道：讓王承恩接旨后，即刻回襄陽見駕，你即刻啟程往巴州去吧，若遲了，只怕錯過。

黃成便回去立刻收拾行裝，急行一天一夜，二十七日晌午到了巴州，便往巴州州衙而來。黃成手持腰牌進了州衙，吳勝兆早已得了通秉，忙出來迎接，黃成便道：知州大人不必客氣，我乃奉旨而來，專為後王老公和趙大人傳旨的，知州大人可速速派人四處打探，若得了信，請立刻請兩位大人往州衙而來。吳勝兆忙下去準備去了。

黃成所來，卻是驚動了四川，李國英自是不便親自來見的，張鳳、梅之煥、李長庚、錢允鯨、任贊華、沈廷揚等都是老東林黨，也自是看不上錦衣衛，只有楊廷樞、李元胤前來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