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家的孩子
日子過得飛快，彷彿是眨眼間，便迎來了高考。
對於尹淵來說，時間還是過得太慢，畢竟自己盼高考盼了兩年多，考最後一科時，尹淵提前10分鐘交卷，出門便欣喜地去找霍莞伊，剛跑到霍莞伊的考場前，差點和從裏面出來的楚子易撞個滿懷。
“霍莞伊還沒答完么？”尹淵忍不住往考場裏探頭。
“莞伊早走了。”楚子易聳聳肩：“恩彥哥老早就答應莞伊，只要她高考前仨月乖乖的，高考完就帶她去Y國花海遊玩一周，這會兒估計他們兄妹倆都快到機場了。”
尹淵一臉失望。
“你不用着急，”楚子易看着尹淵滿是失望的俊臉慢悠悠地說道：“莞伊玩一周就回來了。”
“你都知道她出國旅遊啊？就我不知道！”尹淵酸酸地嘀咕。
“……”楚子易一臉無語，這貨怕是一個醋缸。
尹家別墅，尹淵無精打采地癱坐在沙發上，來來回回的數着手機日曆上的日期：還有兩天，時間過得真慢！
Y國一家高檔禮品店內，霍莞伊挑的眼花繚亂，拿起這個看着那個更好，恨不得把整家店都抱走。當然，也只是想想，畢竟自己卡里的零花錢有限。霍家自打霍莞伊外公那代人做茶葉發家起，就對下一代的教育十分嚴格，霍莞伊從小到大雖然物質生活不錯，但是霍家的家教卻十分嚴格，決不允許霍家子孫鋪張浪費。挑了足足兩個小時，霍莞伊才滿意：一支金筆，線條優美的鋼筆與楚子易溫和穩重的個性很搭；一個玉石煙灰缸，格調高雅的煙灰缸挺符合尹淵富家公子哥的背景。正欲刷卡時，霍莞伊的眼角瞥到了一枚精緻的銀灰色領帶夾：優雅簡約的領帶夾通體泛着銀灰色的光澤，尾部兩道傾斜的精緻凹刻中間鑲着兩顆璀璨的鑽石。霍莞伊怔怔地看着這枚優雅與高貴並存、簡約與奢華呼應的精緻領帶夾，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一年前在W大櫻花林中遇到的那個人，這枚獨特的領帶夾彷彿是為那個人量身定做一般。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導購小姐的話將霍莞伊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
“我要那枚領帶夾！”霍莞伊指了指展示櫃裏的精緻領帶夾。
“好的，請稍等！”導購小姐欣喜地將領帶夾取出來，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個墊着黑色羊絨的水晶包裝盒中。
刷卡的時候，霍莞伊十分的肉疼：這麼個小玩意居然貴的要死，幾乎花光了自己辛苦攢了多年的零花錢和壓歲錢，這要是讓外公知道了，肯定要挨打。
很快到了回國的日子，飛機上，霍莞伊討好地歪在霍恩彥的懷裏撒嬌：“哥，我都考完了，你是不是給點什麼獎勵呀？”
“不是帶你出來旅遊了么！”霍恩彥寵溺地拿食指輕點了一下霍莞伊小巧的鼻尖。
“難道沒有零花錢獎勵么？”霍莞伊嘟着小嘴。
霍恩彥溺愛地揉了兩下霍莞伊柔軟的小腦袋，從錢包里拿出一張卡：“密碼是你生日。”
霍莞伊一看到卡眼睛都直了，哥哥對自己一向大方，這下可以填補資金空缺了。
“怎麼？不要？”霍恩彥用食指和中指夾着卡，在霍莞伊眼前晃了兩下。
“要！要！”霍莞伊一把拿過卡，軟糯地說道：“哥，你真好！愛死你了！”說完在霍恩彥左臉上重重的親了一大口。
“都成大姑娘了，還沒個正形。”霍恩彥拿起紙巾拭去臉上的口水，寵溺地說道。
霍莞伊在一旁笑的無比燦爛：只要有哥在，萬事OK，哥哥永遠是自己的堅強後盾。
剛到家還沒半小時，尹淵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半小時后，霍恩彥將霍莞伊送到了三人經常逃課去的那家休閑小吧門口。
“伊伊，我先去公司一趟，下班後過來接你！”霍恩彥一臉寵愛地說道。
“嗯。”霍莞伊從後座上弓着身子摟了摟霍恩彥的脖子軟糯地回了一聲，便下車了。
霍恩彥一臉溫柔的看着霍莞伊進門才發動車子，有這麼粘人可愛的妹妹，換做是誰都會成為寵妹狂魔吧，霍恩彥嘴角扯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開車揚長而去，出去一周，耽誤了太多事，老爸估計要發飆了……
霍莞伊一進門，便看見三人經常坐的那一桌，尹淵、楚子易冷飲都喝了一半。
霍莞伊坐下后，從包里拿出一個長形的禮品盒和一個方形的禮品盒，慢條斯理地放在桌上，看也不看倆人，也不說話，只顧喝着橙汁……
“……”尹淵一臉黑線。
楚子易早看穿了霍莞伊的小心思，也不說話，抿着嘴微笑。
眼看着霍莞伊一杯橙汁快喝完了，坐在那裏咬吸管玩，尹淵沉不住氣了，伸手去拿禮物……
“啪！”霍莞伊一巴掌拍在尹淵的手背上：“爪子挺快，你知道哪個是你的么？”
“送個禮物還這麼啰嗦！”尹淵小聲地嘀咕，要不是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要和她表白，早彈她腦殼了。
“吶，楚大神，這是孝敬您的！”霍莞伊將裝着鋼筆的長型禮品盒輕輕推到楚子易面前，笑眯眯地說道。
“謝謝，我很喜歡！”楚子易笑的十分滿足幸福。
“你還沒打開看看呢？”霍莞伊挑了挑好看的眉毛。
“你送的我都喜歡！”楚子易依舊是一臉微笑。
尹淵酸酸地瞪着楚子易不說話，只留給楚子易一個怪異的眼神，那眼神彷彿再說：“兄弟，你是來拆台的么？”
霍莞伊故意逗尹淵，將方形的禮品盒推到尹淵面前，趁尹淵去拿時，又推到楚子易面前，一連推了三回，尹淵的耐心磨沒了，直接開搶，拿起方形禮品盒迅速地裝進自己的背包。
楚子易看着二人像往常一樣打鬧，沒有像以往那樣笑意綿綿，而是發自內心的苦笑：再過兩個小時，莞伊就是尹淵的女朋友了吧，自己多年的情感終究是要埋藏在心底的。楚子易儘管很早就知道，霍莞伊對自己只有青梅竹馬的友情，不會有兩小無猜的愛情，但還是有些傷感，幸好楚子易有招牌式的微笑，能很好地將自己的悲傷掩蓋。
時間像一陣麥田上的春風，悄悄地劃過，尹淵悄悄地沖楚子易使了個眼色，楚子易心領神會。
“我有事先回去了，你倆再待會兒。”楚子易說完沖二人笑笑。
“再坐會兒唄？”霍莞伊試着挽留。
“你先回去忙，改天再聚！”尹淵朝楚子易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楚子易對着尹淵點點頭，順手拿起自己的單肩包斜挎在右肩上，再次沖二人笑笑，便獨自離開了。
夕陽西下，暖暖的餘暉將楚子易落寞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休閑小吧里，霍莞伊和尹淵面對面坐着，尹淵修長的食指和中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看着霍莞伊第二杯橙汁快喝完了，尹淵終於鼓起了勇氣：“莞伊，我……”
“嗡嗡——”霍莞伊放在桌上的手機很不合時宜地振動起來……
尹淵一臉黑線。
霍莞伊看了看，是姑姑的號碼，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聽了。
“莞伊，你快去市立醫院，你爸媽出車禍死了，你哥哥也快死了。”
“啊？”霍莞伊直接懵掉了。
“喂？喂？”對方見霍莞伊半天沒說話，繼續說道：“你快點去吧，我先掛了。”
市區的一條主幹道上，一輛藍色的跑車飛快地穿梭在車流中，雖然還是夏天，尹淵把暖氣開的很足，霍莞伊還是渾身冰冷，整個人彷彿是夢魘中一般……
半小時前，W市最長的一條渡江大橋上發生了嚴重車禍，13輛車追尾，第二輛車是雲氏茶葉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的座駕，車上當時四人：董事長霍存溫，董事長夫人云碧歌、雲氏總裁霍恩彥以及董事長專屬司機。
車還未停穩，霍莞伊瘋似的衝下去，尹淵趕緊下車跟了過去，邊跑邊給楚子易打電話。
霍莞伊的小臉緊貼着重症監護室的玻璃，雙手緊緊地扒在門上，滿臉絕望地望着病床上的戴着氧氣罩的霍恩彥，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嘩嘩的落下，她最愛的哥哥，從小到大最疼愛她的哥哥，兩個小時前還說下班接她回家的哥哥，此刻卻躺在重症監護的病床上，而她，連觸摸一下自己的哥哥都做不到。
“莞伊，冷靜點！”尹淵心疼的抱住了霍莞伊瘦弱的肩膀，心裏彷彿刀割一般，自己最愛的女人悲痛欲絕的時候，自己卻無能為了。
“哥——”霍莞伊凄慘地喊了一聲，慢慢地癱軟在地上，大聲痛哭起來……
楚子易、林景辰幾乎是同時到，緊接着，安陽、趙長瀟和李懷逸也到了。尹淵半跪在地上扶着痛哭着的霍莞伊的瘦弱肩膀，無助的望着眾人，眾人看着霍莞伊凄慘的模樣心疼無比，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也無法開口，霍家一家六口，雲老夫人三年前因病去世，霍存溫夫婦在救護車回來的半路上就離世了，雲老爺子聽聞噩耗，突發性心臟病，剛剛離世，現在，霍家長子霍恩彥昏迷不醒……
林景辰悲痛地走過去，半蹲下，心疼地將霍莞伊擁在懷裏：“莞伊，乖！不要哭！會好的！”
“景—辰哥哥，這—這——不—不是—真的……”霍莞伊蜷縮在林景辰的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林景辰眼中噙着淚，心裏異常沉重，不知道如何安慰霍莞伊，只是用寬大的手掌一遍一遍撫摸着霍莞伊的柔軟長發……
“噔噔——”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霍莞伊抽泣着揚起小臉。
“莞伊，姑姑來看你了，雖然你外公和你爸媽都死了，你還有姑姑呢，姑姑會養着你的。”身穿一條深紅色蠶絲長裙的霍存瑾假惺惺地說道。
眾人一驚，隨即大驚失色地望向霍莞伊，只見霍莞伊神情獃滯地楞了幾秒鐘，喃喃的說：“家沒了！”說完，腦袋一歪倒在林景辰的懷中……
林景辰瞪着猩紅的眼睛，望着幸災樂禍的霍存瑾滿臉殺氣的吼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