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扈都往事

若是換了其他地方區區一紙調令根本不需多費力氣，霍心哪怕冒着僭越之嫌，也不敢捋燕龍淵的虎鬚，但扈都這個小城非比尋常。

人神魔三界雖然相互獨立，但仍有部分重疊，扈都就是人間和魔界的交叉之所。每逢千年之期，天界就會派下仙人據此監視魔界，期間不免傳下神通，留下降妖伏魔的神話。

在平時很多修鍊有成的妖怪在轉生為魔的時候都會經過扈都，其中自然不乏殺人如麻桀驁不馴的。對付這些妖魔，尋常的法律只會礙手礙腳，還是降魔者霸道的處事方式最為合適。

所以自古以來扈都皆是民風彪悍，神權大於王權的地方，對於朝廷的政令派遣向來是當耳邊風。

這張調令霍心不敢簽，靖公主卻大筆一揮。她原本就是個敢愛敢恨的奇女子，豪爽之處巾幗不讓鬚眉。

小唯偷偷告訴她，燕龍淵有一種用銀針能讓人易容換貌的方法，能讓她從此轉換身份和霍心長相廝守。靖公主立刻就答應了燕龍淵的要求，把那個催她嫁入天狼的老太監也塞進前往扈都的隊伍里，令他親自為守護白城的勇士宣讀調令。

這老太監是皇帝身邊最寵信的宦官，本來靖公主的話他是一直當耳旁風的。但白城大勝之後，情況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白城的帶甲之士皆是霍心的手足弟兄，上萬百姓都把燕龍淵當再生父母。沒有狼族的外在威脅，老太監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宦官再受寵，在外人眼裏終究皇室的奴才。靖公主手都握在刀柄上了，萬一真的要捅死他，沒有任何人會出來冒死阻攔。

百般無奈之下，老太監也只好和燕龍淵一起離開。其實他也知道，靖公主踢開自己這個絆腳石，就是為了能和霍心雙宿雙飛。果不其然，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傳出了靖公主被沙漠毒蠍刺中病逝的消息。而守城校尉霍心，在與狼族交戰中身負重傷，不治而亡。

老太監一生見慣了後宮朝廷的爾虞我詐，這種小伎倆看破不說破。他此刻最擔心的還是燕龍淵的扈都之行，這位大爺脾氣火爆，萬一興起把扈都殺得血流成河，連帶着他也要吃掛落。

他趕緊趁着還沒到之前，給燕龍淵抓緊打預防針：“扈都人對朝廷積怨已久，大人此行還需恩威並施啊。其實說來還是那幫虛偽文人造的孽，兩年前本來有個叫鍾馗的扈都舉人上京趕考，可金榜題名的時候，主考收了五百兩金子，就把鍾馗的頭名狀元給抹了。”

燕龍淵冷笑道：“頭名狀元的排名都敢動，莫非那主考認為皇帝厭惡扈都，即使查出鍾馗有冤屈，也會偏向自己？”

老太監微微一笑：“那位大人可比您說的更狠，他是當著鍾馗的面把他的名字給抹了。還說鍾馗考試舞弊要當場斬首示眾。可憐鍾馗一怒撞死在金榜上，皇上壓根就不知道他的冤屈。”

燕龍淵點點頭：“沒有人會觸那個霉頭，在皇帝面前為一個死人去伸冤，更何況是個扈都的死人。這手斬草除根玩的漂亮。”

老太監嘆了口氣：“可惜他這招太過刁毒，不但傷了天下學子的心，更令扈都從此不再和朝廷來往。京城的達官貴人看不上這彈丸之地，安息的都護府卻不能不管。

鎮守西域的李將軍和咱家是老相識，聽說一年前他想派人進駐扈都，結果那個鐘馗竟然死而復生，還把一條血粼粼的九尾狐妖扔到他的案子上。放話，扈都不需要朝廷的廢物。”

“這麼厲害？”

燕龍淵沉吟片刻，揮揮手叫停了行進的隊伍。“計劃有變，你帶眾人先行返回白城，小唯姑娘和我輕裝快馬直奔扈都。”

小唯抱着琵琶騎馬慢悠悠的從後面趕上來，問道：“怎麼？不想和張道仙唱對台戲了？我還以為你打算和他並將聯手，來個人官和仙官聯手大破魔界呢。”

“朝廷的身份反而會對我不利，我又何必幫那群虛偽政客去背鍋。”說著燕龍淵指指地上雜亂無章的腳印，“而且我們來的有些晚了，魔界的大軍此刻也前往扈都，登台唱戲哪比得上台下看戲來的舒服。”

“魔界的大軍？”小唯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地上的車轍，她雖然道行尚未恢復，但經過仔細辨認也依稀感覺到腳印里殘存的妖氣。“奇怪，馬上就是轉世之期，他們不在魔界駐守，都跑到扈都去做什麼？”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燕龍淵笑道，策馬就要往扈都的方向去，但小唯卻待在後面一動不動。

她忽然扔掉手中的琵琶，遠遠的遙望天邊的火山，那裏正是通往魔界的入口。“不論扈都有什麼變故，此刻魔界傾巢而出，守備必然空虛。燕龍淵！難道你不想趁機去奪取魔界之靈嗎？”

燕龍淵搖搖頭：“要去你自己去吧，距離轉生之期還有三日，我還是要到扈都去看看。”

其實早在幾天前，魔界之靈就已經被鍾馗盜出魔界，藏在扈都。一天前，雪妖她們一行幾個姐妹扮做樓蘭入關的歌舞團，打算趁着張道仙返回天庭的時候，奪回魔界之靈。結果鍾馗技高一籌，提前玩了個移花接木。妖女帶回的只是個空盒子，而雪妖她們幾個也被趕回的張道仙抓了個正着。魔王惱羞成怒，親自帶着手下的高手突襲扈都。

這一段在看電影的時候，燕龍淵就覺得很奇怪。

一天之前，張道仙需要返回天庭述職，扈都只有區區一個鍾馗。魔界卻只派出雪妖過來偷東西。堂堂魔界之主，都已經率人到處吸人陽魄滋養魔界了，殺頭的天條都犯了，搶回屬於自己的魔界之靈居然還要偷偷摸摸的。

等他知道自己被人耍了，又憤而帶兵要血洗扈都。絲毫沒有想過今時不同往日，張道仙已經返回扈都，人間再也不是軟柿子。一戰之下，魔界沒有佔到半點便宜，反而折了雪妖和諸多精銳。

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這是曹操對袁紹的評語，也是燕龍淵對魔主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