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沒事吧?”司徒瑞急忙打開車門,走到前頭,當他見到婦人的臉時,驚訝異常,“是您!”
婦人也詫異地看着他,一邊揉着腳踝,一邊慢慢站起身,“我沒事。只是被……被嚇到了。”
“對不起,我……開得太快,沒留意到轉燈。”司徒瑞看了一下她裸露在外、有點擦傷的腳趾,擔心地說,“您的腳流血了,我送您去醫院看看吧。”
她沖他微微一笑,“不用了,擦傷一點點而已,用紙巾抹一抹就行。”
“不行的,萬一傷口感染了,問題很大的。”司徒瑞扶着她,不由分說地往車門走。
婦人半推半就,最終坐進車子裏。
司徒瑞陪她來到附近的一所醫院。幸虧只是扭到腳,並沒其他問題。醫生給婦人清洗、包紮了傷口后,交代他們可以出院。
“阿姨,您住在哪裏?我送您回去吧。”出了醫院大門,司徒瑞問她。
“我……我沒地方住。”婦人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我沒錢,住不起賓館。”
司徒瑞一怔,“那您這兩天都在哪住?”
“公園裏。”
望着她有點單薄的衣服,再抬頭看看黑烏烏的夜空,他做了一個決定,“我送您去住酒店吧。”
“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了。夜了,你快回去吧。”她剛說完,下腹隨着傳出一個咕嚕,她尷尬地紅了臉。
“我帶您去吃飯吧。”
“我……”
“走吧。”司徒瑞扶她進到車裏,十五分鐘後來到一間高級俱樂部。
婦人一邊吃着美味的飯菜,一邊欣慰地說:“小怡有你這樣的丈夫,我也總算放心了……”
“其實,我不是她的老公。”司徒瑞木訥地打斷她。
婦人驚鄂,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那……那她丈夫呢?”見司徒不吭聲,她心中一顫,“難道……難道她沒結婚,小彥……小彥是她的私生子?”天啊,為何母女倆的命運都是這樣。
司徒瑞默默地點了點頭。
“想知道我的故事嗎?”婦人突然問了一句,不待他反應,便幽幽地道出,“我叫呂清,年輕的時候在一家夜總會當舞小姐。工作兩年,我一直保持賣笑不賣身。直到有一天,一個男人強行要我。聽說他是個黑社會混混,為了那份當時還算是高薪的工作,為了生命安全,我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沒有理會司徒瑞的驚訝表情,她繼續說,“說也奇怪,守身了幾年,卻在同一個禮拜失身三次。第三天,一個有錢人纏着要我陪他,為了那份豐厚的報酬,我失去第二次。第五天,來了一個軍人,長得不錯,看樣子應該是工作不順心而來喝酒消愁。我對他產生好感,便陪他聊了幾句,後來還將喝醉的他送出夜總會,送着送着就去了一家賓館,然後失去了我的第三次!”
“第三次,您是自願的?”聽着她的過去,司徒瑞並沒對她產生任何鄙視,反而一派自若地問她,彷彿一個聽她訴苦的好朋友。
“對!唯一那次是我心甘情願。”她雙眼透露出朦朧的回味。
“後來呢?”
“一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但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她自嘲,“那三次隔太近了。”
“您意思是說到現在也無法確定誰是靜怡的父親?”
呂清點點頭,“懷胎十月,我生下小怡,然後找來他們,把實際情況說了,希望他們配合我去驗DNA。可是他們都不肯,還說我是婊子,說絕對不會吃這個虧。”
“那個軍人呢?他也不肯嗎?”
“我找不到他,這輩子只見過他一次,就是那個晚上!後來他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再也找不到。”
“您為何會把靜怡扔到孤兒院?”
“沒有男人依靠,我只好靠自己,靜怡的出生,帶給我很多困難,卻也給我帶來很多快樂。有時只需要看着她,我就可以開心一整天。白天我親自帶她,夜晚上班時,便將她托給隔壁一個老婆婆看。我以為這輩子就這樣與她相依為命,可是夜總會生意越來越差。單是賣藝不賣身,根本沒什麼錢。我愛小怡,我儘可能地給她好的生活,因此不夠一年,不但花光了我的微薄儲蓄,還欠下一筆債。”
“所以你開始賣身?”
“不!我懷有小怡的時候,就暗暗發過誓,將來無論生活多艱難,我都不會做那種事,因為我不想小怡長大后感到難堪。”呂清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潤潤喉嚨,接著說,“就在貧困交加的時候,我遇見一個中年富商。剛開始我們只是單純的聊天,日子久了,他便向我求婚,但條件是我必須放棄小怡。”
“因此,您就把她送去孤兒院?”
呂清點了點頭,無奈地嘆息,“錢只出不進,能借的我都借過,可日子過得依然艱苦,我頓時感到做人很累、很辛苦,一時鬼迷心竅,做出悔恨一生的決定,捨棄了小怡!”
“可是,您後來的日子也不好過。”司徒瑞暗暗打量着落魄的她。
“對。跟了那個男人後,我才發現一切都是個騙局,原來那男人早就破產了,不到幾天工夫,我又開始過上一貧如洗的日子。”
“既然發現被騙,為何不離開他?”
“我有想過逃跑,但他威脅說如果我敢離開,他會找遍整個城市、甚至全國,也要找出靜怡!我已經對不起小怡一次,不想再給她帶來災難,於是忍氣吞聲地過着不見天日的生活。”呂清忽然哭了出來,“離開小怡后,我才發覺好挂念她,只要一靜下來,便會想起曾經跟她一起的快樂日子。我偷偷去孤兒院看過她幾次,最後怕那男人發覺,才忍痛不再關注她。”
“現在呢?您就不怕給靜怡帶來困擾?”
“三個月前,那男人因意外死了。”
司徒瑞恍然大悟,安慰着她,“放心吧,靜怡知道您的苦衷后,會原諒您的。”
“我來不是為了得到她的原諒,只不過想告訴她,她不是孤兒,她的母親不是有意丟棄她,一切都是迫於無奈。”她低啜着,好一會才平復下來,“司徒先生,對不起,要你聽我的故事,浪費了你的寶貴時間。”
“沒關係。”他看了時間,“晚了,我送您去酒店吧。”
“真的不用了,我隨便在一個公園睡就行,時間很快過去的。”
“如果您真的是靜怡的母親,請答應跟我走!”見她扭扭捏捏的,司徒瑞只好出了殺手鐧。
果然,婦人不再推辭,默許了他的安排。
不久,他們來到一間三星級酒店,司徒瑞幫她開了一個房間。
看着優雅舒適的房間,婦人滿臉感激,“司徒先生,真的很感謝你!”
司徒瑞從錢包里抽出一千元塞到她手中,“您拿着吧。”
“不,我不能要你的錢。”這次,婦人死硬不肯接受。
“收下吧。我已經幫您付了一個禮拜的房費。這幾天您就安心在這裏住下,我有空再來看您。”
見他態度堅硬,婦人只好接受。
一切安排妥當,司徒瑞便向她告別。出了酒店,他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給靜怡,可正準備按下撥通號碼時,腦海驀然浮現出她那種無動於衷、漫不經心的表情,於是放棄了。繼續開着車到處遊走着,一直到天亮才回家。
辦公室一片祥寧,靜怡的心卻顯得無比煩躁。三天了,那天他落寞離去后,便再也不給自己打過電話,更加沒有上來自己的住處。連公司也不回!
難道他就這樣放棄了?哎,早知道當時應該不顧一切地說出真相。反正小彥是他兒子,他知道后說不定會更開心與高興呢。都怪自己自尊心作祟。
習慣了他的陪伴,沒有他在身邊的日子,還真是難過。現在才發覺,她不能沒有他!算了,自己主動一次吧。她想着想着,抓起手機,準備打電話告訴他,其實她早就喜歡上了他!
“叩――叩――”突然,外面傳來敲門聲。
“請進。”靜怡放下剛拿起的電話,坐正身子。
房門被推開,司徒賢走了進來,他後面跟着一個中年男人。
靜怡詫異地站起來,“董事長!”
“陳小姐,與你談話,我就開門見山吧。知道這位先生是誰嗎?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他來?”
“很抱歉,我不認識!”靜怡短促地應了一句。
“他是你父親!”
靜怡一聽,渾然一震,定定注視着那個滿臉堆着虛偽與恭維的陌生男人。
“陳小姐,見到父親都不叫一聲?你的家教呢?”
“我父母早就死了,我是孤兒,所以沒有家教!”聽出司徒賢語氣中的諷刺,靜怡立刻激昂起來,“董事長,請不要隨便帶個老混混來冒認我父親!”
“我就是你父親,你母親當年在夜總會做舞小姐的時候,我們相識並且過了一夜。她當時曾經找過我,不過我怕被束縛,於是不肯承認。我現在後悔了,刑期一滿便來找你們母女,幸虧這位先生幫忙……”
“住口!你不是我父親!”靜怡急忙打斷他,她不想再聽下去。
“陳小姐,你父親雖然做過黑社會混混,曾經犯法坐過牢,不管怎樣他始終是你父親,你們的關係永遠無法抹殺。”
“你……”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幾乎令她窒息的地方,她急促地抓起手袋,從他們面前衝過,徑直跑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