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虛或實

天斗大陸，東部戰線。

“是嗎……我知道了。難怪從剛才開始就聯繫不上衛星影像。”謝語馨望着魔鏡中傳來的信息，眉頭緊蹙，“天斗大陸被冥界力量包圍，冥界是位於集體潛意識海的虛幻世界……這是混合現實？虛擬世界侵染現實世界，並且現實在逐漸墜入虛幻之中……這比之前天斗大陸人類的集體潛意識墜入冥界更嚴重，連物質性的大陸也將墜入其中……現在的天斗大陸應該還沒有完全進入冥界，但這也只是時間問題……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的精神狀態也在發生異化，不，搞不好我也已經……”

“冥界的問題交給師祖解決，現在應該專心對付眼前的惡魔，還有想辦法控制精神的異化。”謝語馨的目光望向前方，“根據情報，意志力較弱的嬰幼兒、病人和罪犯和普通動植物、修為較弱的魂獸已經出現了魔化徵兆，並且具有集群傳染性，對各地區產生破壞，造成了一定的混亂……這件事不能告訴前線將士，以免影響士氣，先找合適的人進行管控。天斗大陸與位面隔離，也不知道還能借用多少的位面之力，這一戰只怕會比想像中更為艱難。”

她一面想着，一面向凌立軒傳去了訊息：“用你的神聖祝福領域，擴張得越大越好。”

凌立軒雖然不明白理由，但還是立刻行動了起來，神聖祝福領域擴張，周圍立刻被濃郁的神聖之力覆蓋。

“啊……！”忽然間，一道道慘叫聲傳出。

領域範圍內，許多人慘叫出聲，身上散發出肉眼可見的濃郁魔氣。

尤其是雪夢槐，她的氣息出現了劇烈的波動，面龐猙獰。

凌立軒回憶起來，他見過眼前的少女，那是很久以前，被邪魂師利用來偷梁換柱的那個少女。

“是你！”凌立軒手中的劍指向了那名少女，“你把夢槐藏到了哪裏？”

“你在說什麼呢？我就是你的雪夢槐啊。”少女勉強露出笑容。

“她說的不是謊話。”就在這時，王浩辰從遠處降臨，“恐怕從一開始，她們就是一體的吧。你應該沒有見過她們兩人同時出現吧？”

凌立軒一怔，“你是說，一體雙魂？”

“是多重人格的解離，應該是某種來自惡魔的力量讓她獲得了新的人格，使得她的能力也隨之發生了反轉、分離。善念與惡念分離，能力也有光暗對立，新生的人格本能地想要替代主人格，消滅她，佔據身體，差不多是這麼個原理吧。”王浩辰淡然道，“平常應該都是善念人格在主導控制，惡念人格只是在關鍵才時刻蘇醒、行動，如今罪魁禍首發力，惡念人格自然也會配合行動。”

說著，王浩辰將目光轉向凌立軒，“消滅她並不難，擒住她也有辦法，問題是如何將善惡念頭分離，只斬除惡念，保留善念。我不是專精神識的那類，沒辦法做到這種事。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她的惡念就會徹底吞噬善念。想要解決目前的困境，需要你的力量，用你的真心去喚回她的意識，讓她的人格再度壯大，與惡人格對抗，乃至將其壓制，等到事情結束，再作最後的處理。”

凌立軒沉默不語。

他是三軍統帥，是真神級強者，是這次聯軍的重要戰力，擁有克制惡魔的神聖屬性，還能通過領域為所有人附加神聖屬性，是決定戰局的重要力量。

如果他留下來，那就意味着這場戰鬥很可能失敗，他們所有人都會落入深淵。

可如果他選擇去戰鬥，那就意味着雪夢槐再也沒有得救的可能，人格被吞噬，就算復活也是徒勞的，再怎麼樣也無法找回她原本的人格。

王浩辰心念一動，一條巨蟒便從其體內鑽出，飛快纏繞住了那雪夢槐。

“趕緊決定，我們的奇襲必須儘快進行，是走是留必須做出決斷。”王浩辰的聲音不知不覺變得冰冷了幾分。

凌立軒咬了咬牙，“我選擇留下來。”

王浩辰並不含什麼感情的目光望向了他，沒有多說什麼，身形閃爍，已然失去了蹤跡。

凌立軒彷彿全身都失去了力氣一般跪了下來，他抬起頭，望向了面前的雪夢槐，伸出了手。

雪夢槐嘲諷般開口：“你以為你這樣選擇，她就會開心了嗎？把子民致於不顧，你也有臉當這個國家的王？”

凌立軒臉色蒼白，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口。

就在這時，夢紅塵的身影悄然出現，她望向凌立軒，開口說道：“不要忘記你的選擇，不要忘記你的職責，不要讓你的犧牲白費。作為騎士，你應該守護自己的主君。作為丈夫，你應該守護自己的妻子。這並不是逃避，你已經鼓起勇氣選擇了去面對，那就應該做到最好。不要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頹喪，你應該做的是袒露你的真心，用愛喚回她的意志。”

凌立軒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沒有側目，直勾勾望向雪夢槐，開口道：“夢槐，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們第一次相遇……”

看到凌立軒重新開始行動，夢紅塵也身形一個閃爍，失去了蹤影。

小胖站在瞭望台頂端，看着到來的白沉香、王浩辰、夢紅塵，“你們來了。”

“這樣真的好嗎？”白沉香有些擔憂，“不只是雪夢槐，幾年前，凌立軒應該也被種下過無形的魔種才對，雖然當時他們檢查過，但恐怕沒能清除這種從精神根本上產生的人格異化。需要救治的不只是雪夢槐，他自己同樣有精神異化的風險。讓病人去救治病人，最後的結果很可能……”

“現在只能選擇相信他的意志了。”王浩辰冷聲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所有事情都必須果決，現在這種情況，拖得越久，戰況就會越加惡化。墮落法則的干涉比想像中還要更嚴重，已經有一些沒有被種下魔種卻意志不夠堅定而被侵蝕的人出現了。最壞的情況下，這條戰線被攻破，整個天斗帝國都將陷入混亂，所有人要麼死，要麼被魔化，成為敵人的一員。不能再耽擱了。”

“走吧，你們負責隱秘奇襲，我會用魂獸大軍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牽制他們的主力。”小胖沉聲道。

王浩辰和夢紅塵身形閃爍，帶着幾名神級強者，越入了魔族軍內部，而小胖和白沉香則是率領餘下的人固守戰線。

“真的沒問題嗎？”白沉香輕聲問道。

“有問題有能如何？”小胖神色平靜，“不只是他們，我們也受到了精神異化的影響，你變得情緒更加激動了，而我變得更冷靜無情了。老王的理性被極端放大了，夢紅塵的感性也放大了。所有人都一樣，受到了精神異化的影響，只是程度不同，我們還沒有出現人格分裂的癥狀而已。現在的情況下，他的選擇是最明智的，我們沒得選。”

小胖翻開寶典，一個個鮮活的魂獸從其中飛躍而出，向著鋪天蓋地的魔族大軍發起了進攻。

一枚枚炮彈紛飛，他們選擇了主動出擊，不過攻擊的方向卻與那位魔族大人物的召喚法陣方向完全不同。

魔族軍也終於有了動靜，他們將主力轉移向了受攻擊嚴重的方向，結陣進行抵擋，同時有條不紊地疏散起遭襲擊之處的人員，整個過程整齊有序，宛如訓練有素的士兵。

“明明是以自由和混亂為主基調的惡魔，卻能在短時間內被訓練到如此程度……”小胖思索着，“知識的傳承、魔導工業技術……應該不只是那位魔王，各魔神應該也習得了不同程度的知識，開啟了足夠的智慧，從而樹狀分層級將知識傳承下去……也就是說，要應對那些魔神，就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要預防它們的狡詐，而不只是着眼於實力的對比……”

另一邊，王浩辰、夢紅塵、龍淵、玉昊穹、譚鴻飛、飄舞雪、極光之神、赤霄劍神、吟遊詩人，再加上十幾名神級強者，出現在了那召喚法陣的附近。

他們都使用了隱身魂導器，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

那一根根魔神柱快速匯聚而來，一位位魔神降臨，阻擋着他們。

王浩辰眉梢一挑，他發現這些魔神柱似乎是魔導科技造物，而非傳統的煉器工藝所造。

七十二根魔神柱飛快形成陣勢，將他們困鎖在其中。

“偽造的十地九天滅神大陣……”王浩辰眸光一掃，“不過沒有創世神的氣息，終究不成大器。”

“主陣的七十二魔神都是神級，雖然基本上都是初入神級，可也很難對付。”龍淵望向四周，“可有破陣之法？”

“隨便毀掉一根柱子就好了。”王浩辰呵了一聲，“看我以毒侵蝕之。”

王浩辰說著，心念一動，周圍領域範圍內驀然騰起一縷縷毒氣。

大陣輪轉，形成一層屏障，將那毒氣給抵禦在內，無法滲透其中。

“看來你這毒氣似乎沒什麼效果啊。”極光之神有些無奈。

“並不是沒有效果，就算是這大陣，我的毒氣也能侵蝕，只是需要消耗的時間比預想中長一些。”王浩辰笑了笑。

“時間不等人，誰知道他們的召喚儀式什麼時候能成功，又能召喚來什麼層次的敵人。”赤霄劍神開口，“必須想想其他辦法。”

“你們的攻擊力不夠，就讓我來試試強行突破。”夢紅塵說著，手中出現了一柄青色短刃，正是斬空刃。

斬空刃可是貨真價實的上位神器，雖然品階不如王浩辰的攝魂牌，可在應對面前的困境上卻要有效得多，畢竟攝魂牌沒辦法攻擊這種屏障，只能針對神識。

她騰身而起，快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圈圈風暴，宛如龍捲風一般刮向屏障。

屏障頓時快速搖晃起來，岌岌可危。

而王浩辰也繼續釋放着毒氣，為那屏障增添最後一根稻草。

下一刻，屏障破碎，單獨的魔神柱根本無法抵禦毒氣的侵蝕，其上魔法陣紋路快速被腐蝕，合金材質也隨之變得千瘡百孔。

一眾魔神齊心而出，和他們展開了激烈的交戰。

王浩辰施展出武魂真身，化為十首碧磷毒龍王，在魔神中穿梭，沒有交戰的打算，很快來到了召喚法陣前。

然而，也就在這時，法陣上亮起層層光芒，一道身影隨之出現。

那是一名打扮宛如人類的惡魔，他身上蕩漾着濃郁的魔氣，輕笑道：“看來，你們還是晚了一步。”

王浩辰感應着對方的氣息，默然道：“你是貝利爾？”

“只是一個分身罷了。”他笑了笑，“不過，超神級總歸是有的。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總得打過才知道。”王浩辰說著，瞬間撤回眾魔神中，借混亂藏匿身形，同時釋放出大片毒氣，侵蝕那些魔神和魔神柱。

“嘴上說的好聽，結果直接就逃跑了。”貝利爾有些不屑地開口，“列陣，封困。”

他話音剛啟，那被劇毒侵蝕的七十二根魔神柱竟然立刻恢復如初，再度結陣，將王浩辰他們封鎖在了其中。

貝利爾的臉上露出了從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