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神相和蘇城
這場戰爭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引導,因為所有人都對眼前的妖族抱有最深的仇恨,無論之前他們是誰又或者幹了些什麼,在沉痛的血污之下,在同胞的死亡里都變得是那麼不堪一擊。所有人匯聚在一起,這種沉痛的哀傷就算是狼心狗肺的人也會被這種悲傷所感染,於是便一起熱淚盈眶。
他們不是在殺人,他們是在復仇。而復仇總是比殺戮更加兇猛,因為殺戮來源於一時之快,而復仇則是影藏在心中最深沉的怒火,在爆炸的一瞬間就能點燃整個黑暗的世界。
已經分不清誰是誰,又是怎樣的聲響,各種污穢和血液迸射在大地之上,讓整個天空似乎都籠罩上了一層霧蒙蒙的血色。
身邊的人已經亂成了一團,但是蘇城並沒有動,而站在對面的那個南風河也沒有動。在無數的人海之中,他們就這樣對持着,明明有那麼多的人和妖族遮掩,但蘇城能夠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南風河就這麼看着她,然後突然勾起了唇角。他的笑容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徹底點燃了蘇城心中的怒火,不管怎麼說她都還是一個人類,雖然精神有着各種創傷,但她知道她是人類,只要是人類,她的所有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人類而前行的。這是所有種族的共識,而不認可的,那甚至比其他的種族更像是一個異類。
蘇城被激怒了,她向前一步,南風河頓時就能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迎面而來,像是一整個世界迎面崩塌而下——這種窒息感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就算是神相也沒有帶給他如此的壓迫感,只有當年在面對那些神的時候才會如此——
神……嗎?
遙遠的就像是幾十個世紀的事情了,那段過往在此刻終於重見天日,他紫色的瞳孔猛地睜大,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竟然是神,竟然真的有人類成了神啊。
他本以為那是和妖族的預言一樣是個謊言,只不過是用來穩定人類而已,但在此刻他終於意識到原來傳說一直都是真的,那些傲慢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傲慢的神竟然真的允許有種族能夠普通地通過修鍊就成為神。那些到死都不願意承認神也是九界一個物種的神要是看到此刻的這一幕,不知道又會想些什麼?
南風河不知道他們會想什麼,他只知道自己非常的激動,那種激動簡直比他自己成為神還要感到興奮。
之前也說過了,活了這麼長時間他早已經不在乎生或者是死,只有刺激和翻天地覆才能夠讓他產生那麼一點點興趣,在此刻他的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真正的神,這可真是讓他感覺興奮極了。
蘇城不知道為什麼南風河在看到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如此熠熠生輝——那雙隱藏在銀色面具之後的瞳孔帶着一種讓她感覺非常不舒服,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輕浮的視線。她非常厭惡自己被人這樣盯着,下一秒她直接抬起手,四周的所有人都能感覺自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迅速推離戰場,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中心出現了一大塊空地,而空地上方被領域所籠罩。
“這是……蘇城大人的領域!”有人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不禁大叫起來,一時間頓時其他人也都有些騷動,領域可是只有神階以上等級才能夠有的東西,在這個帝階遍地走的世界能突破到神階的人卻並不多,如今在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自然會感到十分的好戲,想要一睹為快。
蘇城沒有去管周圍的人,或者說現在她也不太能注意到周圍的人了,領域隔絕了兩個世界,在此刻她唯一能夠注意到的人就只有站在那裏的南風河。
“你竟然已經突破到了神的領域……”南風河這麼看着蘇城的時候露出了很是有些癲狂的笑意:“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明明已經突破到了神的領域卻還依舊留在九界的人。”
蘇城皺起了眉頭,到現在為止也就只有瞬知道她已經成神了,其實說起來這也算是一個意外,在發現自己成神之後她本來想着要不要先撕開時空去尋找一下二十一世紀,但還沒來得及實踐就發現了妖族的蹤跡——沒錯,實際上蘇城比所有人都更先知道這邊的動靜,因為在突破神之後她發現自己的領域就又擴大了,而在同時,她還發現自己獲得了新的能力。
——全知全能。
並不是說她就從此天下無敵了,而是說她在開放領域的時候可以通過巨大的代價來獲得未來的事情。雖然因為代價太大所以到目前為止她還從未用過,但光是能夠全知全能就已經足夠令人感到意外,甚至是驚嚇。
這不應該,如果她已經能全知全能了,那麼她就不太可能再繼續存在這個世界上,因為她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危險,沒有人會知道以後怎樣,蘇城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不過一直和她朝夕相處的瞬發現了,之後因為妖族的事情也就暫時擱淺,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開始解決。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蘇城冷冷地說:“目前為止我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今天,你必須死。”
“就算是神看來還是和那些神不一樣的。”南風河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起來非常惆悵的樣子:“你不願意離開九界的原因就算是我都能明白,無非就是放不下在這裏的那些人,對吧?”他露出了惡意的笑容,這讓他那雙眼睛看起來都帶着一股血色:“那些神估計怎麼也不會想到,就算是成了神,人類再怎麼說也還是人類啊。”
蘇城對於南風河這種輕浮和嘲諷的語氣非常的不悅,對於這種垃圾如果是從前她還能還會說幾句,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她直接握緊了拳頭,在南風河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猛地衝到了他的身邊,南風河只覺得一陣狂風掠過,緊接着蘇城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前。她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南風河的肚子上,胃遭受如此重擊頓時就痙攣縮緊成了一團,南風河只覺得喉嚨迅速湧上一股鐵鏽味,眼前頓時昏花一片。
“砰——!”
他直接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已經溢出了鮮血,那一下還真是狠,他能感覺自己的內臟已經出現了破損,血液順着喉嚨湧上,他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讀書啦小說www.dushula.net
不愧是神啊,如果說神階的每一級就已經是天差地別,那麼神和神階的距離簡直就像是太陽之於地球。當初他就已經是帝階,但還是被神一句話就詛咒了千年,如今他已經停留在神階的巔峰數千年,在蘇城這個新晉的神面前,依舊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擦掉了唇角血液,但是內臟破損可不是什麼擦掉血液就能完的事情,血不斷地湧出,將他藍色的衣衫都給打濕。
既然如此,那神相到底是什麼等級呢?神嗎?不可能,他能感覺得出神的存在,神相身上沒有任何“神格”,他只能在蘇城的面前感覺到,在神相的面前,他甚至會覺得這只是一個普通人。
——所以說,問題在這個地方嗎?這個世界,又有什麼是比神更加可怕而強大的呢?
“我還以為你很厲害,沒想到也就這樣。”蘇城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後直接拽着他的頭髮將他拎了起來:“剛剛還是那麼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怎麼轉眼間就趴在地上了?”
南風河抬起頭,雖然血液湧出的更厲害了,但他臉上依舊掛着令蘇城感覺惱火的笑容。他就這麼盯着蘇城,然後一字一句地說:“我,我和你們是永遠不一樣的,就算你是神……”他停頓了下來,喉嚨中泛起一陣癢意,在猛地咳嗽之後,夾雜着肉塊的血液咳出,蘇城被他如此的樣子給驚到,雖然剛剛那一拳她確實用了十成的力氣,但南風河好歹也是神階巔峰,怎麼會如此……
神和人的差距真的就如此之大嗎?她感覺內心的情緒在不斷地翻滾,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就算是神,也總是會有料不到的事情。”
南風河的話猛地停頓,蘇城手上的動作也頓住,或者說不止是他們兩個,就算是場外那些互相廝殺的妖族還有人類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那個臉上矇著一層薄薄白紙,穿着深紅色長裙的女人身上。
“你想說的是這句話嗎?南風河?”
妖族的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這個妖族的聖女在前段時間背叛了妖族,此刻她突然出現在這裏,沒人妖知道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而人類則是更加驚訝於這個女人的突然出現,這麼多人她如此突兀地就來了,還是出現在了屬於蘇城的領域邊緣,這個場地的中央,卻沒有人發現她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
“咳咳……”南風河還在不斷地咳嗽,人和神的差距何止是那一點點,蘇城用盡全力的一拳沒有讓他當場喪命已經是因為他年齡足夠長,再加上可能真的不是單純的人類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要是換成其他的神階估計早就破碎成了無數塊,散落在天空之中。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神和人之中永遠隔着巨大的溝壑。
“我就知道……你比她更加……咳咳……”南風河已經斷斷續續地說不出話了,但他的眼神依舊是如此的狂熱,他對着神相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住她,他還在不停地吐血,血液已經將他身前的衣服都染成了紫紅色:“你到底……是什麼呢……?”
他的話輕飄飄地落了下去,蘇城只感覺手中的力量猛地一重,她心中一驚,就發現南風河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死了?
蘇城被這個事實給驚得整個人都陷入了混亂之中,但就算是如此她依舊沒有錯過神相揮來的攻擊,她反手就鬆開了扯着南風河頭髮的手,然後閃現在了百米開外。
“你這傢伙每次問問題還真是會挑時間。”南風河敲了敲蘇城的領域,蘇城皺起了眉頭,放開了一些,就看着她如入無人之境一樣走到了南風河的面前,然後將他從地上抱了起來:“每次都在這種不可能得到回答的情況下詢問……估計這也是你作為第一個妖族的一種惡趣味吧。”
“你就是妖族的聖女?”蘇城不知道她在那邊說些什麼,她只知道自己又有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這是一種事情不在控制之中的失落,她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聖女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她甚至都看不出這個聖女到底是什麼等級。就是一片虛無,像是有空氣闖了進來。
“是啊。”神相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將南風河隨意地扔出了領域,南風河就這麼躺在了地上,蘇城注意到南風河身上的血液都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但南風河確實是死了沒錯:“或者說我是第十三代聖女,我們共用一個名字,你可以叫我神相。”
這些都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比起這些,蘇城更疑惑眼前這個人的實力。她可不相信神相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傢伙,就憑她這樣走上了戰場,都絕對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但如果真的是連她也看不出來的等級……這不可能,這個世界最高的就是神,再往上就必須要離開這個世界,否則會被世界排斥。
“妖族的聖女?你不是已經背叛了妖族嗎?”蘇城這麼說著。
“背叛?”神相微微笑了,她就這樣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蘇城卻依舊感覺不到她的等級,甚至連一絲壓迫感或者是存在感都不怎麼存在,要不是領域告訴她這個世界是真實的,蘇城甚至會懷疑自己陷入了幻覺:“怎麼能說背叛呢?”
“因為我一直,從來就沒有效忠過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