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老夫老妻傷了元氣 新人新事籌措滿志

第十七回 老夫老妻傷了元氣 新人新事籌措滿志

胡瑩總算把微信風波擺平了,而老馬家裏的地震則剛剛開始。吳多多發微信給我老婆的本意是敲山震虎,哪知道老虎不怕震,卻把老馬的老婆張大姐從上海震回到了潯江。

我說過,微信一定會引起鄰居老馬家的大地震,我的預言不幸言中。

從我老婆受到微信算那天算起沒過三天,就在星期三的凌晨,我和我老婆在我家卧室的被窩裏聽到隔壁傳來了大動靜:吵鬧聲和物品摔落在地板上的聲音連連巨響,就像老馬家發了七級以上的地震。該是張大姐回來了,而且張大姐一進家門就和找老馬吵。我和老婆面面相覷,默默不發一聲。這種事,不管哪一家發生了這種醜事都不希望外人知道,即使清官也難斷家務,何況還是這種男女關係婚外戀的事,我和我老婆都沒能力管得了。可惡的老馬!可憐的張大姐!我示意老婆去女兒的房間,只要不嚇到女兒就讓你們去吵吧,吵翻了天也沒人管得着哇。說實在的,我和我老婆心裏都挺同情張大姐的,從道德上強烈譴責老馬,不光彩,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年輕人那樣趕婚外戀時髦,這個老馬,唉!

隔壁的吵鬧聲越來越烈,一直吵到了大天亮。我和我老婆躲在被窩裏心懷鬼胎豎起耳朵聽,終於,就像地殼再也封不住從地心衝上來的壓力,就像岩漿衝出了地表噴射而出:打鬧聲、伴隨着撕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老馬在隔壁傳過來像殺豬般的慘叫,又是張大姐撕心裂肺的痛哭。不好了,隔壁的形勢看來發展到了危急階段,再裝着沒聽見顯然不合情理,我和老婆不能再袖手旁觀,趕忙三下五除二穿了衣裳,然後一同過去敲響了老馬家的家門。

開門的是老馬,他用一隻手捂住臉,我看到他鼻青臉腫、嘴唇上裂了好幾道口子,老馬的老伴張大姐趴倒在沙發上蒙頭痛哭。聽到我們進來,張大姐拉住我老婆的手哭訴道,說她自從嫁給老馬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以前是伺候老馬和老馬的父母、老馬的兒子,現在又伺候老馬的孫子,一輩子在他馬家做牛做馬沒得個好報。日子剛剛開始好過了一點,這個沒良心的就生了外心,背叛了做了他幾十年的老婆。張大姐這一番哭訴讓我聽得義憤填膺,我氣憤的對老馬說:“老馬你心裏清楚,你究竟做了哪些對不住張大姐的事,我看你該向你家夫人深刻道歉,請求張大姐的原諒,否則是天理難容!我們和張大姐也絕不會放過你!”老馬說:“我向她道過歉了,我誠心向我老婆道了歉,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這個家。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她原諒,我只要求離婚。”什麼?離婚?離婚二字如同晴天一聲霹靂,震驚了屋裏的所有人,張大姐狂怒地沖向老馬,她要撲過去撕爛老馬的嘴巴,但被我老婆死死的拖住了。我對老馬嘴裏蹦出離婚二字的本能反應是我高高舉起了憤怒的拳頭,天底下竟會有這樣沒良心的老公?背叛了愛人、背叛了家庭,為了黏上一個富婆竟然要拋棄家庭、拋棄原配的妻子!太不像話了!不是想到老馬比我大了幾歲,我的拳頭會像雨點般砸向老馬,我要揍扁了這個現代陳世美。我對老馬吼道:“你太讓大家失望了,老馬。做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不求張大姐原諒,你還提出離婚,你的良心真被狗吃了,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是這樣一種人?真是豈有此理?”老馬眼中飽含淚水,好像受委屈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老馬自己,他還在那堅持說:“這日子再也不能這樣過下去,沒什麼不可以離的,我凈身出戶,我把家產全部留給我老婆,算是對她的補償,家裏所有的錢財我一分不要。”老馬一面說一面把頭向上一昂,像是要制止住眼中快掉下來的落淚。看着他這副欠揍的樣子,我又忍不住想給他幾個耳光,我說:“你醒醒吧,別做夢了,你要凈身出戶,你以為那個富婆真的看上你了,你還真想跟她今後在一起過一輩子?你說,她看上你哪啦?你是有錢還是有色?”老馬轉過頭鄭重的挨個看遍了屋裏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他老伴張大姐那,老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發起了毒誓:“皇天在上,從今往後,如果我馬元再去找了胡瑩,讓天火燒的我皮焦肉爛不留一寸,讓我跌入萬丈深淵摔得粉身碎骨!”屋子裏的人都鄙視的看着他,沒有一人沒他的毒誓打動,我冷冷的對老馬說,既然是下了這麼大的決心要與那富婆脫離關係,我就不明白老馬你為什麼還要與張大姐離婚?老馬說:“我說過了,這日子不能這樣過了。離不離婚,和胡瑩無關。”我說老馬你別瞎扯,什麼這日子不能過了。你們一家不是過得挺好的嗎?張大姐關愛兒孫會持家,你兒子媳婦遠在上海那邊創業,日子過得多紅火啊,讓別人羨慕死了。所以啊,你想要離婚也不是你說離就離得了的,張大姐、還有你兒子、你兒子的媳婦都不會同意。老馬冷笑了:“不需要徵得我兒子和媳婦的同意,你張大姐遲早也要同意。”張大姐大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忘了當年你是怎樣求我的?忘了你當年是怎樣死皮賴臉的黏上我的?”我老婆拉住又要衝過去的張大姐,開口問老馬道:“這事我本不該插嘴的,我勸你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說我大姐那點配不上你?你口口聲聲的要休了我大姐,實在是不應該。”老馬大叫起來:“誰說她配不上我?不,不,誰說我配不上她?不不不,不,誰說我們不相配?啊,不。”老馬突然語無倫次,臉憋得通紅,他捶胸頓足的說:“是我配不上她,我確實配不上她!唔......”老馬捂臉哭了:“我說了是我配不上她,我對不起她,我該死。我知道,從當年起我就配不上她。”

看老馬這樣子好像不是在演戲,我猜想肯定是他回想起了當年他與張大姐初相識的那段歲月。

那時候,老馬還是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夥子、鉗工學徒工馬元。那時候進了國營工廠就是進了保險箱,端上了鐵飯碗,從一腳踏進工廠的大門到最後你退休離開,工資福利、生老病死你都不要費心思,什麼都會給你安排好。馬元做的又是技術工種,還寫得幾手好文章,有一次廠黨高官在廠職工大會上的發言稿就是叫馬元寫的呢,你說這馬元當年紅不紅?你說是不是有不少的大集體、小集體和街道工廠的女職工、或是工作暫時還沒着落的回城女知青、甚至還有坐在家裏靠父母養活的女青年會不會主動找上老馬的門來?但馬元的未婚女同事或是在其他國營工廠上班的青年女工很少會看上馬元,馬元家在農村,長得又不咋樣,看上去也不怎麼靈活,國營工廠上班的青年女職工對馬元這類人不感興趣,她們感興趣的是那些還沒找對象成家的年輕男司機、或是坐辦公桌的男青年。但不管怎麼說,馬元在當時確實還是一個香餑餑。馬元班裏的和同一個車間裏的同事、還有馬元的師娘也在不停地為馬元物色或是受女方家裏人之託忙着給馬元介紹對象。此時的馬元找對象的條件具備了,生理和心理年齡也成熟了,而且理想中的愛人也定型了,這個人就是與自己一同長大、後來又一同上學的胡瑩。只是這胡瑩高中一畢業離校就再也沒有在縣城裏出現過,現在究竟在哪(馬元只是聽人說過在省城,又有人說她去了湖南)?在幹什麼?有沒有成家?有沒有男朋友?誰也不知道。馬元把別人給他介紹的對象在心裏與胡瑩一比總覺得差了那麼點感覺,表露出來都不怎麼滿意,氣得馬元的同事和師娘再也不給他介紹對象了,就連工廠的黨委鍾書記也說,別看小馬瘦猴精一個,眼光比唐僧還高。

隨着馬元年齡的增大,為他介紹對象的好心人日漸減少,輪到馬元自己着急了。找對象畢竟不像買件衣服,穿的不合適也可以硬着頭皮穿兩天,心裏不如意還可以早點換件新的。馬元的傳統觀念較深,當時的環境在結婚戀愛方面也不寬鬆,馬元信奉從一而終,胡瑩佔據了馬元的心裏好長一段時間,等到馬元盼了許久也沒盼到她的消息,馬元想到過可能胡瑩根本就沒在乎過他。自己再也不要自作多情啦,再也不要對她忠貞不二啦,老馬心裏面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之後,漸漸把對胡瑩的思念淡忘了,集中把心思用到觀察其他的的年輕女性身上了。也不需要別人為他物色和介紹,他相信有緣千里來相會,更堅信有情人終成眷屬,他要自己找感覺,為自己找到另一半,自己要親身去體會: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知是馬元的福氣好呢還是合蓋他走桃花運?這機會還說來就來了。

老馬年青的時候正處於國家政治經濟形勢轉型之際,國家剛剛擺脫了各種沒完沒了的政治運動,剛剛把重點轉移到經濟建設方面上來。各級政府終於重視經濟建設,可對經濟建設的搞法還沿襲了以前政治運動的搞法。縣裏面要修條公路,規劃從縣城最邊緣的愛紅公社修一條能跑汽車的公路通往縣城,公路沿途經過的公社有十來個。那時候國家的經濟形勢仍然嚴峻,上級政府和地方財政根本不可能從財力上給予支持。然而,縣領導胸有成竹,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善於放手發動群眾,善於挖掘民眾潛力、善於領導群眾打一場人民戰爭。政府提出的口號是:要致富先修路,於是乎,公路沿途的公社為主、縣裏其他的公社為輔、縣裏所有的機關、工廠、學校等工農商學兵各界各業各人,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調動起千軍萬馬齊上陣,逢山開路、遇水架橋,誓讓山河換新顏。在縣政府的號召和要求下縣裏面僅有的幾家工廠成立了參加工交工作隊,參加縣裏組織的修橋修路活動,工交工作隊的主要成員是縣裏工交戰線的一把手、從各工廠中抽調出的技術工人和縣裏交通部門的技術員。工交工作隊的隊長是馬元廠里的黨高官,鍾書記把馬元也抽調到了公交工作隊,鍾書記看上了馬元的筆杆子,以後還可讓他些講話稿,鍾書記也看上了馬元的年輕,能夠做一些勤務工作。馬元做上一個國營工廠的工人已是從一隻癩蛤蟆變成了一隻漂亮的小青蛙了,這下成了縣工交工作隊的隊員那就是退了青蛙皮出落成一個小王子了。馬元讓同伴和同事們羨慕撒了、讓那些認識他的年輕姑娘又想入非非了。馬元自己也顯然有些飄飄然了:我也是政府派出人員中的一員,吃上了政府的公家飯,雖然自己只是個端端水、掃掃地的後勤人員,但意義是深遠的、前途是光明的,以後和自己在一起工作的都是老百姓眼裏的官,自己也能跟着沾上點光,老百姓對當官的那是又敬又畏,自己以後在年輕姑娘的心目中也將會多了一圈耀眼的光環。馬元的潛意識告訴他這次以縣公交對隊員的身份參加修路,馬元能夠有機會接觸更多更好的年輕姑娘,一定能找到一個比胡瑩強的做自己的老婆。

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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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退休生活奇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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