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救命的凶物
用力的揉了揉雙眼,我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人明明走得很慢,但,但怎麼就一眨眼沒了?
我急忙追到院門口,卻是看到那鋤頭已經立在了廟堂門口的牆上,而人似乎已經進了廟堂之中,門也和先前一樣,是關着的。
這山裏面除了我,應該沒有別的人來,而且還扛着鋤頭,那,那這個人肯定就是我要找的李道長了!
“李道長!李道長!我是從牛頭窪專程趕來的,我叫猴子,我……”一股腦的喊了幾句話,卻是發現那廟堂的門,竟是微絲未動,我怔了怔,忍不住繼續說:“我們村子出了很嚴重的事情,每天都會有人莫名其妙的弔死在樹上,現在發現了禍源是個陰屍,但我們都沒什麼辦法處理那陰屍,求李道長幫幫我們村子,救救我們的村民吧!李道長!您聽到我說話了嗎?”
“李道長!求求您救救我們村子的人,求求您了!”等了半天還沒見廟門有動靜,我再次喊了幾聲。
就在這時,只見那廟門突然被打開,果然還是那個穿青黑色長衫的中年男人,這次是從他的正面看,面容冷峻,似刀削一般,一雙劍眉之下,漆黑如墨的眼眸,似乎藏着神秘的光,能夠一眼把人看穿,淺淺的胡茬,透露出他的年齡,應該在四十五六歲的樣子。
青黑色的衣領裏面,是純白色的內衫領子,顯得黑白分明,整個人枯瘦而又飄逸,只是……只是他那短髮……短髮裏面,竟是有着三條細小的小辮子,從後腦勺延伸出來,搭在肩頭前面來。
三條細小的小辮子本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畢竟這年頭還有很多人念舊,留辮子也無可厚非。只不過,他那搭在肩頭前面的三條細小辮子尾部,卻是繫着一紅二黃的細小布條,中間那條是紅色的,兩邊的是都是土黃色的,這倒是怪事。
縱然是男人有特殊的愛好,留個小辮子也不至於用紅黃二色作為點綴的,可事實告訴我,這個人不單單如傳說的那般怪異,見面更勝過聞名!
他的個頭很是高挑,打開門后,緩緩背負着雙手,站在廟門口,靜靜的看了我一眼,卻也不說話。
我怔了半天,連忙回過神,可剛欲走進去,又看到地上的那幾個字,不禁遲疑着退回到原地,急急的又說:“李道長,您一定就是李道長,我叫猴子,我……”
“你不用重複了,剛才你所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哪知他真的開了口,聲音渾厚而又清澈,但也透着深深的堅毅之氣。
李正功臉上波瀾不驚,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表情,說嚴肅也不是,說平易近人,似乎更不是,頓了頓,他淡淡的又說:“仙集鎮有很多陰陽先生,最出名的叫范大成的,興許能夠幫得上忙,為什麼你不去找他,反而來尋我?”
“范大先生……李道長,您或許還不知道,范大先生他……他正是為了救我們村裡人,背着陰屍走到山洞洞口,就走不動了,然後……然後他就昏倒了,昏倒之前,他讓我來尋您,說只有您才能解決掉那個陰屍!”回想起范大先生為了救村裡人而折損的十三年陽壽,鼻子忍不住又是一酸,聲音微微哽咽:“李道長,求求您出山救救我們村裡人吧!”
“背屍?”李正功突然皺了皺眉頭,但很快又釋然,依舊淡淡的說:“背屍會折壽的,何況是一具凝聚了陰煞之氣的陰屍,他一共走了多少步?”
“范大先生走了十三步,他說……”我眼眶一熱,實在說不下去了。
“嗯,十三步,便是十三年的陽壽啊!”不等我說出來,李正功竟然準確無誤的說出了范大先生說過的話。
我暗暗驚愕,他果然如范大先生所說,還真是隱世高人啊!
“你可以近一步說話。”李正功突然邀請我進院子。
聽到李正功的邀請,我的心頓時激動起來,連忙恭恭敬敬的走進了院子。在我走進院子的同時,李正功隨即轉身進了屋,不多時,拿着一把斧頭走了出來,順帶着關上廟門,似乎壓根沒有邀請我進廟堂說話的意思。
我怔了怔,看着李正功緩步走到我跟前,又徑直走出了院門,就在院門口,李正功緩緩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說:“隨便找個地方坐,休息一下,然後早點回家去吧。”
“哦,啊?”我急忙應承一聲,但馬上反應過來,卻是發現李正功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裏猶如萬馬奔騰,這哪裏有什麼地方坐?整個院子空空蕩蕩,連個凳子都沒有,除了那堆破乾柴……再說,我幹嘛要休息啊我?這李正功扛着個斧頭又出去了,明明就是去砍柴去了,這,這難道就是說,他不肯幫忙?
等我反應過來,人都不見了,我慌忙追到院子外,四下里掃視了一眼,果然沒有再看到李正功的身影!
“這,這可怎麼辦?原以為能夠順利的請李正功和我一起回村幫忙的,結果人家壓根就沒打算去幫忙,我回去該怎麼和三根叔交代啊我?”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要說剛才我真是笨,應該拽住李正功的腿不讓他走,再求一求多半他就答應了呢。
滿臉沮喪的坐在了院門口,斜靠在牆上,此刻,我才發現我真的很累很累,從昨晚到現在,我才真正的坐下來,真正死心的休息一下。
滿腦子都在琢磨回到牛頭窪該怎麼和村民們解釋,這次我自告奮勇的跑來請李正功,根本請不動,我該怎麼辦……
“哎呀!”
想着想着,突然感覺到手腕上的劇痛,莫名的又襲了上來,或許是我一路上火急火燎的趕路,竟忘記了我身上還帶着很嚴重的傷,手腕上被那陰屍抓過的痕迹,依舊痛得我直掉眼淚。
而現在真正的停歇下來,才發現那傷還是那麼痛!
我齜牙咧嘴的解開包紮在手腕上的白布條子,說是白布條子,其實早已染成了漆黑色,看起來髒兮兮的。
一層一層的揭開,直到我看到那被黑炒糯米所覆蓋的抓痕,清晰的五根手指印,就連那尖銳的指尖印記,也是那麼的清晰可見,比起那黑炒糯米,那陰屍的抓痕,明顯像是紫黑色的,而且滲透出來的血絲,竟同樣是紫黑色的壞血!
我用力的咽了咽唾沫,臉色顫顫的又把袖子蓋了下去,但山上涼風不斷,一絲絲涼風鑽進衣袖之中,那抓痕竟是更加疼痛難忍,我狠狠的咬着牙,額頭上不斷的冒着一排排細汗。
真的很痛!甚至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渾身骨頭都連着劇痛,動也不敢動一下,也不知道是痛的,還是累的,只覺得腦殼一陣陣眩暈襲上來,迷迷糊糊的,我雙眼一黑,竟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醒來,睜開雙眼一看,我竟是躺在了一間屋子的地上……不,準確的說,這是一間廟堂的模樣,不遠處的神案後面,赫然安放着一尊高大的神像,而香爐之中,還有正在焚燒中的清香。
這,這是什麼地方?意識逐漸恢復,恍惚間,我猛地反應過來,難道這裏是李道長所居住的廟堂?!
但還未等我高興起來,忽然發覺手腕處傳來一絲絲的痛癢感覺,癢中有痛感,而痛感又被那奇癢難忍的感覺糾纏着,歪頭看了一眼,正是那被陰屍抓過的地方,但當我看到幾隻渾身黑黝黝,而且又肥又大的螞蟥正趴在我受傷的手腕上賣力的吸食鮮血時,我頓時嚇得一尥蹶子跳了起來,慌忙要去甩掉它們!
“不要動!”就在這時,那渾厚而又略帶一抹嚴肅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扭頭一看,只見是李正功。
李正功一邊在端着個搗藥罐搗着什麼東西,一邊怒瞪了我一眼,嚇得我渾身一顫,沒想到這個古怪道士怒起來,竟是如此的嚇人。
李正功既然不讓我動,我自然是不敢動的,幾乎是一動不動。但眼神微微撇了自己的手腕一眼,再次看着那幾隻又肥又大,且讓人作嘔的螞蟥,我渾身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層又一層。
忍不住,我苦着臉問:“李道長,這,這螞蟥在吸我的血……”
“嗯。”哪知李正功僅僅是回應了一聲,便繼續忙活着手中的活計,似乎並不想和我解釋什麼。
直到其中一隻螞蟥的身體越來越大,或許是實在吸不動了,瞬間掉落在地上,而它咬過的傷口,順勢流出了一縷黑色的鮮血,我皺了皺眉頭,那鮮血的味道,腥臭難聞,聞起來更加讓我感到作嘔。
我忍了又忍,還是張嘴乾嘔了幾聲,不多時,第二隻乃至第三隻螞蟥相繼因為吸食不動而掉落在地上,最終連最後一隻螞蟥也掉了下去,我終於抬起手腕,可這時李正功又瞪了我一眼:“不要動!”
“李道長,可,可是那些螞蟥都沒了……”我顫聲解釋。
“螞蟥是沒了,但你身上的毒血還沒有徹底排出來,手腕朝下,毒血會自行流出,再過一會兒就差不多了!”李正功似乎見我不明白,隨口又說:“那幾個螞蟥是我特意從深水之底撈上來的,和淺水之中的螞蟥不同,這種螞蟥為純陰之物,對陰邪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也只有它們對你身上的毒血有偏好,否則你身上的陰毒會很麻煩!”
我頓時恍悟,原來李正功是在幫我清除身上的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