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神來之手,天脈山
翌日晨起,阿達等用過齋飯,坐上馬車,開始向千葉城進發。行進速度快一點,第二天晚上是能夠趕到千葉城的。
阿朵這邊,在天即將明的時候,趕到了羅布河和下一個城市之間的驛站,看着備好的馬匹,吃食,阿朵知道這是早有計劃,才有所準備。
大家換上新馬,甚至都換上了驛站準備的常服。脫掉夜行衣,扯下蒙面巾,阿朵看到這些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們,心想自己判斷沒差,這些人十有八九是年輕的曹家軍。未做停留,繼續趕路。阿朵順從的窩在那年輕人的懷裏,心裏也在盤算着這些人會馬上避開官道,因為朝陽已經升起。
可能是追兵並沒有追上來,這些人竟然沿着官道策馬狂奔,想來也是,現在開始隱藏,不如將與對方的距離儘可能的拉大,再開始隱形跡,方是上策。
在日頭接近正午時候,一行人終於拐進了路邊的山林。給跑累的馬兒找點水喝,御馬的人燒起一堆火,熱了熱驛站內應準備的乾糧。
那帶着自己騎馬的青年坐在火堆旁,一路走來,阿朵知道這個人是這夥人里的頭領。他低頭思索,也許是面臨著一個難解的課題。阿朵坐在他對面,也在心裏盤算着何時走脫。
阿朵看了青年兩眼,心想這夥人的武力真不錯,雖比不得虎威軍,但在修習普通武功人里,已是其中佼佼者了,那領頭青年,應該在自己之下,但絕對在雷霆之上。
這青年身姿高挑挺拔,五官作為男人,本是過於漂亮了,但是健康的小麥膚色,一臉浩然正氣,就把這人的整體氣質提升起來。安全,可靠,睿智,果斷,柔情,冷漠,多少種特質雜糅在他的整體氣質中。
“你這小孩,大夥把你擄走,竟然一點不慌,也不問問我們是什麼人?”青年好笑的看着阿朵。
“有什麼好猜的,又有什麼好害怕的,你們應該是曹老將軍部下,也就外公的人才會為我費如此心力。”阿朵說的很淡然,可是這些青年卻是聽的很哀傷。
大家點點頭,“我們是曹將軍的秘密私軍,老將軍臨出事前,把我們調回了天脈山。”其中一個青年說。
阿朵點點頭,想來是因為雞蛋碰不得石頭,老將軍不想做無謂犧牲。
經過短暫休整,大家重新起程。一路東行,路過了錦香城,並不進城,直接繞行,向東北方向進發。中途又遇到一個驛站,這次並沒有停留換馬等行為,一直在奔行的路上跑到天色將晚,才在丹陽山邊,選定了一個背風山坳過夜。
這樣的生活,阿朵在北慶是常過的,並不覺得這有多苦。啃了幾口烤熱的乾糧,所在火堆旁準備開始打盹,竟然很快入了眠。
阿朵感覺到一雙有力的臂膀向自己伸來,可她此時睡的正香,並不想動,由着那人把自己圈在懷裏,用他身上大氅把自己裹了裹,聞到那輕微汗味,阿朵心想,這男人身上味道還不難聞,反正在他眼裏,自己就是孩子,還是個男孩子,能讓自己舒服些,何必要拒絕這個人的好意呢!
曹末緊摟着睡在懷裏的阿朵,心頭酸澀,難以入睡。看着小孩的小臉,就想起了曹貴妃那張艷若朝陽的臉,想着曹氏一門,做了這些事情,究竟是為了什麼?押上了整個家族的前程,到頭來族人大多身首異處。
懷裏的孩子,在睡夢中緊鎖眉頭,看着這孩子,在睡夢中也是害怕難過的氣息,他輕輕拍着阿朵的背,輕聲說“別怕,我是表哥,我叫曹末。”
曹末話落,阿朵睜大了眼睛,從迷睡中醒來。曹末觀他神情,說道“我是你大舅的兒子,曹氏子孫第三代,無論是嫡系還是旁支,生下來之後,就會被送往天脈山。”
“也就是說外祖血脈,大部分都留存下來了。”阿朵說。
曹末點點頭,“只是可惜了那幾十個替換我們的孩子。”他的聲音難掩失落。
阿朵點頭默然,曹老將軍在那麼早,甚至在梁浩然還沒出生,甚至他的母親都沒入宮之時,有可能還要早的多的時候,已經開始籌劃一切,是為了外孫上位以互市,還是居高位以天下歸曹,就值得深思了。
“哥哥救我,是外祖遺命嗎?”阿朵問。
曹末搖了搖頭,說道“祖父,並未留此遺命,只是交代我等守住天脈山,不必復仇,天下局勢如何發展,都可保曹氏一族。”
接着他又說道,“哥哥們,只是不想你流落異邦,身不由己,被人利用,想帶着你回天脈山,過些安靜的生活。”
“表哥,你們有多少人在天脈山裡啊?你是頭領嗎?”阿朵問。
“兩千人左右,都是各地的孤兒乞丐。現在他們大多成家生子,還有很多小孩子。嗯,我對大家負責。”曹末回答。
“那大家以什麼為生呢?”阿朵問。
“採藥,種葯,這是主業。偶爾也會打獵,天脈山無窮無際,獵物很多。”曹末說。
“那天脈山上醫者很多了?”
“嗯,天脈山是東勝國的寶山,山上藥草豐富,卻因為環境兇險,毒蛇猛獸常害人命,所以非武藝高超,非醫術傍身,普通人根本無法進入。”
“所以當年祖父在天脈山深處建造營地的時候,就尋找了一些孤寡的醫者,傳授那些人醫術,用來辨別草藥,保護自身安全。”曹末說。
阿朵聽着曹末說的這些,知道他把自己當成弟弟,並不隱瞞。
天脈山啊!能夠和天脈山對接,那北慶的醫者匱乏,藥材短缺都能夠得到解決啊!
阿朵又一次感覺到了神來之手的存在,所謂計劃,哪怕細無巨細,做好萬全準備,不得天祝,終會是功虧一潰。如有天祝,神來之手,輕輕一拂,就把事情帶到了那個有些難以企及的計劃,帶到了事物早已命定的軌跡。
阿朵在心裏考慮思量,脫身是一定要的,原定是以九皇子梁浩然的名義,留有書信,趁夜逃脫。
但是此時此刻,阿朵猶豫了,所謂謀略如果都是建立在欺騙基礎上的,實在辜負了南行的這番際遇。
阿朵掙扎片刻,終於決定以君子之道,坦誠相商,她抬起頭看着曹末的臉說道“曹哥哥,請移步說話。”
曹末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震驚的看着懷裏的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