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歸去來兮

修文走出大樓，看到一條信息，覃主任說，他在他在樓下大門口等。

修文正要回復，覃主任已迎面走了過來。

修文說，我現在不是總經理了，你就別送了。

覃主任笑着說，你永遠是我的老闆，上車吧。

修文不再矯情，上了車。

覃主任邊開車邊說，我已經安排人將陸總及茶隱世家的各種介紹、視頻等都從公司宣傳網站刪除了，你拉開前面的儲物櫃，裏面有一個移動硬盤，相關資料我都給你備份了，相信你將來用得着。

修文拿出硬盤放到包里，說了聲謝謝！然後感嘆，估計短時間內也用不上了。

覃主任不解，問為什麼？

修文苦笑了一下說，原本覺得不幹了無所謂，隨便找份工作很容易，只是工資會少點。沒想到剛才蔣會長說，我被解聘后三年內不得從事相關工作，這都什麼邏輯！

覃主任聽了也是一愣，不過他也知道的確有這些條款，就說再去諮詢一下律師吧。

正說著，有個電話找覃主任。

覃主任早已習慣，直接用車載免提接電話。

是蔣會長的電話，問你在哪裏？

覃主任反問，有事嗎？

蔣會長說，聽說公司給陸總租了房子，現在我已將陸總解僱了，你讓他把房子騰出來，我要住。另外，幫我買一套床上用品來。

覃主任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好的，我跟陸總聯繫一下，爭取這兩天讓他搬走。

蔣會長說，不是這兩天，是今天！我明天要住。

覃主任有些不快，說會不會有點急？何況，蔣家不是在深圳有辦事處嗎？

蔣會長加重了語氣說，我明天要住。

覃主任想發火，修文在一旁連忙搖頭示意別跟他計較，覃主任這才勉強答應。

見覃主任答應，蔣會長的語氣也軟了下來，說算了，床上用品你就別管了，我讓深圳招待所的人去處理吧。另外，你好歹也是董辦主任，怎麼就成了陸總的司機呢？你趕緊回來吧，從今天起，陸總不能再用公司的車了。

覃主任沒回話，待掛斷電話，修文忙說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不過，蔣會長的格局也太低了。算了，剛好又讓公司出了筆提前解約的費用，我去買輛車吧。

覃主任說，行呀，你先看，看中了我再找人幫你打折。

修文忙說謝謝！對了，你日後有什麼打算？

覃主任說，馬總想讓我去北京，到他們公司做安保工作，可我有點猶豫，畢竟在深圳生活慣了。最近也在跟原來認識的幾家企業聯繫，看能否去他們集團做安保工作。

車停了，不在租房樓下，而在新房樓下。

覃主任說，我已經跟雨瑤一起將你的東西搬新房裏了。

修文說謝謝！

覃主任問，要不要我跟馬總彙報一下情況？

修文想了想，既然已經被拋棄過一次，就別再出現第二次了，於是搖了搖頭。

覃主任看懂了修文的意思，最後說：“你還年輕，來日方長。”

上樓后，修文沒鑰匙，只好按門鈴。

幾乎就在門鈴響的那一瞬間，雨瑤就像小鳥般飛了出來，雙手吊在修文脖子上，用膩得不能再膩的聲音說，老公，回來了。

修文見雨瑤沒有鬆手的意思，只好右手摟緊雨瑤的腰，左手拉門關了防盜門，進來後用右腳根勾住門往後踹。然後抱着雨瑤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喜歡嗎？”修文問。

“嗯，超喜歡！”雨瑤答，“上次要你買，你不肯，這回怎麼買了個更大更漂亮的房子呀？”

“那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嗎。”修文見雨瑤高興，一時不忍告知真相。

“晚上出去慶賀慶賀？”雨瑤問。

“入伙入伙，住進來了當然要在家裏吃呀。”修文心情不好，怕出去酒喝多了失言，只好找借口。

“那好吧，聽老公的。”雨瑤問，“說吧，想吃什麼？本公主給你做。”

“我想吃的就怕沒有。”修文玩笑說。

“我早打聽過了，在深圳，想吃什麼都有。”雨瑤說，“你說得出的，我一定買得到。”

“我想吃江西炒米粉。”修文說。

“那……”雨瑤愣了下，最後還是說，“你先看看電視休息一下，我去買。”

雨瑤去了一個多小時都還沒回來，修文有些後悔了。心想這種高檔小區里，很難有地方土特產賣，估計要跑很遠。

他發了個微信給雨瑤，讓她回來，但雨瑤沒回。

修文無聊，打開電視翻了幾十個頻道，實在沒什麼好看的，最後坐在沙發上睡著了。

睜開眼已是晚上8：00多，修文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毛巾被，雨瑤正坐在旁邊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戀人，更像是母親。

見他醒了，便說先去洗給臉吧，我給你炒米粉。

很快，雨瑤端來了一大盤臘肉炒米粉。

修文也是餓了，居然風捲殘雲般吃光了。吃完，修文才不好意思地問，你吃了嗎？

雨瑤點點頭，說早吃了。說著起身幫修文泡了杯茶。

正說著，門鈴響了。

雨瑤看看修文，修文搖搖頭不是不知道。

雨瑤起身去開門，是位姑娘，氣質和長相都還行。

“是陸夫人嗎？真漂亮。”姑娘嘴甜，“我是來給您送花的。”

姑娘說著，從背後拿出一束花。

雨瑤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伸手不打笑臉，到底是讓開門讓姑娘進來了。

“陸總好！”姑娘打了聲招呼，然後像在自己家裏般將花拿到花瓶處插好，然後去盛水。

修文一看，是售樓小姐。

見修文沒有要介紹的意思，售樓小姐只好向雨瑤作自我介紹，我是這裏的售樓小姐，你們家裏的擺設我一天要向客戶介紹幾十上百遍，所以比你們更熟。

陸總的但算我簽的，有幾萬元的提成，所以見你們家開燈了，我就順便在樓下買了束花過來，以表謝意。

雨瑤見對方大大方方沒任何可疑之處，自是只能說一句謝謝！

售樓小姐又指了指餐廳里的大靠背椅說，你們可以搬一張到卧室的陽台上，主卧朝東，卧室的大陽台正好看海上日出。

太陽一般5：30到6：00左右升起，非常美。

這回兩人都沒吭聲，售樓小姐只好告辭。

修文真的是累了，兩人玩了一回，也就早早地睡了。

迷迷糊糊間，修文被雨瑤推醒。

雨瑤指了指陽台。

只見漆黑的海面儘管，天際線上有一抹暗紅色正在由暗變亮、由小變大。海面上一條長長的倒影直接拉到了陽台前。

太美了。

修文起身迅速地洗漱畢，真的搬來餐桌前的靠背椅，放在落地門的位置坐了下來。

雨瑤站在椅子後面，雙手枕着椅背，下巴枕着手臂，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

太陽露出半張臉了，開始由紅變黃。海面和天空都變成了天青色。太陽周圍的烏雲開始變得通紅，那條倒影也變得鮮艷起來。

霞光印在了雨瑤的臉上，粉嫩如綻放的桃花。

“喜歡嗎？”修文問。

“喜歡，真是太美了，跟做夢似的。”雨瑤感嘆。

“喜歡就好，我還怕你不喜歡呢，別到時驚喜變成了驚嚇。”修文說著，起身去拿了件東西走到雨瑤背後，然後環手繞着雨瑤將房產證豎在了她面前。

如果開始還只是驚喜的話，到後來雨瑤的確是有點“驚嚇”了，上面有她的名字。

雨瑤突然轉身，雙手環摟着修文的脖子。修文冷不防往前一栽。

還好，雨瑤後仰時腰卡在了椅子上，雙腿也頂住了修文。原本就沒有繫緊的睡袍帶也鬆開了。

修文頓時有了反應。

……

太陽在離開海平面的那一瞬間有一個跳躍。

就在那時，修文和雨瑤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在床上躺了會兒，雨瑤突然說，今天上面預防措施都沒做，不會懷孕吧？

修文說，懷了就生下來吧。

雨瑤遲疑了一下說，好吧，不過你不能再跟其他女人亂來。

修文喊冤，說我什麼時候跟其他女人亂來過？

見雨瑤不信，修文說，我發誓……

雨瑤用手捂住了修文的嘴，說，你發誓，如果跟其他女人亂來，你就像女人一樣，每月痛經。

修文看了眼雨瑤，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我發誓，如果跟其他女人亂來，我就像女人一樣，每月痛經。

雨瑤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來。

靜靜地在床上躺了會兒，雨瑤突然說，要不，咱們結婚吧？

修文也想過結婚，但想到三年內沒有工作，他多少有些遲疑，於是說，等你工作后再說吧？

雨瑤說，陸家祖屋的設計方案參加了一個世界級的設計大賽，入圍了，但最終沒得獎。

修文說入圍已經很牛了。

雨瑤說，這跟你那位日本朋友有關，他是世界頂尖的設計師，有他參與過的設計，自然是差不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位評委看上我了，給全額獎學金讓我去美國讀博士。

修文愣住了，一時沒吭聲。

雨瑤接著說，你別誤會，那位評委是位老太太，因為設計行業女性很少，她才特別想招我。而我想在去之前，先把婚結了。

修文心想，雨瑤大概是不放心自己，才想結了婚才走，於是說你放心，我會等你的。

雨瑤說，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想去讀書了。

修文說，我沒讀書，你就幫我多讀點吧，將來咱們的孩子聰明。

雨瑤說，討厭。

白天兩人逛街，除了一些生活用品，修文買了個矮茶几和幾個蒲團，說是放在卧室陽台上，到時全家可以喝茶看日出。

雨瑤看中了一款大木桶樣式的浴缸，買后讓賣家直接送家裏去。

沒車還是不方便，修文打電話跟覃主任說了，經覃主任介紹，修文買了台吉普牧馬人。

除駕駛員座位外，其它座位都加了防震措施。按修文的說法，將來可以開車帶爺爺奶奶去周遊列國。

用了一周，家總算真正像個家了。

雨瑤說：“馬上就要過年了，不如讓叔叔阿姨和爺爺奶奶一起到深圳來過年？”

修文原本就有這個想法，自是滿口答應，然後問：“要不要叫你爸媽來？這裏有四房，足夠住得下。”

“還是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離開縣裏是要請假的。”雨瑤說，“再說，咱們不是還沒證嗎，他們也不太好說。”

又回到這個話題，修文沒法接。

閑下來，雨瑤突然想到一件事，問：“你買房子貸款了嗎？”

“你問這個幹嘛？”修文愣了下才反問。

“我是學建築的，知道貸款後房產證會被銀行收走。但你的卻在手中。”雨瑤說。

修文一時尷尬，如果說沒貸款，那麼他手裏的房產證就一定是假的，如果說沒貸，錢從哪來？想了想，修文決定說實話：“我全款買的，折扣大一點。”

“多少錢？”

“接近三千萬吧。”

“哪來那麼多錢？”

“我把天馬茶行的股份賣了。……”

雨瑤靜靜地看着修文，沒再追問。

修文組織了一下文字，將事情大體說了。

過了好一會兒，雨瑤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修文說，估計只能將宜豐那些事做好吧。

雨瑤問，那家裏怎麼交代？

修文說，先不說吧，讓大家好好過個年，等過完十五再說。

雨瑤問，那你留在深圳幹嘛？

修文說，學開車吧，我已經報名了，只等過完年去學，還要考駕照。

這回兩人出去喝了點酒，但雨瑤嚴格控制不讓修文多喝。

陸父早已放寒假了，但陸母走不開。

後來實在經不起大家催促，還是請假跟大家一起趕在小年前就過來了。

修文怕露餡，打電話給覃主任。

覃主任說蔣會長早走了，他想將車交給他們在深圳的辦事處，我沒答應。正好幫你一起去接人。

修文坐在覃主任車上，說了想瞞着老人過完年一事。

覃主任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接到四人，大家都想坐奔馳，於是牧馬人上只有雨瑤和修文。

覃主任說，你們慢慢開回去，我順便帶老人家看看深圳市。

修文點頭，說正好我們回去做菜。

陸母忙說，你們洗菜就行了，等我回去炒。

修文笑了笑。

等雨瑤將菜做得差不多了，門鈴才響，覃主任陪着四個老人進來了。

陸母還沒坐下，就喊了起來：“修文，你的辦公室真漂亮。”

修文抬頭望着覃主任，覃主任說，明天公司要封門，所以先帶老人們去看了看。修文感激地看了一眼覃主任，忙說謝謝！

修文請覃主任留下一起吃飯，說今天是雨瑤做的。覃主任說過完年再說吧，這兩天家裏的事也多。另外，我也在深圳過年，如果想用車，打個電話就行。

修文送到樓下，覃主任說，別想太多，好好跟老人們一起過個年。

修文拍了拍覃主任的肩膀，沒說話。

陸母帶來了家裏準備的所有年貨甚至青菜，覃主任又送了份8888元的年夜飯海鮮套餐，所以什麼都不用買，年夜飯就非常豐盛了。

喝着梅子酒，欣賞着大海的夜色，這頓年夜飯非常開心。

陸母問修文這房子多少錢？

修文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說20年按揭，每月差不多要交十萬。

大家頓時不再談這個話題。

很顯然，如果交得少，大家還可能客氣一句，是否幫忙也交點，但這個數，除了修文自己，誰也幫不上忙。

於是大家都祝修文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修文祝爺爺奶奶健康長壽，祝父母工作順利。

雨瑤補充了一句，祝叔叔阿姨新年進步！陸父母陸母表示感謝。

可修文卻沒怎麼明白。

泡好茶，吃着點心，大家開始評論着這看不是，不看也不是的春晚。

初一大清早，修文特意叫大家起來，到主卧室里看海上日出，大家都讚歎這套房子買得好。

大年初二，修文在桔釣沙旁的酒店要了三間房，大家享受了一下海邊沙灘的樂趣。

初三去了茶溪谷喝茶。

初四在紫荊山莊住了一晚。

陸母要去世界之窗和民俗村，修文有點不大敢帶老人去。於是由修文陪爺爺奶奶，雨瑤陪陸父陸母。

待到初六。陸母死活要回去上班，沒辦法，大家只得買票回去。

剩下修文和雨瑤了。

雨瑤又說要去領證，修文不解。

這回雨瑤遲疑了很久，委婉地說，不是我不放心你，是怕等我出去后，你爸媽不放心。

修文愣了片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想了半天，最後才說，你還是先去吧，等你拿到博士回來再說。如果怕我父母擔心，那你出去的事也先別告訴我父母，等你走後再說。

雨瑤說，那你一個人天天呆這裏幹嘛？

修文說，在這裏學開車。

這回雨瑤沉默了很久，最後說：“你不會還想着蔣小姐吧？”

修文笑着說：“看你說的，她家都如此對我，我怎麼可能還想着她呢。”

雨瑤說：“也是，這女人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修文笑：“別忘了你也是女人哦。”

雨瑤說：“討厭！”

又呆了兩天，雨瑤也回去了。

臨走，雨瑤說，如果實在獃著不舒服，就回去吧。其它事也別想太多。

修文點頭答應，然後老老實實學起車來。

他有武術基礎，身體協調性很好，加上覃主任沒事就過來悄悄教，很快，教練就為他報名參加了筆試和樁考。

後來覃主任又託人找關係，連路考也提前了。

教練車本就是吉普，修文自己的吉普牧馬人自是更得心應手。

似乎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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