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到中梁
天亮了的時候,鎮上的人就發瘋般聚集在了石佛廟,倒塌的大殿前滿是鮮血,還有幾具死了都還捨不得放開財寶的屍體。
黑虎幫幫主死了,大小頭目不知死活,因為被安行遠祭獻了,所以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最能打的一群人消失,剩下的地痞流氓和有點勢力的家族都動手搶奪石佛廟的寶物,從最初的對罵到動拳腳。
當第一個人倒下之後就無法再控制事態,黃金的顏色填滿了他們黑白分明的眼,也讓他們失去了分辨黑白的能力,於是拿出了兵器,開始有人死去。
鮮血、財寶,這些混合在一起就變成讓人瘋狂的場景。
一條條生命在消失,一個個懷着惡意,懷着貪婪走進石佛廟的人加入了這場表演。
在不遠的地方,安行遠冷冷的看着這一切,手中握着的一顆舍利子散發著金色光芒。
佛陀虛影在光芒中凝結,安行遠看着它,然後笑着說道:“若佛慈悲,若佛以為眾生平等,這諸多分別又從什麼地方來的?”
“也許真有佛,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個世間的和尚不知道什麼是佛,否則怎麼會建立這寺廟,豎起金身。”
“佛啊佛,你也逃不脫眾生的諸多慾望。”
舍利子碎裂,金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環繞在安行遠的周身,邪靈道書的氣機湧現,屬於古邪暗地的“道”被安行遠感知,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兩種完全對立的力量,在《邪心聖形道典》的約束下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金色的光芒融入到安行遠每一寸肌肉骨骼、皮膜毛髮之中,原本高大壯碩的體型受到淬鍊開始變化。
身高沒變,但比先前纖細了些許,依然還是很強壯,但沒有了先前讓人覺得體型巨大的感覺了。
溫潤如玉,寧和若神,一具神聖,給人無限好感的皮囊便出現在人世間。
外在的形體,向外表現的氣韻都是如此,但安行遠的內心卻完全相反,看到不遠處的廝殺爭鬥也沒能泛起絲毫的漣漪,大概就和看到一群互相撕咬的老鼠。
且看着,也只看着,他們存在的價值就是給自己帶來幾分樂趣。
《邪心聖形道典》最初章修鍊成功了,往後很長的時間裏都只需要不斷的填補力量,讓這門功法壯大,直到進入全新的質變之時。
又取出一顆舍利子,其中的力量被緩緩吸收,不遠處,廝殺的人群中逸散的各種邪念被安行遠匯聚於自身,化為和舍利子力量平衡的邪力。
不論是魔道還是邪道,在提升力量的方式上都很迅速,在這樣短的時間中,安行遠的實力就又有了些許增加。
在與谷藍交談的時候,她就說到這裏被稱為凈土,是無法修成鍊氣境的奇異場所,所有不知死活想要嘗試的人都會在靈氣入體的剎那炸成漫天血肉。
也許是靈氣有問題吧,安行遠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谷藍應該是知曉,但她沒說。
鎮上的氣氛很不好,因為貪婪而到石佛廟的人有不少死傷,哀傷和歡喜兩種氣氛籠罩了整個鎮子。
只要進入石佛廟后安然出來的人都有巨大的收穫,他們未必不會在心中認為這是上天賜給他們的機會。
沒有進入石佛廟的人同樣有收穫,有些人的廝殺從石佛廟一直蔓延到鎮中,爭鬥逃竄間金銀珠寶掉的滿地都是,也許今天之後,鎮上不會再有窮人。
前提是不會在這一次的混亂中死去。
碼頭上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安行遠尋了一條船解開纜繩就向下游而去。
江的兩岸是崇山峻岭,這裏是山區,所以並不是什麼地方都是適合停靠的碼頭,就算有適合修建碼頭的地方,在碼頭周邊也未必適合建起一座城池。
寧水鎮因為地形的原因沒有太大的發展潛力,中梁縣同樣如此。
江邊碼頭只是停靠船隻的地方,碼頭和縣城還有一小段距離,而且中梁縣城並不大。
谷藍說麒麟丘可以讓己身離開凈土,到真正可以修行的地方,安行遠自然要去看一看,是否真的有那樣的地方。
只知道向前走,究竟在什麼地方完全不可知,安行遠需要問一問路。
船一直向下,直到下午的時候安行遠才來到了中梁縣碼頭。
因為季節的緣故,碼頭沒有太多外地的船隻,安行遠才剛上岸就有人上來搭話。
“道長可是初來中梁縣?小老頭兒是這兒最好的嚮導,只要是中梁縣的事兒就沒有小老兒不知道的。”
大點的碼頭上總是少不了這些人,給一些錢,後面的行程就會輕鬆很多,還可以從他們口中打聽不少的消息。
“貧道有禮了,貧道打算去縣城,正巧有些事情需要請教,善人請前邊帶路吧。”
安行遠背着包袱和兵器,這種打扮不是尋常的道士,屬於江湖人,老頭兒言行舉止都很恭敬,他可是知道有些和尚道士看着一副和善的模樣,動起手來比積年老匪都還要兇殘。
兩人一前一後就上了一輛馬車,安行遠的形象實在是太好,老頭雖然有些手下,但他還是親自伺候着。
“善人可知曉周邊有什麼道觀或者寺廟,與之相關的法器,傳說等等這些事情?”
其實安行遠想直接問這裏有沒有舍利子,但這樣太露骨了,加上自己還是一個道士,只能繞一圈,慢慢來不慌。
知道這些傢伙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於是一小塊銀子就丟了過去,立刻就讓老頭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這可就問對人了,中梁縣道觀就在縣城西邊的山上,裏面有幾個道人,不過我看道長非同小可,定然是神仙一般的有道之士,不是小老兒污衊道門,那山上道觀裏面的幾個道士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們表面上是道士,實際是大江幫的人,他們佔了那道觀,奪了產業,做些險惡的勾當。”
“以前也是有寺廟的,都被那些假道士給燒了,裏面的和尚也被打跑了。”
旁人問這些問題,老頭兒是怎麼都不敢說這樣的話,他本來就算是依靠大江幫在中梁縣的分舵吃口飯,怎麼惹得起那些人物。
可惜問話的是安行遠,本身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加上邪道本身就有惑人心魂的能力,老頭沒多少修為加上本身太衰老,毫無聲息就中了招。
“哦,還有這種事情,大江幫為什麼會招惹和尚道士?就貧道所知,有不少寺廟道觀的和尚道士很厲害,精通打鬥的本事,大江幫就不怕惹到和尚道士?”
“怎麼不能惹,和尚道士也是人,這世道拿着刀子做到惡事多着,他們厲害也不是大江幫的對手。”
老頭搖了搖頭,臉上面露輕蔑:“道長莫非以為天下間有很多真正修慈悲、修清凈的世外之人,小老兒活了這麼多年也就見過三四個真正的世外大德。”
“有兩位就在寧水鎮,青白觀的安行遠道長年紀雖然不大卻是真正慈悲仁德,一手醫術救活的人可不少,名聲就算是一千裡外都有人知道。”
有人居然稱讚自己,安行遠表示貧道有點臉紅,不過也很得意。
要不要使點手段,將自己這張麵皮鍍上一層更加耀眼的光芒,讓所有人都知曉自己是個大好人,大善人,天下一等一的活神仙。
善哉,只要維持好人設,就算拿着手中大鐵鞭滿街追着人打應該都沒問題,反正只要給別人扣上些邪惡的帽子就好了。
好像很好玩,安行遠立刻就心動了,特別是想到玩夠了之後自己主動露出一張邪惡的面孔,那些看到真相的人會何等驚訝,何等有趣。
心中的邪惡念頭一個接一個的冒了出來,安行遠臉上都差點沒辦法裝成雲淡風輕的模樣了。
“誒,道長怎麼和寧水鎮青白觀的安道長長得如此相似,就是比安道長高了太多,更威嚴了幾分。”
老頭看着安行遠很是奇怪,聽到這句話的安行遠在心裏發出嘿嘿嘿的怪笑,是時候開始表演了。
“貧道正是安行遠,剛才聽到善人的話真是讓貧道羞愧,眾善人供養貧道,治病救人只是貧道唯一能夠回報的辦法,怎麼敢因此讓人感恩戴德。慚愧,慚愧。”
本道爺就是死不要臉,就要先給自己吹捧一番,本來就被安行遠的邪道氣機影響的老頭徹底沉淪了。
“啊,竟然是安道長當面,小老兒沒認出道長真是老眼昏花。”
“只是一年多未見,道長居然變得如此高大,仙姿更甚以往,謫仙人恐怕也就是道長這個樣子了。”
“不知道胡道長可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安行遠聽到胡道長這三個字就心裏不舒服。
那個老東西的確管了自己衣食住行,還傳授了不少知識,但老東西最開始的打算就很邪惡,如果不是碰上沉明,說不定自己已經被對方奪了肉身,不知道怎麼炮製自己的神魂。
想到這樣的情況就越發憤怒,臉上卻露出笑容說道:“胡道長功行圓滿,已經去了。”
笑,真的是在笑,老頭兒看到安行遠的神態立馬就愣住了,然後問道:“胡道長仙去,聽聞道長是胡道長的弟子,怎麼能笑的出來呢?”
“生老病死就如同四季輪轉,日月起落,是無法擺脫的必然,這是胡道人都明白的道理。剛才善人也說了胡道長是仙去,這是功行圓滿的表現,為何不能夠笑呢?”
“貧道只記得胡道長的教誨,還有立於人世的道理,在往後的歲月里貧道都會毫不偏移的走下去,不讓胡道人有分毫失望。”
沒錯,會毫不偏移的走下去,總有一天會打爆天邪道君的狗頭。
安行遠是個小心眼的人,被天邪道君那樣的算計擺弄,縱然知曉自己在他眼中和一粒灰塵沒有什麼兩樣,安行遠也不會放下心中的仇恨和殺意。
老頭兒當然不知道安行遠想的是牢牢記住那天自己胸膛被刨開后所見所聞的事情,怎麼幹掉“胡道人”,怎樣的報復。
“是小老兒誤會道長了,道長的境界果然不是小老兒這種庸碌凡人能夠明白。”
聽到安行遠的話,小老頭滿是敬佩,已經快要變成被完全洗腦的邪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