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剪不斷理還亂(二)
當然了,各自做着彙報的諸人都知道,這裏面的功勞必須要划很大一塊給廉訪司和鎮撫司。這兩個“神出鬼沒”的機構在高麗已經有了一定知名度,尤其在官吏、士子、世家和官兵們中間,簡直就是如雷貫耳。
“漢陽城和陽浦商港正在努力建設中。漢陽城按照洛陽城的佈局縮小規劃,分外城、內城和宮城三部分。陽浦港為內河商港,與漢陽城的外城商城相連,預計需要雇傭和徵發二十五萬勞力,耗費五年時間才能完成,所耗費用三分之一從高麗每年的稅賦中支出,其餘三分之二以高麗戶曹的名義向出雲、朝南、永錫三商會貸款,分二十年付清。臨浦港以熊津軍節度使名義主持開發,在貞州對面的江華島,分為港務區和市鎮區,分別取名為臨浦港和江都縣,臨浦港是掛着熊津水軍招牌的第一巡航艦隊駐地,江都是熊津步軍駐地以及普通生活區。預計雇傭民工勞力十萬,耗費三年時間完成,所以費用由出雲、朝南、永錫三家商會平攤支出。”
種種類類,聽了大半天。聽完眾人的報告,劉伯陽欣慰地說道:“諸君的努力,已經讓高麗煥然一新,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個嶄新的國家將會在諸位手裏誕生,歷史將永遠記住諸位的名字。”
“我們未來最大的目標就是對付遼人和女真人,幫助大宋佔據燕雲。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只有兩到三年的時間了,因為遼人崩潰之勢已經出現。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們必須要加快準備。因此參謀局、海事局決定在平安道宜州修建鎮溟港,組建熊津軍鎮溟行營。同時派遣一支特遣船隊,以鎮溟港為母港基地,前出到這裏建立城堡。”
劉伯陽手指頭指向了地圖一個位置,正是前唐渤海國舊地龍原府穆州以南江口(圖們江口)。
“在這裏建設一個軍事要塞,名為建安城。”
“主公,在這裏修建要塞,難道是準備在女真人身後插上一刀。”閔進朝問道。
“沒錯,先期的工作以商貿為主,收購各種皮毛等特產,聯絡這裏的長白女真和東海女真等部。”
眾人心裏微微一愣,主公這一招看上去人畜無害,只為了促進貿易。但主公怎麼可能下一步無用棋呢?不管後續怎麼做,佔據了這個位置就可以做很多事。而且正好發揮已方的長處,海軍佔據絕對優勢。
“遵命!”
入夜了,王柔去給李瑧餵乳,劉伯陽抽空悄悄地接見了一人。
“參見主公!”
“汪直,你這段時間做得不錯。”
“這些都是奴才應盡的本分。”
“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正是,當初奴才家境貧寒,為了養活弟弟妹妹,父母親只能忍疼將我送進王宮。老天保佑,雖然父母早早棄世了,但小的終於把弟弟妹妹都養大了。”
“不容易,不容易啊!你是個有孝心的人,是個好兄長。你弟弟已經十九歲了吧,妹妹已經十六歲了吧。”
“是的主公。”
“我知道,你不僅盤養了弟弟妹妹,還讓你弟弟讀了十年書。不過在高麗,你弟弟就算是考上了進士,也會受你名聲所累。不如這樣,我送你弟弟去宋國,去國子監好好讀兩年,應該可以考個進士,再娶一房正妻,生幾個子女,屆時過繼一個給你,也算是回報你這些年養育他們的功勞。”
“謝過主公,能這般,我也能無愧去見九泉下的父母雙親了。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難報主公恩德萬一。”汪直伏在地上,涕流滿面地說道。
“不必粉身碎骨,只要你幫我看好這高麗王宮即可。”
“主公請放心!奴才必定竭力。”
“上次你遞來情報,說王宮內侍都知陳鳴和公主尚宮廉氏有異心?”
“回主公,正是如此。陳鳴曾對公主生母有恩,公主將其提拔為王宮總管。但是此人不思報恩,暗中勾結李家,伺機作亂。廉氏原為公主身邊洒掃宮女,曾護送公主出宮躲避事亂。後來居然暗中慫恿公主,趁主公不在開京,勾連重臣,獨擅權柄。”
劉伯陽不由眉頭一皺,廉訪司和鎮撫司有密報,說慶源李家,對,就是李資謙那一家,百足之出死而不僵,還有人在動心思,勾結宮中重要人物,甚至把手伸進了新組建的衛軍和備軍,準備作妖。結果被廉訪司和鎮撫司幾次“大清洗”把骨幹給清理乾淨,其餘的人嚇破了膽,瑟瑟發抖,這妖也就做不成了。
至於這廉氏,劉伯陽也收到了密報,只是汪直說得很委婉,勾連,跟勾引只差一個字了。
劉伯陽不動聲色,“這事我知道了,你繼續用心辦事吧。”
回到房裏,王柔已經給李瑧喂完奶,正在清洗身子。
“郎君,看你面色不豫,有什麼事嗎?”王柔主動問道。
“娘子,陳鳴和廉氏兩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陳鳴,此人是宮中老人,資歷很老。我受郎君託付朝政后,身邊可信任的內侍只有兩人,都知內侍資歷都不夠,乾脆借口他對我母親有恩,提拔他為都知內侍,穩定宮內。其實印璽我交給了小順子,內外溝通我安排給了汪直,陳鳴實際已經空有高位而無實權。”
劉伯陽聽了后眼睛不由微睜,“娘子,我看你不僅是用陳鳴穩定宮內,收買人心,還用他做誘餌,把宮中有異心的人都吸引到他身邊,是吧?”
“官人神機妙算,投靠陳鳴的宮女內侍,我有一份名單,官人屆時一併處理就好。”
“娘子,你果真打的好算盤,你得仁德名義,我來做壞人呢?”
“官人,怎麼叫讓你做壞人,恩威皆由上賜,只不過殺威之權操於郎君之手,勝於妾身之手。”
“好吧,算你慧心聰明。這廉氏如何處置?”
“廉氏?廉氏不是官人的人嗎?”
“娘子為何這麼想?”
“廉氏只是亂事前一年多被調到我身邊,平日裏只負責掃灑粗使工作,交談的不多。事亂那夜,她居然自告奮勇配我出宮躲禍。”
“所以你就覺得廉氏是我早早安排在你身邊,所以就提拔了她,那些混賬話也以為是我讓她故意試探你?”
“難道不是嗎?”王柔知道自己猜錯了,憨憨地吐了吐舌頭,然後繼續裝傻。
“娘子,我不是說了吧,我根本沒有料到事亂,怎麼可能會提前在娘子身邊安插細作呢?青台、悠然他們只是我提前拉攏,希望通過他們結交到權貴,好替我說話,後來意味相投,才認我為主公的。”
“好吧,你說是就是,兩人隨便你怎麼處置。”王柔說完,卷着薄被一轉就側身過去了,背對着劉伯陽。
看着王柔變得豐腴的身形,想起剛剛她清洗身子時,某些部分好像變大了,再聞着淡淡的奶味,劉伯陽不由心動,身體很不老實地貼了過去,扳着王柔的肩膀道:“娘子,我們有一年沒有研究詩詞歌賦了吧,不如一起好好探討探討?”
聽到王柔輕輕的哼聲,劉伯陽毫不猶豫地將手伸了過去,握住了一處豐軟,果然大了不少。
第二日,劉伯陽以駙馬、漢陽公、熊津軍節度使、同知高麗國事李德晟的身份出現在高麗國朝堂上。這段時間,駙馬一直奔波在高麗國各地,幫助安撫地方,恢復生產,還跑到日南邑,為高麗籌措資金和物資,舟馬勞頓,甚至連世子出世都沒顧得上。
劉伯陽坐在王柔身邊,時不時地悄悄揉了揉腰,看樣子真的是很辛苦。
李德晟與王柔坐在上首,王柔的懷裏還抱着李瑧,高麗文武眾臣坐在下首兩列。坐在側上首的是天章閣侍講、左司諫、樞密院副承旨、行熊津軍節度使長史事顧濟北,他上次出使高麗后就順勢留下來了,現在正在宣讀對李瑧的冊封。
高麗國朝鮮公主產下一子,已經報送大宋汴梁,也拿到了冊封文書,直接交由實際上擔任“大宋駐高麗使節”的顧濟北宣讀。
“李臻李萬年,授宣德郎、振威校尉。”
接下來是司寇、奉政大夫韓獻瑀宣讀知高麗國事、朝鮮公主的上令。
“授李瑧、李萬年渤海侯、平安道觀察使,立為世子。大赦國內,年七十歲老者,無論男女,賜錢兩貫,米五十斤,肉五斤。”
眾臣齊聲恭候,上下一片和諧的景象。兩道詔令也正式向高麗全國公佈,各地一片歡慶祥和之象。大家終於安下心來,高麗的朝鮮公主和漢陽公立了世子,他們的政權是要千秋萬代的傳下去了。高麗國上下現在都希望穩定,不要再演去年那場讓人眼花繚亂、心驚膽戰的變故就好。
接下來,一連串的王令陸續發佈,均田制推廣到備軍,這四十餘萬從全國挑選出來的青壯,每家每戶分得永業田十畝,口糧田若干畝(按男丁五畝,成年女子三畝來算)。永業田算是安家費,世世代代可以繼承,只要家中還有人繼續當兵,就可以免租稅,沒有人當兵就轉為普通百姓,正常繳納賦稅。
口糧田則是衛軍士兵全免賦稅,備軍免除一半賦稅。還有軍勛制度,總計五十七階,按軍功敘升,每一階都有各自的褒獎和優惠政策。比如到第四十階,可三代免除永業田租稅,無論是否有人當兵;到第三十階,可以送一子入官學,免除學費;第十階以上,可蔭一子為士,入國子監讀書。但是每階都有一定條件,越往上越苛刻。
而高麗國的科舉制度現在改為採取縣試、道試和省試。縣試是最基礎,官學、私學的註冊學子都可以去參加,錄取率一般為十中取四,合格者參加道試。道試錄取率一般也是十取四,合格者入國子監讀書,滿三年後方可參加省試,省試中者為舉人,可入太學館,學習兩年後參加殿試,殿試合格者為進士,可授官。
賦稅方面直接取消丁口、人頭等稅賦,改為田賦和工商稅兩大塊,爭取在三年內達到六四開。高麗可沒有大宋那麼經濟發達,基本還是個農業國,能讓工商稅達到四成,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其中,陳鳴、廉氏連同數十人被絞,汪直升任內侍都知這些小消息,都沒有多少人去關注了。
待了十餘天,劉伯陽還是要離開,看着王柔杏花帶雨的樣子,他長嘆一聲,輕輕地撫摸着佳人的臉龐,緊緊地抱着三個多月的兒子,不知為何,鼻子突然泛酸。別離苦,只為相逢之喜啊。
最後,劉伯陽還是狠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