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難’
“這是唯一一處不凡之地，能感受到其中有着不一樣的氣息。”
暮洛緩緩前行，身後已是多出了無數倒地身影，這些意外出現的對手很難將他阻攔，至少在這位劍者眼中，若非到了裂土王那般深不可測的的境界，很難讓暮落真的有所畏懼。
“我能看出這個世界的不凡，但是比起虛無的猜測，更需要一些證明。”
暮落目光運轉，已是死死盯住了那古樸城牆深處的木屋。唯有此處不一樣，即使他如今的實力有了長足進步，卻依舊無法揣摩到這處木屋之中的氣息，那是一種無比飄渺的力量，猶如潛龍在淵，卻令人無法忽視。
四周寂靜無聲，夜令君的律動已是徹底消失，這位古代王者似是已看出了此地的極度危險，她沉默無聲，彷彿將內心的波動都已徹底掩蓋，暮落前行，已在那木屋之前，柔和的光芒覆蓋在四周，這天秦國都猶如懸挂在雲端的聖城，無論哪一片祥和的氣息，都似乎與這破敗的木屋格格不入。
入眼的是一位腐朽的老人，衣衫華貴無比，卻形如枯槁般端坐在一張蒲團之上，這位老者渾身破敗不堪，散發著無比腐朽的氣息，卻並非真正死去，他目光滄桑，緩緩抬眸，那猶如從浩瀚宇宙深處而來的目光穿透一切，讓暮落渾身冰冷。
這一刻，他略微有些獃滯，這似乎與他之前的所有揣摩都截然不同，一些原本已經做好的準備卻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從這位老者身上，暮落並未感受到危機，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敵意，那滄桑而平靜的目光似乎見證了太多歷史的興衰與成敗，如今猶如暗淡的星辰，儘管已是落寞，卻依舊有着無比神秘的光輝。
“如你所見，我來了，現在的你雖然看起來更為落魄，但至少比失去雙腿之時更顯得幾分正常。”
暮落心中輕鬆不少，他緩緩前行，破敗木屋四周的場景竟飛速轉變，桌椅板凳猶如彷彿被一陣旋風所颳走，黑暗無邊無際的涌動，竟轉變為無數璀璨星辰，暮落置身一片星空之中，儘管有所震驚，卻並未驚慌。
宇宙浩瀚無窮，殺意無限，冰冷枯寂的氣息彷彿化為了無數寒流，從他身軀之上飛逝，面前的老者緩緩抬起頭顱，竟露出一雙紫色的眼眸，這是無比華貴的光澤，神采流轉，在這一刻竟散發著無比強大的光彩，這絕非尋常人能夠擁有的目光，即使百里上人也絕不可能。
暮落心神震撼，已是難以言喻，他四周的星辰在涌動，竟是朝着面前這位紫眸老人飛去，無數星辰在聚集，最終化為一顆散發著淡紫色的球體，在這位老者手中沉浮。
“這是照耀你們世界的星辰，紫色的月華是希望，更是超越與新生，在這顆紫月選擇你們之前，我從未知曉到還有那樣一個小世界。”
紫眸老人喃喃低語，言辭之中皆是暮落無法想像之事，這是紫月年代之上的那顆星辰么，卻為何會出現在此地，暮落沉默，直到那紫眸老人重新開口。
“宇宙無窮無盡，人力窮極一生也難以掌控其分毫奧秘，這並非真正的宇宙，而是老夫身天地般浩瀚。”
紫眸老者微笑，抬手直接將紫月扔開，另外一個被灰色霧氣所覆蓋的星辰緩緩飛來。
“你不是第一個到來之人，更絕非最後一人，同樣的話語我曾問過無數英傑，每一次他們的回答皆蕩氣迴腸，讓我回味無窮。”
紫眸老人看着平靜的暮落，滄桑目光中有海潮般的氣息涌動，比起欣賞，這內心之中的驚濤駭浪更是能夠表達出他內心的激動。
“但我看得出來，即使在那一群人之中，你也算是出類拔萃的那一位，或許如今還算不上最強，卻並非池中之物。”
紫眸老者喃喃低語，抬眸凝望手中這顆灰黑之色的星辰。
“這是你的故鄉，卻並非生養你的第一星辰，在這顆星辰之上你認識了很多朋友，走過了一些無比艱難的道路，如今才有資格站在我的面前，與我並肩而立。”
紫眸老者轉動手中星辰，暮落眼神流轉，竟在其上看見了無數熟悉的身影，一些身影早已遠去，那是無比古老的回憶。
昏黃葉落，靜心禪院內的古鐘嗡鳴，那是他走上修行之路的第一站。
暮落沉思，卻並未有所動搖，星辰翻轉，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倒退，無數幻影一般的場景飛速閃爍，暮落看見了小七的身影，這少女站在雲中之上，眼中佈滿了不安與無奈。
“你離開之前忘記了很多事情，甚至忘記了還有更多的人期待你的歸來。”
紫眸老人伸出一根手指，落在灰黑色星辰的一處角落，這是一片黑色的土地，陰氣森然，充滿了死寂與蒼涼的氣息，似乎經歷了一場場大戰，讓這片土地化為了一片亡魂的國度。
這竟是昔日的鬼國，暮落渾身毛髮悚然，這是一處讓他感受到了絕望的土壤，充斥着恐怖與哀傷，即使如今看來，依舊有着莫大的恐怖與不詳。
“我感受到了你心中的悲痛，看來在這片戰場之上，你遭受了莫大的失敗與痛苦，甚至失去了至親之人。”
紫眸老者緩緩開口，眼神之中已多出些許思索，只是暮落並未在回憶之中沉思太久，他已經恢復了平靜，卻看見了紫眸老者的微笑。
“比你痛苦之人甚多，我曾見過一些戰場，已徹底化為了絕地，一些英傑的家族盡皆葬送在那片土地，他們的絕望比起你的恐怖，根本猶如江海與溪流。”
暮落苦笑，倒是有了幾分安慰，但這一切究竟為何，面前這位紫眸老者之神秘，早已超越了他的認知，即使是雲中劍宗的城主大人或許也難以與之媲美，哪怕是飛田妖魔，也絕對不可能有着紫眸老人周身那萬分之一的華貴氣息，所謂天秦國都之內的人皇，難道已是到了這一地步？
暮落眼中有思索之色，卻看見了這紫眸老者的否認。
他緩緩搖頭，道：“這一代天秦人皇早已落敗，成為了長生之路上的俘虜，我並非這一代的天秦人皇，但腳下無盡疆域，卻是我昔日一點一滴所爭奪而來。”
這紫眸老者緩緩開口，語出驚人，卻又在情理之中，暮落面前點了點僵硬的頭顱，才將內心的震驚消磨一二，這並非人皇，卻也算是天秦之內的第一人，立國為‘秦’，開天闢地，這是整片天秦疆域之內的開國之人。
“這個世界的一國之大無可想像，更是有着無數裂土王那般驚才絕艷之人，跨越百代春秋，誕生了無數英才俊傑，要成為他們之上的唯一一人，掩蓋眾生的光輝，乃至開天闢地，化無為有，更是無可言說的艱難，這早已並非人力所能觸摸，而是人中之神，天秦的祖神。”
暮落喃喃低語，再看這位紫眸老者之時已多出一分敬畏，到了裂土王之境，已非他所能匹敵，而面前這位老者在年少之時更是不知面對了多少個裂土王那般的英才，卻依舊脫穎而出，這是最為恐怖與值得敬畏之事。
暮落收斂心神，卻很快從這份驚異之中走出，他很好奇，尤其在所謂的長生之道上。
“那是不可觸摸到的恐怖，是十萬九千里修行之路上最為可怕的‘難’之一。”
紫眸老者忽然嘆息，已是看出暮落心中所想，這對他而言似是一種悲痛的回憶，老者無比滄桑，道：“天秦強於天下，不弱宇內諸多聖地，卻被長生之難一直糾纏，王侯也好，人皇也罷，盡皆難逃慾望束縛，那是位於遙遠宇宙深處的一條長生路，一旦踏上，便毫無歸來的可能，在無邊星辰之中枯寂凋零，便是所謂的長生。”
紫眸老者語氣一頓，卻讓暮落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