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打起來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邊上傳過來，克格沒有抬頭，腳步停在自己身邊，鐵塔般的身形遮住了陽光，給人無限的壓力感。

是大個子皮特！

“看什麼呢？”皮特抬頭也向天空看去，努力尋找克格眼中的目標。

皮特年歲也是不很大，在傭兵團里算是武技較高的傭兵，其實主要是天賦驚人，有一身無以匹敵的力氣，再加上將武技水平修鍊到了高級初階的水平，為人又相分的淳樸敦實，在團時很受吉羅德看重，將一些事也願意交給皮特去辦。皮特並不是傻，只是對人都是坦誠相對，給人的感覺十分木訥，克格對這個大個子很是喜歡。

“天上能有什麼？”克格回答十分的蕭索。

“不知道！”皮特有點獃獃的。

“我在看天上的父親和親人。”恍恍惚惚的聲音讓皮特更是發獃，使勁睜着一雙巨大的眼睛，滿頭的霧水，不明所以。

克格站起來，抬手拍了拍皮特的肩膀，“別擔心，我只是有點想家了。”

“哦！”皮特表示明白了，接著說道：“我早沒家了。”

難道我有家嗎？克格沒有說出來，自從昨天來到這裏，也許是這裏的一點點溫情處動了自己，讓自己越來越懷念原來的日子，懷念你小時候的生活，這不是個好兆頭，兩年的時間在生死之間練就敏感機警，緊張氣氛，猶如洪水決堤一股轟然消失，再這樣下去不行了，自己要振作起來。

“克格……”皮特好象有什麼話想說。

“呃？怎麼了？”

“明天那名客人會在隊伍中間，離我不遠，別擔心，一切有我！”皮特終於把話說完，好象放下一件心事。

這個大個子還真是心眼不錯！從昨天到現在也沒和他說過幾句話，沒想到早上分配任務皮特注意到自己的擔心了，過來安慰自己，現在這種人真是少見了，給了皮特一個燦爛笑容，克格真誠的說道：“科特大哥，謝謝了。”

剛過中午，海勒來叫克格一起去營外警戒，現在的傭兵團還算沒有接下任務，防衛並不是特別仔細，但也並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只是一組，負責左側樹林邊的警戒防衛，兩人隔着十來步靠近樹林，午後的陽光讓人無法在他的直射下多呆一會，克格身形一閃隱沒於樹木的暗影中，這不是什麼刺客的暗隱術，而是他逃避追殺的情況下自己研究出來的本事。

海勒在前面回頭一望，沒有看到克格，叫了一聲，克格從陰影里閃出來說道：“海勒你在前面，我在暗中跟着你，這樣更安全。”“不要離的太遠。”海勒對克格的隱匿的本事感覺很好奇，對方也是個戰士，但靈敏的好象魔獸一股，讓人難以琢磨，武技出眾的同夥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好處海勒心裏很清楚，只要兩人配合的好，以後危險相對的會少很多。

“克格，你為什麼會當傭兵？”海勒在前面有點無聊，隨口問道。

“為什麼？呵，”克格嘆了口氣：“太多了！”。

“有什麼說來聽聽？”好奇的海勒充滿興奮，總算說到點有意思的事，忍不住回頭看看，卻沒發現克格藏身的地方，就又轉過身去繼續在前走。“也許只是為了好好活着吧，沒什麼好說的。你呢？”聲音飄悠悠的傳出來。

“我？我可不一樣！”海勒反問道：“知道森林之家的英雄榜嗎？”。

“聽說過一點。”遲疑了一下克格的聲音傳出來。

“我希望自己的名字有一天也會登上英雄榜。這就是我最大的夢想。”海勒完全憧憬在美好的願望中，臉上一片迷醉的表情，讓人看了忍俊不止。

“你還真敢想。”克格不冷不熱的打擊道。

“克格……，你小子找收拾呢吧！”明顯海勒對克格的回答有點不滿，扭頭尋找他的身影。克格迅速將身形隱藏在一棵大樹后，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這事難度不小呀。”

“我就是說說，說說還不行嗎？”海勒也不是真急，也明白那是根本不可能。

森林之家的英雄榜是大陸上最強職業者的排行榜，冒險者公會利用其大陸上無法匹敵的能力，彙集大陸上的信息，每一個月都會評選出大陸上前一百名實力最強的職業者。能登榜的最差也是白銀級別的職業者，榜單上任何一個人都是讓人敬仰崇拜的大英雄，他們的故事早就被人口口相傳，耳熟能詳，不知有多少人為了登上這個榜單而努力拚搏，歷經堅險，或者命喪黃泉。

登榜者將獲得無盡的榮譽和巨大的利益，落選者也會韜光養晦，圖謀再起。圍繞着英雄榜有數不清的風霜雪雨生死搏殺。

這些對現在的海勒，那怕是吉羅德團長來說都是太遙遠了，克格也是明白這都是平常傭兵們的一些希望，當然也可以說是幻想。

希望？這兩個字聽起來這麼的陌生和難以想像，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希望？現在自己也只能這麼半死不活的過着日子，偶爾憑藉著練歷的嘴皮子混口飯吃，祖宗的榮譽那是什麼，自己恐怕早已忘記於記憶深處了。別人說起希望自己總是下意識的進行打擊，大概內心就是在逃避吧。

自己就是沒有對以後的生活樹立起信心，缺的就是對未來無上的嚮往！

“克格，克格……”海勒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路，沒見克格回答，停下不停的喊着他，“來了，方便了一下。”拋開思緒，克格快步跟上，一邊在心裏默默的發狠，別人越不想讓我活好，我就是要好好活着！希望？理想？扯蛋！自己再在就是要努力活下來，活下來地有機會去想別的。既然老天也不願意多給自己一點活下去的機會，那自己還有什麼要去顧忌的呢？

去他的騎士精神、貴族榮譽！丟開這些個噱頭會活的更好吧！因為這些無所謂的規矩自己多少次差點死在追蹤者的劍下，每一次都是不按常理的行為才能讓自己化險為夷、絕處逢生。至於貴族的品德，老子現在連貴族也不是了，講什麼榮譽和品德？以後別的什麼也不要缺，缺就缺德！

以往面對破落的貴族流浪者身份的窘迫，無數次被追殺時生死一線凝聚的無盡壓力，象巨大的包袱包袱被輕輕放下，讓克格內心一陣的愉快，步伐堅定快步向海勒追去。

兩人的任務就是圍繞着樹林邊警戒，以防止林子裏有對營地不利的情況，城外的樹林稀疏零散，林中光線並不算太昏暗，不時會有被驚起的野鳥，發出嘎嘎的叫聲，偶爾一隻本地特然的地老鼠在地面上噌的跑過去，腳步踩在林中的腐葉上感覺鬆鬆軟軟。

海勒在前面還是踢踢踏踏晃晃悠悠的走着，邊走邊仔細盤算，明天就要回布雷爾了，不知這次任務路上怎麼樣，回去能分多少酬勞。克格跟在海勒後面，忽然心神不寧，好象有人在樹林窺探，使自己有種被裸露的感覺，一陣陣心悸隨之襲來。

本來現在的警戒任務談不上有多危險，營地靠近聯邦首府泰倫斯城，而傭兵團本身現在也沒有任何的貨物，按理說不應該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才對。但剎那間周圍空氣中好象凝結在一起，充滿了沉重和緊張，四周感覺不到任何聲響，野獸，飛禽，昆蟲，所有能發出聲響的事物都無聲無息，歷經生死使克格的感官異常敏感，他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氛悄然密佈。

“海勒！”克格向海勒大喝一聲。

“嘣！”弓弦聲響起，這一刻充分顯示了布雷爾山炮的快速反應，略一回神，海勒已經直挺挺的向後仰倒，呼嘯的長箭嗖的一聲擦着額頭飛了過去，尖銳的勁風刮的臉上生痛，收攏雙臂海勒在地上連續翻滾，防止敵人後續的弓箭。克格快步向前，細刃劍已然在手，磕飛了另一支補射的長箭，順勢將身形隱藏進了一棵樹后。

海勒也翻身一滾，緊跟着閃到樹后，鏘的將武士長刀抽出來，隨即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媽的！”

現在不清楚有多少敵人，為什麼偷襲，剛才的情況十分危險，海勒也嚇出了一身冷汗，望了一眼克格，對方的眼裏都充滿了驚異。向克格做了一個手勢，要他繼續在樹后隱藏，伸手從腰間拿出團里報警的木哨，“鳴……”沉厚的聲音在樹林裏轟然響起。

“哼！”一聲冷冷的聲音從林中傳出，緊接着就是漸漸遠去的雜亂的腳步聲響。

看樣子對方人不多，要不也不會警哨響起對方立刻撤離，剛才那一箭雖然危險但明顯射手技術也不怎麼樣，級別不高。

“海勒！出什麼事了？”樹林外傳來另外兩組警衛焦急的聲音。

克格從樹后慢慢伸出頭向遠處望去，一箭之地濃密的樹林中，三個人影風一般的消失在陰影里。

三個人清一色的灰色緊身盜賊服，亞麻料子的軟底鞋，二高一矮，中間一個身材高大面色陰沉的漢子，身後背着一副輕型的短弓，邊跑邊吩咐另外兩人：“你們倆個去城裏散佈消息，就說黑梟這次貨物裏面隱藏着高級獸核，我們一家吃不下來，讓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身邊兩人隨聲應下。

“他奶奶的！上回讓咱們青狼損失了不少兄弟，這回老子一定要讓你們給我償還！”男子目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

營地遭遇偷襲讓團里的人員都緊張起來，不僅夜裏增加了三倍的崗哨，而且讓禿鷲腦袋的喝罵聲更加嘹亮，賈斯汀好象突然有了無窮的力量，一刻也不歇，讓別人都有點替他感覺累的慌，這也讓克格很是不明白，有兩個小賊偷襲至於這麼亢奮和激動么？偷偷把自己這些年認識的人和此人比較了一下，終於給這個禿鷲腦袋下了個“人來瘋”的最終評定，雖然職業者協會沒有這種職業認定，但如果有的話明顯此人級別不會太低！

吉羅德很早就起來了，站在營地邊的空地上冷冷的看着手下的傭兵忙着拆卸帳篷，將疊好的帳篷放上大車，面部依然是那種拒人之外的表情，看不出對昨天的事件有一絲一毫的擔心，無形中讓傭兵團里的浮躁慢慢平靜下去，加上幾個骨幹的助手，使本來很是繁瑣的事情井井有條。

手裏忙着將一大團路途上用到的麻繩搬上大車，一邊看着營邊的那個身影，克格覺是眼前的一切異常協調，任何一個傭兵團都會有一個精神支柱，無疑吉羅德是黑梟傭兵團當之無愧的靈魂人物，早已經融入到傭兵團中間。昨天的事件吉羅德不可能不擔心，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做所有的事和平常沒什麼兩樣，連平時早上開胃的杜松子酒也沒有拉下，鎮靜的表情下是一顆怎樣的心呢？克格想不明白，但至少這是一個不同一般的人物，讓任何和他接觸的人都充滿了敬佩。

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克格的活還有不少，實在是不想聽那個禿鷲腦袋的喋喋不休。黑梟傭兵團本身只有三輛拉貨物的大車，但是馬不算少，連拉車的算在一起有十一匹，當然大多數是做為斥候用的，四匹略有點魔獸血統的褐鱗馬一看就是負重拉車的。海勒忙着把最精神那匹褐鱗馬套上大車，不過看樣子這畜牲脾氣可不怎麼樣，很不好擺弄。

亞爾佛列德商會的商隊還沒有來，看現在的時刻也差不多了。吉羅德站在營外的草地上，內心並不象表現的那樣平和，昨天從賈斯汀手裏接過那支箭時就開始了。這支青色的箭掠過海勒的頭頂釘在身後的大樹上入木三分！被賈斯汀把它找回來，就放在自己的面前，青色的箭頭，桫欏木的箭桿，黑色的箭羽不知是用什麼魔獸的羽毛製成的——異常熟悉！上次從布雷爾到這的路上就見過，團里七個死去的傭兵中，有三個就是死在這種箭下！

青狼盜賊團！

這已經不是為了貨物而來的，是來報仇的了！上次路途上的遭遇誰都沒留手，對方留下十三具屍體落荒而逃，面子不找回來，也很難混下去了。

“來吧，我等着你們！”吉羅德在營地外喃喃說道，高大的身影象一道佇立的風景。“賈斯汀！安排人手去接應亞爾佛列德先生。”

“是！團長！”禿鷲腦袋應聲而去。

按照和亞爾佛列德商會的協議，黑梟傭兵團在營地匯合商隊，然後立刻出發。但自從知道青狼盜賊團在暗中窺探之後，吉羅德不禁加了小心，畢竟青狼盜賊團在泰倫斯聯邦也算是一股赫赫有名的勢力了，而使之名聲大振的原因是其兇殘的手段和良好的隱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