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太谷往事１８】
“哦，客車到哪裏去坐呢？”步啟才想起自己來到這裏自后還沒回過家。
當時來的時候自己從沁縣坐了火車到榆次車站后，還是老路開車帶着陳洋去車站接的自己。太谷縣城經常會去安裝做工，可是還真的不知道汽車站在哪裏。只是來的時候才知道太谷這個地方沒有火車站。
“嗯．．．．．等大昌回來我問問他，到時候再說，行吧？”老路的女人笑笑說道，看着恆兒拿着書包回屋裏去了。
“嗯，好。其實我也不太想回，唔～再說吧。”步啟站起身來準備要收拾碗筷。
老闆娘說：“你回去吧，我來收拾。”
步啟站着遲疑片刻，轉身出門回屋去了。
“那個焊工證，重要嗎？”步啟問躺在床上的陳洋。
“重要不重要不清楚，反正他就是不想讓我回。我過完年來了還沒回過呢，那個證件有總比沒有好吧？”
“我也不大懂，你和他說說。老路會同意的吧，要不我不回了，你請假回去這樣應該可以啦？”步啟說道，試着商討出可以解決陳洋煩惱的方法。
“你沒明白他的意思。明天看他怎麼說，要是讓你回去，你該回就回。”陳洋說道。
“呃。”步啟摸摸口袋掏煙，最後幾根了。
陳洋接過來說道：“出來幾個月錢沒掙多少，煙癮倒是漸長哈？”
步啟笑笑道：“飯後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嘛！”
“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做甚。”陳洋坐起身來點着煙說，“肯定不會一直在這受着罪吧？”
“不大清楚，想過。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什麼理想啥的，在學校的時候想過好多。然後真正出來了，好像也沒什麼可選的。步啟說。
“學個技術吧，起碼不用這麼累吧。”陳洋說道。
“以前想過做廚師，可是去年寒假在太原那個酒店打了半個月工，瞧着那些廚師一個個肥頭大耳的，每個挺着一個大肚子。”
“那肯定了，吃得好唄。”陳洋陰鬱了一天的臉上隱約露出一絲笑意。
“
在灶上忙得滿腦袋汗，下了班住的宿舍比學校里的男生宿舍還亂還臭．．．．．一年到頭也沒個放假的時候，人家過年回家團聚，酒店的人在後廚沒日沒夜的忙活。我可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掙錢就行啦，干甚容易了？”陳洋說，“好賴是在家裏頭，不用像咱們一樣在太陽底下曬。”
“那倒是，可是那廚房也夠熱的呀。再說了，學廚師那麼容易？我記得去年的時候有個小後生在那家酒店幹了兩年了，還是給大廚打下手配菜，刷鍋洗抹布的。”步啟坐回自己的床上躺下說。
“學出來就好啦，不吃苦中苦，哪裏成得人上人？”陳洋眯着眼睛說著。
“什麼是人上人？像老路那樣？”步啟扭頭問，他覺得此刻的陳洋就像一個對自己諄諄教誨的過來人。
“差不多吧，起碼得成家立業。”陳洋回答道。
“可是我覺得人要是活着就只為了賺錢，那也沒啥意思嘛！我倒是覺得賺錢多少無所謂，人總得有理想啥的吧。”步啟坐起來把煙掐滅。
“按理說，你比我多讀幾年書，你應該懂得比我多。”陳洋說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挺好，不用受別人約束看別人臉色。”
“唔！”步啟看着陳洋原本開始有點愉悅的臉，又開始耷拉下來。
陳洋爬起身來把煙在地上搓滅，往門后的垃圾桶扔去。
步啟站起來俯身去撿扔偏了的煙蒂，一邊回頭問“你有女朋友了嗎？”
陳洋又笑着說道：“咱們這裏一天天的土裏來油里去的，不是在院子裏鼓搗那幾塊鐵皮，就是出去給人家安裝，哪裏能見着什麼姑娘？”
“哈哈哈哈哈～”步啟笑着問，“初中時候你不是和李小雪搞對象的嗎？畢業后沒聯繫嗎？”
“聯繫啥呀？和我一樣，那閨女一畢業就出來打工了，不到一年就結婚了。”陳洋歪着腦袋說，“現在孩子估計都會喊我叔叔了！哈哈哈哈哈！”
“我記得在學校那陣子你倆挺好的么！有同學傳言她都帶你溜進過女生宿舍，真的假的？”步啟饒有興緻的問。
“哪有的事！倒是有幾次晚上跑到她們宿舍窗戶下喊她。”陳洋想起了以前的事有點開心又有點害臊。
“你這傢伙，哈？大晚上不睡覺，跑人家窗戶口乾啥？”步啟調侃起來。
“那閨女晚上給我發短訊，說她餓了。我就跑去德強的小賣部那裏，買了點東西給她送去了。”陳洋說。
“真的假的？我咋不信呢！”步啟繼續八卦着。
“你自己看嘛！”陳洋從兜里掏出自己那個諾基亞Ｎ８１扔過去，“你自己打開短訊往最底下翻。”
“厲害呀哥！多少年的短訊了還存着。”步啟邊接過手機邊嬉皮笑臉的調侃道。
“都結婚了還惦記啥？話說著小閨女真是着急啊，這麼早就嫁人有啥好的，也不說出來先玩幾年再說。”陳洋雖說有點害臊，可是和步啟侃侃也沒什麼。
“我發現讀書少的閨女們，結婚結的都早。你看我表姐，說是準備明年結婚。”步啟說道。
“你表姐也是夠騷的，比李小雪還浪。”陳洋說。
“哈哈哈哈！你才騷！其實也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你見我在學校的時候和你們說過王璐是我表姐嗎？哈哈。她做事情太高調，又喜歡和高年級的男生天天混在一起。”步啟笑着說，並沒有忌諱陳洋的措辭。
“是了！我也是你來太谷之後，不是你那次說起來，我都不知道她是你表姐。”陳洋說。
“你和小雪也挺浪的吧？我就不信你沒進去她們宿舍。”步啟繼續問起剛才的話題。
“她浪，我可是好學生。哈哈。”陳洋笑着掙紮起身子，掏口袋裏的煙。
“明天晚上晚點再過來，你們男生宿舍的大廳晚上鎖門不？我們宿舍明晚沒人，你等學生會查完寢過來，有話想和你說。愛你的雪！”
正在專註地翻手機短訊的步啟好像發現了新大陸，都沒有看見陳洋遞煙過來的手“來來來！陳洋，老實交代哈？”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陳洋跟着步啟放聲笑着，一邊遞煙給步啟。
步啟伸手接煙的一瞬間，陳洋躥過去就槍手機。步啟彎着腰拿手死死捂在懷裏，哪裏肯還！
步啟嘴裏叼着沒來得及點燃的煙，含糊的喊“手！手！手！”
陳洋便撒手作罷，步啟剛拿起來還未來得及再看時，陳洋出其不意的來一個海底撈月，結果手機被陳洋牛一樣的力道高高拋起，接着稀里嘩啦掉到地上。后蓋電池掉了出來散在地上碎成一堆。
步啟止住笑然後愣了兩秒，拍拍手又苦笑着攤開雙手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陳洋不慌不忙的去彎腰將手機、電池和后蓋撿起來，“好吧，去過兩次她們宿舍，不過我發誓啥事沒有啊！”邊說邊把手機的零件卡好安裝起來。
“嗯嗯，好吧！我信你，還有愛你的雪！”說完又嘎嘎的笑起來，“手機怎麼樣？沒事吧？”
陳洋開了機，“沒事。兄弟，女人的話，不能信吶！”說罷也跟着哈哈地笑着，隨即打開音樂播放器，一曲嘹亮的《月亮之上》在屋子裏回蕩起來。
“我覺得就是結婚太早了，還不到十八歲！急的什麼？”步啟回道。
“閨女有主意着呢！浪蕩歸浪蕩，可還真是個會過日子的。”陳洋打趣的說道。
“哦？怎麼講？”步啟不大明白陳洋的話，推推他厚實的肩膀，“說說嘛，你這也算是大半個過來人么！”
“我覺得她.....怎麼說呢？學校里認識的都說她風騷、浪蕩，可是我覺得也並不全是。”陳洋說著又點燃一支煙，把煙盒往步啟身邊一扔。
“我理解，不是有句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嘛？還有，我和她也打過交道吧，因為都和你熟啊，平時打個招呼什麼的。思想有點開放？還是早熟？我不太曉得，反正是挺排場大方的一閨女。”步啟悠悠的說道。
“還有！我陳洋是什麼人？她要真是那樣見一個喜歡一個，同時和好幾個男生曖昧不清，我會多看她一眼？”陳洋抽一口煙說道，“再者說，她真混得那麼開，能瞧上我？哈哈哈。”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這麼回事。畢竟人言這東西.....和小雪搞對象的是你又不是別人，他們哪裏知道！”步啟說，“不過這麼說，你倆是真愛咯？”
“啥真不真的，那時候懂個啥？小姑娘哄着你去跑腿兒給她買東西吃，你去了宿舍也就是抱着膩歪一會兒......哈哈哈哈。”陳洋有點說不下去了。
“行啦行啦！我懂哈！那你說她是個會過日子的，又是怎麼說？”步啟問道。
“你瞧她給我發那短訊，哪次少過40個字？又哪次超出過60個字？”陳洋說完扭頭看看窗外。
“確實可以啊！會過日子哦~你咋不把閨女娶回家？”步啟繼續打趣道。
“說的什麼廢話，要是能娶回去誰現在還在這裏呢？”陳洋過來笑着推步啟。
“唉？老路回來了沒有？”步啟突然話鋒一轉，“他今天白天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沒大明白。”
“老路又出去跟上剛子浪去了。”陳洋又看看窗外淅淅瀝瀝像要停了的雨，“不早了，趕緊睡吧。明天一早晴了又得早早起來幹活。”
步啟抬頭看看掛在牆上的鐘，已經快十一點了！
“好吧，趕緊收拾收拾睡，有啥明天再說。”步啟起身去廚房拎早就燒好的一壺開水，試探着摸摸壺蓋和壺身，此時已經涼的剛剛好，不需要再兌涼水。
陳洋和步啟簡單洗漱過後，便睡下了，熄燈后一宿無話。
第二天陳洋醒來時，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慌忙叫醒步啟，然後又想着哪裏不對。就算自己起晚了，老路的媳婦也沒過來喊起床吃飯呀！
原來老路昨夜一宿未歸，清早起來路的女人也是一肚子的氣。老路這人也沒影，電話也關機！女人一生起氣來，哪裏還理會什麼早不早飯的。恆兒也只是給拿了幾塊錢便讓自己去學校了，讓自己在村口饅頭鋪子買點東西吃。
陳洋和步啟來到客廳見老闆娘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睡覺，便大概猜到心情不好，沒敢過去驚擾。躡手躡腳的出來蹲在屋檐下，再看看屋外，昨夜似乎停了一會兒，不過現在還是淅淅瀝瀝的下着，不算很大也絕不算小。
“還好沒晴天，要不又得被罵死！”陳洋又拍着胸脯小聲說道，“老路昨晚上沒回來。”
“下雨沒意思，也沒個好玩的。”步啟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掉落的雨珠，“回屋接着睡~你煙還有嗎？我的完了。”
“床上扔着呢。”陳洋站起身來繼續用低低的聲音說道“你要不要給老路打個電話問問到底讓不讓你請假回家，回的話是什麼時候？還有......反正打個電話問清楚點比較好，有些事當著面反而不好說。你看看他什麼意思，說實話我昨天聽得也糊塗。”
“嗯，聽你的。”步啟從兜里摸出手機，撥通電話。“關機......”
“先回屋吧，中午吃飯時候興許就回來了。”陳洋拍拍步啟肩膀說道。
兩人躺在各自的床上，百無聊賴的仰着頭盯着屋頂的頂棚，時而往窗外望一望。大概兩個鐘頭的時間裏，在窗外稀里嘩啦的雨聲中，在屋內牆上那台老式掛鐘的滴答聲里，就這麼緩慢而無形的蠕動着。不覺床邊的煙頭已經扔了一地，陳洋起來上廁所的時候才注意到，趕忙返回院子裏，拿回一把被淋得濕漉漉的掃把，將地面清理乾淨。
“老路的媳婦.....不會連中午飯都不給做了吧....？”步啟苦笑着看看陳洋，陳洋則平躺着盯着手機。
“嗨！沒勁！”話音剛落，步啟的手機響了。彼時，陳洋也忙坐起身來盯着陳洋。
“老路。”步啟沖陳洋做了個“噓”的手勢。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