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一鶴衝天(七)
第二百章.一鶴衝天(七)
有一首《無題》詩單道石乾鋒的感慨。詩云:
勸君惜取醉顏紅,百花難解造化工。
韶景終歸無情物,不隨流水也隨風。
藉著勞雲塵的掩護,石乾鋒又是一個飛鏟,把最近那被勞雲塵踢中卻又晃晃悠悠起身的人鏟倒,順手撿起了他的手槍。轉身就朝對手一通亂射。
此時石乾鋒才發覺,電影裏看似簡單的射擊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準度差德離譜不說,第一槍出去,石乾鋒就被那后坐力狠狠地反噬一下,噗通仰躺在地。卻是錯有錯着,石乾鋒一心制敵,手上急扣扳機就沒有停。人倒了手上還是射出兩槍。
要說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離譜,石乾鋒認真瞄準的時候,一槍不中,這無意中亂掃竟然還打中了一人的手臂。其餘見石乾鋒活力猛,也都趕緊找躲避的地方先避風頭。
一時間,屋子裏如墳墓一般安靜。
石乾鋒這才有時間打量屋子裏的一切。
只見胡潛在地上奮力地掙扎,表情痛苦,似乎還剩一口氣,而南希就沒有那麼好運,她或者是想逃跑,或者是想出去叫人,總之在門口被敵人撞倒,只留下了一聲驚呼就這麼結束了年輕的生命。
石乾鋒來不及嘆息什麼,他知道必須儘快求救,也必須儘快給胡潛叫救護車。
所幸跟曲蕊通完電話,手機還在褲兜,石乾鋒掏出手機剛剛撥通求救電話,對方卻開始行動起來,三個角度都朝着石乾鋒躲避的牆角射擊過來。
石乾鋒哪裏想過有一天還會遇上這樣的陣仗,方才的一絲冷靜又被槍林彈雨徹底擊垮,腦子亂鬨哄的,恨不得把方才大顯威風的鐵鍋扣在頭上當防彈衣。
正六神無主,忽然聽到几絲細微的聲音,石乾鋒茫然轉頭,卻是勞雲塵又在朝他示意。關鍵時刻還是老將鎮定一些,石乾鋒暗自慚愧。
可是,石乾鋒腦子亂糟糟的,實在看不懂勞雲塵的手勢,琢磨半天才看出勞雲塵是說吧槍給他。
生死關頭,唯一可以保命的武器就在自己的手上,是個人都會猶豫。
石乾鋒也不例外,不過石乾鋒轉變也快,心思一動,也不管其他,貼着地便把槍丟推給了不遠處的勞雲塵。
勞雲塵投來讚許的一眼,隨即抄起槍便朝對手射擊。
他的槍法也沒比石乾鋒好,不過他的角度比石乾鋒好,三槍之後便聽到有人悶哼倒地。
勞雲塵沒有半點得意的樣子,卻好像非常痛苦一樣,臉上都是大汗。
幾秒鐘之後,石乾鋒才明白勞雲塵那是下決心。
只見他大吼一聲,朝着對方一通猛射,然後人嗖地魚躍出去。
起初,石乾鋒大驚失色,實在搞不懂勞雲塵這麼拚命幹什麼,從足球攻守的角度來說,他們完全可以防守反擊,再等支援。
可是半秒之後,石乾鋒便暗罵自己的愚蠢,在真正生死時刻老是犯這種愚蠢的錯誤。
勞雲塵出擊的地方便是被他射中那人倒地的地方。等到一支槍朝石乾鋒飛來,石乾鋒才明白勞雲塵的苦心;繼而才想起,他和勞雲塵其實也是耗不起的,因為地上還躺着他們的朋友,他們不能坐視不理。
來不及多想,石乾鋒不能再當膽小鬼,鼓起最後的勇氣,大吼一聲,石乾鋒也沖了出去。一通亂射,沒有看到敵人,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勞雲塵,他手上也挨了一槍,此時正用敵人的身體當做掩體,痛苦掙扎。
石乾鋒迅速衡量形勢,如果沒有記錯,對方五個人現在倒了兩個,還傷了一個,等於就是他和勞雲塵兩個對三個,可是敵人藏到哪了?
不管那麼多,石乾鋒便密切注視敵人,邊扶起勞雲塵。
沒想到勞雲塵一把把他推開,道:“關燈!”
石乾鋒奇道:“什麼!”
勞雲塵怒道:“我又不是瘸了,要你扶,關燈。”
石乾鋒也不多問,馬上衝到門邊把燈關上。
這下,黑漆漆的屋子便只剩下勞雲塵和石乾鋒,還有胡潛濃重的呼吸聲。
石乾鋒才想拿出手機報警,便被勞雲塵一把拉住,道:“你找死啊!”
石乾鋒這回反應倒是快,-------此時一片漆黑,一點點微光便是敵人最好的射擊目標。
多移動兩步,石乾鋒又心中大讚勞雲塵的機變太過出色。對於他們這樣的身手靈活,又有極強方位感的人來說,“漆黑”其實是最好的掩護,何況還是石乾鋒自己的宿舍,他和勞雲塵就是閉着眼睛都能找到路。
只是,終究還是不能坐以待斃。
想到“漆黑”,石乾鋒眼珠一轉,忽然有個大膽的主意,他對着勞雲塵如此耳語一番,兩個人便開始行動。
漆黑一片之間,忽然一聲刺耳的鈴聲劃破寂靜,接着是一片刺眼的熒光,接着便是點點的槍聲。
接着,燈光一閃,幾點子彈飛過之後又是一片死寂。
接着,卻是一陣亂射,全都射向虛空,射向點燈開關的牆上。
而方才一閃而逝的石乾鋒此時又已經個勞雲塵靠在一起,無奈地道:“這槍還是不如腳來得順啊!”
勞雲塵苦笑一聲道:“是啊,要是變成足球就好了對吧!”
勞雲塵若有所思,忽然道:“對啊,還是咱們的拿手戲吧!”勞雲塵也欣喜道:“那就再試試!”石乾鋒道:“好,我......”勞雲塵搶道:“還是我來!”石乾鋒明白,勞雲塵畢竟受過職業訓練,也不跟他爭什麼,只是急道:“你的手......”勞雲塵笑道:“是手,又不是腳!”
說完,兩人又開始默契行動。
幾秒鐘過後,還是同樣的場景。
勞雲塵的手機響起,熒光大盛,對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准熒光就是一通猛射,而石乾鋒此時又摸到了開關下面,猛地打開開關。
燈光只是一閃,勞雲塵卻看準了一個敵人,一腳射出,燈也熄了,人也倒了,一聲悶哼,接着噗通倒地。
這一腳勞雲塵用足了力,自信可以讓對手昏厥好一會。
只是再用這一招便差點成了蜂窩。手機才響,槍卻朝開關一通猛射。幸虧石乾鋒多留了一個心眼,要等對手多消耗子彈,否則......
沒辦法,只得再次靠近勞雲塵。
爬出兩步,腦袋頂到什麼東西,石乾鋒來不及細想,便覺得耳朵似被蚊子叮了一口,可是那威力......石乾鋒只覺得天旋地轉。
幾乎是下意識的,石乾鋒一個沖頂就朝對方頂去。吧嗒一聲,對方子彈射出的同時,槍也落地,石乾鋒抓緊一切機會,撲到對方身上,跟他扭打在一起。
此時完全只靠身體的感覺,石乾鋒似乎抱到了對方的腰,心中一動,膝蓋使勁一衝,砸在對手的腦袋上。不敢給對手任何機會,石乾鋒又是猛力一肘子,砸在對方的胸口。一下之後便是兩下三下,根本不敢給對手任何喘息機會。直到對方不再發出一絲喘息,也不再掙扎,石乾鋒才趕緊住手。
要喊勞雲塵,又不敢,想了一下,迅速找自己的槍和男子的槍,沒有摸到槍,先摸到男子身邊一個打火機。
石乾鋒心中一動,擰開打火機,嗖地朝印象中最後一人躲藏的地方扔去。
幾乎在打火機落地的同時,勞雲塵的槍射中了男子。
燈火熄滅之前,石乾鋒記住了那張驚慌失措的臉,石乾鋒永遠無法忘記。
打開燈,仔細確認了一下,石乾鋒大吃一驚,最後被勞雲塵射中的是阿金特門口那個英俊的男生,另外還有一個也是老相識,是石乾鋒第一次在亞洲總部見過的那個小頭領,名字石乾鋒早已淡忘,可是那張扭曲的臉,石乾鋒不知道還會留在他的腦海多久。
石乾鋒不及想太多,趕緊召喚保安,卻被勞雲塵制住,他道:“你想他們是怎麼進來的?”石乾鋒急道:“你是說......”
勞雲塵邊從沙發下取出石乾鋒的手機邊撥號,口中道:“不好說,還是先叫別人吧!”勞雲塵口中的別人是隊員們。
來不及跟他們解釋太多,所有人一起出力把黑衣人全部捆綁好,救護車也已經趕到。
可惜,胡潛終於還是失血過多而死。
在臨死之前,他唯一做的便是向石乾鋒懺悔。
原來,那次他沒有很醉,睡了一會便迷迷糊糊醒來,恰好聽到了石乾鋒和勞雲塵的談話。於是他起了貪婪之心。
他也本沒想過害石乾鋒,只是想打着石乾鋒的幌子接近阿金特,好近水樓台在博彩市場撈一筆,這也是他這樣的投機分子通常採用的手段。
阿金特是什麼人,不出幾天便把他的底細摸清,又軟硬兼施套出了他為什麼知道阿金特的秘密。-------阿金特理所當然認為石乾鋒是不會把他們之間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的。
阿金特其實也是對的,要不是石乾鋒喝了酒,要不是一時動情......
胡潛卻沒那麼好過。阿金特提出條件,也簡單,回到石乾鋒的身邊,把錄像帶取出銷毀就成。沒想到胡潛只是被利用,阿金特要做的是毀屍滅跡。
意外接連發生,先是南希驚覺,反抗,胡潛也有了悔意,雙方便打了起來......
胡潛死了,卻留下一大堆麻煩:怎麼跟警察解釋屋子裏的死人,和被制服的黑衣人,怎麼理清一層層複雜的關係......
有一闕《蘇幕遮》單道胡潛最後難捨少年情誼,也用生命捍衛了這段情誼。詞云:
少年心,滄海闊。路遠山高,片片層雲割。笑看人生如電抹。萬事從來,恨不分陰奪。
路綿長,心似渴。寶馬雕車,夜夜聲踢躂。馬斷千鞭槎迸沫。初照迎頭,萬丈金光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