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長安作

青銅道：“故事裏沒說，但我覺得，靜巳應該是想明白了什麼，並非故意等翼死了才回來客棧的。”

葉玲道：“靜巳若是能早點想明白就好了，因為翼其實一直在等他對不對？”

青銅溫聲道：“嗯，對。”

虎子道：“翼哪裏等靜巳了？”

吳哉看看虎子。

虎子看看葉玲又看看青銅。

葉玲道：“翼一直留在客棧，便是在等靜巳。”

虎子道：“是這樣嗎？”

葉玲認真道：“是這樣。”

虎子抓抓腦袋，看向魏織，道：“大哥，你前兩天和我們說了一句話，叫什麼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什麼來着？”

聞言，張奉道：“人心。”

虎子道：“對！二是人心！就是人心！”

“大哥那時候沒說，我也忘了問，忽然就記起來了，大哥，那句話是啥意思？為啥太陽和人心不可直視？”

青銅等人看向魏織，魏織看着他們，道：“你們能看着太陽嗎？”

青銅等人仰頭，然後又看向魏織，道：“不能。”

魏織道：“所以？”

青銅咳嗽了一聲，道：“太陽確實不能直視。”

虎子道：“眼睛會瞎吧？”

葉玲道：“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青銅問道：“沒事吧？”

魏織道：“過會兒就行了。”

青銅等人放了心，虎子又看向魏織，道：“大哥，太陽不能直視，為啥人心也不能？”

魏織道：“這我也說不明白，得你們自己領悟。”

虎子道：“大哥，我記得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因為吳哉吃了你的糖葫蘆，糖葫蘆和人心有關？吳哉和這句話有關？”

系統6聽了虎子的話不知道說啥。

魏織面無表情道：“沒關係。”

虎子點頭道：“那為啥當時這麼說？”

魏織沉默了。

這時青銅道：“你們誰還想聽什麼？”

吳哉道：“您今天真的沒事嗎？”

青銅點頭道：“沒錯。”

葉玲就道：“那我還要聽神明的故事。”

青銅道：“好，我想想。”

吳哉沒說什麼，虎子道：“為什麼我想聽大將軍的故事，就不能聽第二個？”

沒人睬虎子。

虎子皺眉。

青銅想了想，道：“想到了。”

葉玲點頭，青銅道：“那我講一個神女的故事。”

“好！”

青銅就道：“傳說有一位神女，名字叫霜雨，霜雨很久很久以前是人類，霜雨是世代以釀酒為生的人家的女兒，霜雨一家靠着這門手藝度日，霜雨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且十分聰明善良。”

“霜雨十歲時就會釀酒了，比她的爹娘和兄弟還要好，村子裏的人見了霜雨就誇，但到底因為霜雨是女兒家，所以不能繼承家業，霜雨有時感到不甘，有些怨懟。”

虎子這時道：“我十歲時也會打鐵了。”

葉玲道：“那你會釀酒嗎？”

虎子道：“當然不會。”

葉玲：“那你會補鍋嗎？”

虎子道：“不會。”

葉玲道：“只說打鐵，我也會。”

虎子就道：“那你會釀酒嗎？”

葉玲道：“不會。”

虎子道：“那你還說我。”

葉玲不說話，青銅無奈接着道：“霜雨的爹娘十分偏心霜雨的兩個兄弟還有姐姐，無論霜雨怎麼優秀，霜雨的爹娘都不在意霜雨，霜雨在家中吃苦最多，霜雨想成為讓爹娘期望的人，她很孝順，但是霜雨的爹娘還是不在意霜雨，漸漸的，霜雨對於爹娘的期望不在意了。”

“霜雨很喜歡木匠，什麼木材在她手裏都能變成栩栩如生的鳥獸，霜雨想做最厲害的木匠，甚至想着自己不能繼承家業，那就自立門戶，懷揣着這個想法，十五歲的霜雨只想趕快長大，霜雨小心的用刻木換銀子，然後把銀子小心的攢起來，一個銅板一個銅板的攢着。”

虎子：“霜雨家裏不是釀酒的嗎？怎麼喜歡木匠了？”

青銅道：“你喜歡鐵匠嗎？”

虎子點頭，青銅道：“但是有些鐵匠不喜歡打鐵。”

“我明白了，霜雨也不喜歡釀酒。”

青銅道：“嗯。”

虎子：“可是霜雨為什麼把攢的銀子藏在山裏？就不擔心老鼠什麼？”

青銅道：“應該是沒想到吧。”

虎子點頭。

青銅繼續道：“她期待着以後，她把銀子都藏在山裏，那裏沒有人知道，但是有一天，霜雨的姐姐和幾個人去山裏找野菜，意外發現了那裏，看到了那一個一個的銅板，幾個人高興的把那些銅板分了。”

虎子就道：“看吧，我就說，沒有老鼠，也有人。”

葉玲看了看虎子，不說話。

青銅道：“霜雨攢的銀子，全部不見了，霜雨知道是自己姐姐和其他人拿走後，哭了很久，但是霜雨告訴自己沒事，她可以再攢，霜雨沒有去奪回自己的銀子，因為霜雨的爹娘知道那是她的銀子后，肯定會打罵她，還會把那些銀子全部拿走，所以霜雨沒有說什麼。”

虎子：“我要是霜雨！就把銀子奪回來！”

葉玲等人看着虎子。

虎子意識到什麼，抬頭望天。

青銅道：“但霜雨的爹娘還是知道了霜雨攢了那些銀子，知道那些銀子被霜雨姐姐之外的人也拿了之後，霜雨的爹娘把霜雨打了，霜雨的姐姐在旁看着什麼也沒說，霜雨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有人來給霜雨講親事，霜雨的爹娘就把霜雨許給了一個賣糖人的人家的小兒子，那個小兒子是個瞎子，脾氣也不好，但因為賣糖人的人家給霜雨爹娘的禮合他們的意，霜雨的爹娘就答應了，可霜雨不想嫁，她一生都沒想過嫁人。”

虎子道：“啊？那霜雨是要去當和尚嗎？”

葉玲道：“不是和尚。”

吳哉也道：“霜雨是姑娘。”

虎子：“那是什麼？”

葉玲等人不說話，青銅道：“霜雨的哭訴，卻只換來爹娘的打罵，讓霜雨好好待嫁，霜雨的姐姐之後不久也許了人家，許給了城鎮學塾的老先生之子，學塾老先生的二兒子是有名的秀才，且脾氣很好。”

虎子：“為什麼？霜雨長得不好看？”

葉玲等人腦後滴汗，青銅搖了搖頭道：“霜雨不恨自己的爹娘，只是覺得寒心，一天夜半，霜雨朝爹娘的屋子拜下，然後離開了家，投了河，不過霜雨沒有死，霜雨被一位道人救了，睜開眼的時候，那位道人給了霜雨一熱茶，那碗熱茶並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普通的茶，但是，霜雨捧在手裏，卻哭了起來。”

虎子問：“霜雨的爹娘有沒有找她？”

青銅道：“找了。”

虎子道：“看來霜雨的爹娘還是在意霜雨的。”

青銅卻道：“不是。”

虎子：“不是？”

青銅說：“霜雨的爹娘收了賣糖人的人家的聘禮，不想還回去，就想着把霜雨找回來。”

虎子聽了皺眉：“那他們找到霜雨了嗎？”

青銅道：“沒有。”

虎子就道：“那就好。”

青銅道：“後來，道人收了霜雨為弟子，教霜雨習武，霜雨很認真的學習，偶爾也會拿石頭木材雕刻物什。”

“幾年後，霜雨自請下山歷練，道人應了，囑咐霜雨凡事小心，霜雨拜別了道人，一路遊走，扶弱濟世，數年後歸山，卻得知道人已逝，霜雨沉痛萬分，於道人靈前數日不起。”

“此後，霜雨繼續遊歷，年少時想成為一個好木匠，但霜雨自被道人救后，便只想做一個像道人一樣的好人，霜雨一生扶弱濟世，行善天下，死後霜雨成了神女，化一石像，被世人敬仰。”

葉玲聽完，問道：“霜雨最後是一個人嗎？”

青銅道：“是。”

葉玲沒再說什麼，虎子道：“福在積善，禍在積惡。”

吳哉道：“人死後真的會變成鬼嗎？”

青銅道：“不知道。”

虎子道：“青銅，你見過鬼嗎？”

青銅道：“沒有。”

虎子道：“大哥，你見過嗎？”

魏織道：“沒有。”

虎子道：“青銅和大哥都沒有見過，那應該就是沒有了。”

魏織和青銅腦後滴汗。

吳哉道：“若是沒有鬼，為何會有人這麼說？鬼神之說，到底是誰說的？”

魏織搖頭說不知，青銅道：“我也不知道。”

葉玲道：“如果真的有鬼怪的話，那也一定有神明，還有佛祖，菩薩對不對？”

青銅點頭：“對。”

葉玲道：“算命先生說的也是真的了？”

吳哉道：“算命先生說的都是假的，那是騙術。”

虎子看着吳哉：“你怎麼知道？”

吳哉道：“我不知道。”

虎子：“不知道你說什麼。”

吳哉：“你！”

青銅：“好了，我再講最後一個故事。”

虎子等人只得安靜，青銅道：“少年江田，出身名門，身為江家長子，將來要繼承江家，江田自小接受的教導堪比太子，他在嚴厲的環境裏長大，江田的爹娘嚴厲而溫和，他還有一個兄弟，儘管每天讀書習武很辛苦，但只要有爹娘和弟弟在，他就不覺得讀書習武辛苦，這樣平靜幸福的時光，卻在江田十二歲時戛然而止。”

虎子道：“江田被趕出江家了？”

青銅腦後滴汗，道：“沒有。”

虎子點頭，青銅接着道：“江家上下幾百人，在江田十二歲那年冬雪夜，被人全部殺死了，江田失去了爹娘，兄弟，失去了一切，江田被一個叫景瑤的少年帶走了，那名叫景瑤的少年是江田唯一的友人，景瑤帶着江田離開了都城。”

“什麼？”虎子皺眉道：“江田的家人都被殺了？”

青銅道：“沒錯，江田和景瑤躲在一座山上，江田卻自那天之後整天不言不語，景瑤看着這樣的江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景瑤沒有爹娘和家人，二人算是相依為命。”

吳哉道：“他們沒有被人追殺嗎？”

青銅道：“沒有，江田只剩下景瑤，但是沒過多久，江田又親眼看着景瑤死在自己面前，在看着爹娘和兄弟離去后，他又看着友人離去，寧夜抓着只有江家家主才能戴的戒指，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

“江家自祖上傳下來的戒指，寄宿了強大的力量，傳說足以毀天滅地，江田把戒指戴到了手上，因此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他想報仇，想知道是誰殺了江家人，想知道殺景瑤的人是誰。”

“江田回了都城，回了江家，江家正在準備新任家主的繼承儀式，江家新任家主是江田的叔父江閑，看到江田回來，所有人都很驚訝，江閑看到江田似乎很高興，江田問江府在做什麼，江閑和江田說江家不可無主，皇帝準備讓自己繼承家主之位。”

“江田沒說什麼，江閑卻吩咐人把準備撤下去，然後帶着江田去見了皇帝，江田回來了，江家家主之位就還是江田的，皇帝沒說什麼。”

“江田成了江家家主，開始調查仇人，一年後，江田終於找到了仇人。”

吳哉道：“是誰？”

青銅道：“是江田的叔父江閑。”

吳哉愣住，虎子道：“是江閑？”

青銅道：“江閑讓一個大妖怪誤會江田的爹殺了牠的兄弟，於是大妖怪便殺了江田的爹娘，至於江家剩下的人，都是江閑派人殺的，江田報了仇，不久后江田遇到了一個和景瑤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但是那個人不是景瑤，那個人是妖怪，可江田覺得不對勁，就派人去查，卻得知原來景瑤是妖怪，江田得知后並不在意，景瑤是不是妖怪，都是他的友人，江田這樣想着，直到江田發現，當年誤會自己爹娘殺了牠兄弟的大妖怪，就是景瑤。”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景瑤不認得江田了，江田在得知景瑤就是自己的仇人後，他想殺了景瑤，景瑤得知江田是誰后，準備殺了江田，但是江田離開了。”

“見江田離開，景瑤沒有怎麼在意，讓他走了，江田回了江家。”

“皇帝幾次三番想削江家的權，江田又發現當年江家滅門，皇帝也有幫江閑，江田覺得皇帝已經不值得江家效忠，便扶持新帝登基，江田又去找景瑤，卻沒有找到，九年後，江田準備娶妻時景瑤出現了，這回的景瑤找到了失去的記憶，想起了以前的事，知道了江田是誰。”

“江田想殺景瑤，景瑤告訴江田，說牠知道當年的是誤會了，江田卻說知道又如何，兩人打起來，這回景瑤敗了，江田殺了景瑤，景瑤從此消失了，江田卻沒有高興。”

葉玲聽着青銅的話，皺了皺眉，吳哉和虎子問道：“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