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殺了人

“我不管是你們誰拿了雅諾的項鏈，我希望他現在！對，現在！立刻把它交出來，不然，他就要做好，承擔我安格烈?嵐的怒火的準備！”

管家對着沈謙鞠躬表示抱歉，小跑着去到安格烈?嵐的身邊，在他的身後輕聲低語。安格烈?嵐轉頭看了沈謙一眼，回頭對老管家說了幾句話，之後對着沈謙說道：“小輩們不太聽話，讓你見笑了。”沈謙微笑致意，便在跑回來的老管家的帶領下，離開了主廳。

“家主讓我們先去接那位被關押的入境人。”老管家一邊帶路一邊回頭說道。“讓您見笑了，前天雅諾小姐的項鏈丟了，所以家主這幾天一直很生氣，連番的把下人召集來審問。”

沈謙跟在後面，一邊記錄自己所走的路線，一邊回答老管家的話：“沒那回事。安格烈大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位出色的騎士。”頓了頓，又問道：“那個項鏈很貴重嗎?”

老管家擺了擺手，說道：“貴重倒是不貴重，但是很重要。”管家邊走邊說，“雅諾小姐過兩天就要和法師塔的一位法師訂婚了，那個項鏈是雅諾小姐的未婚夫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如果沒有了它，可能會影響到兩天後的訂婚儀式。”沈謙默默的聽着，沒有再發表言論。

隨着隧道的下移，老管家領着沈謙來到一個類似地牢的地方，在一個牢籠前停了下來，“破曉?黎明？請醒醒，有人帶着您丟失的信物來了。”

牢中一個人影慢慢的站起身，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的走到牢門前，對着門口的沈謙說道：“謝了，兄弟。”說著從老管家打開的門中走了出來，稍微適應了下走廊里的光線，便自顧自地向著與沈謙來時正相反的地方走去。“不客氣，任務所在。”沈謙回答道。

破曉黎明回身對着沈謙說：“少扯，《眾神》裏的任務出奇的少，像這種送東西的任務根本不會給出任務提示的。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情我記下了。等我獲得了安格烈的傳承，自然會報答你的！”

破曉黎明長着一張類似西方人的臉孔，整個下巴稜角分明，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很有種偶像劇男二號的感覺。舉手投足中帶着說不出的自信。“那個，出口在這邊。”破曉黎明在沈謙的提醒下一愣，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返身加入了二人的隊伍。

眼看下線的時間快到了，沈謙在一個拐角處叫住了破曉黎明，拉進了一個岔道。“你幹嘛？”破曉黎明顯的不太高興，質問道。沈謙對着破曉黎明說，“還有10秒下線。”

說著也不去管黎明的反應，便檢查了一下自身的狀態，在遊戲提示音的“5、4、3、2、1”中離開了遊戲。

將臉上的護目鏡摘下來，已經是又一天的天亮了，沈謙抬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的備忘錄，確定今天沒有信徒的預約，便打了個響指。

“芥子307家庭服務類智能助手向您問好，請問需要什麼服務。”沈謙對着眼前出現的淡藍色的懸浮顯示屏說：“我要洗澡，準備一下。”

“是的主人，請在30s后移步洗漱室，芥子307正在為您準備。”柔和的女性電子合成音回答着沈謙的要求。

沈謙走到洗漱室，水已經熱好，沈謙脫掉衣服，泡進了水池中，懶懶的閉上眼睛，享受着合適的水溫和力道正好的水下按摩，也只有這時候，沈謙才覺得他高價買來的智能助手確實對得起它的價格。

不過，還沒等沈謙享受夠這種享受，電子音又響了起來，“有訪客到，請移步教堂大廳。”沈謙睜開眼睛，疑惑的從水裏走出來，今天不是沒有預約嗎？怎麼還有人來？等沈謙穿好衣服來到教堂大廳，一個穿着西服，打着領帶，帶着個金邊的眼鏡，怎麼看怎麼像推銷員的人正坐在第一排的長椅上，看到沈謙來了，扭頭對他說：“怎麼這麼慢？是不是還沉迷在遊戲裏的美女無法自拔？”沈謙抬起一腳，把來人從長椅上踹了下來。

“我在洗澡，有什麼事。”被踹到地上的人爬起來反身給了沈謙胸口一拳“我去，使這麼大勁，不是說要禮貌待人的嗎！”沈謙懶散的靠在長椅上，“禮貌對人是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和你不用客氣就對了”沈謙把頭放在長椅靠背上，問：“你進遊戲了？感覺怎麼樣？”

來人說：“想要和你說的就是這個。這遊戲感覺更真實了，原來要升級到鑽石才有的迫近100%的真實度，現在一進遊戲就有，系統的功能越來越少，感覺，越來越像個真實的世界了。”沈謙抬起頭，說：“羅館長你到底想說什麼？”

來人名叫羅同，是沈謙小時候的玩伴，因為喜歡看書和藏書，因此得到了個館長的外號，也算是個美譽。羅館長盯着沈謙，認真的說：“七十億，《眾神》這回的在線玩家數目是七十億，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麼嗎？”沈謙也認真了起來，“百分之八十的人都進入了遊戲嗎？巨大的利益？豐富的顧客資源？”羅同搖搖頭，說：“都不是，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在全球百分之八十的人類面前證明自己的機會！”

沈謙搖搖頭，“我沒興趣，你知道的，我本來就沒什麼野心。而且，打殺爭權這種事我根本做不來，我一向心軟的，你們不是都叫我聖母嗎。”羅同顯然沒有放棄：“這不一樣，又不是叫你去真殺人，只是遊戲而已。我們需要你，需要你的質疑性思維和觀察力，來幫我吧，我們會成功的。”

“對不起，我做不到，我只想玩遊戲而已。”沈謙閉上了雙眼，不再聽羅同的嘮叨。

“那件事對你還是有影響嗎？其實那件事的責任真的不在你，那不是你的錯！”羅同對着沈謙大吼到。

沈謙站起身來，離開了教堂，責任不在我嗎？不，責任怎麼可能不在我。明明就是我，明明就是我的錯！

沈謙躺在床上，雙手抱着頭。怎麼會不是我的錯，怎麼會，是我，是我殺了人啊！

羅同從教堂里走了出來，對外面正在等待的兩個人搖搖頭：“我就說了，沒戲，他再強有什麼用，他已經不是那個沈謙了，我們走吧。”

外面等待的兩個人中一個留着一頭齊腰長發的男人啪的一聲點燃手中的香煙，緩緩的說道：“畢竟，哪件事對他的影響太深了，走，上車。”說著打開了旁邊懸浮車的車門，坐了進去。

沈謙依舊躺在床上，對着天花板喘着粗氣，腦海里，都是五年前的哪件事……

有個心理學家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如果你是一個列車駕駛員，在你面前的軌道上有四個正在玩耍的孩子，剎車已經來不及了，不過還好，在孩子的前面有一個岔道，只要你扳動扳手，就能拯救那四個孩子，但是在那個岔道上也有一個孩子在玩耍，你要怎麼做？

或許有的人會選擇扳動扳手，因為他們認為四個人的生命大於一個人的生命。

或許有的人會選擇不去扳動扳手，因為那個岔道上的孩子是無辜的，是那四個孩子的錯。

其實這個問題是沒有結果的，當你處於那個位置的時候，你就不可能會有正確的選擇了。

五年前，特快專線，沈謙正讓自己的懸浮車開在預定的軌道，不過在一個岔口的地方，他看見前方有兩個正在撿取軌道上殘留垃圾的小孩子，剎車距離不足以躲開他們，他只能選擇改向旁邊已經關閉的岔道，但是他看見已關閉的岔道上背對着他也站着一個孩子，不過幸運的是，只要及時躲開，這個距離，是安全的。

但是，在沈謙發出呼喊之後，那個背對他的孩子一動沒動，懸浮車帶着強大的貫穿力將孩子擊飛出去，撞擊到前面的牆壁，鮮血灑滿了懸浮車的前玻璃，沈謙驚呆了，忘記了剎車，就這樣也撞了下去。

等沈謙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裏了，醫生告訴他，孩子已經當場死亡。

沈謙什麼都算到了，剎車的加速度，空氣的摩擦力，可他就是沒有算到，那個孩子，聽不見他的聲音。

他是個失聰兒。

沈謙沒有選擇請律師，也沒有進行辯護，在以意外殺人罪判處之後，沈謙用了兩年，考取了牧師執照，之後因為表現良好，被分配到這個教堂任職，這個教堂，就是他唯一允許行走的地方。從此，沈謙像變了一個人，雖然依舊是那麼彬彬有禮，依舊是帶着充滿陽光的笑容，但是卻好像少了點什麼，好像他的心中，有什麼東西上了鎖。

那麼，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沈謙知道那個孩子聽不見他的聲音，那他又會怎麼做呢，沈謙不知道，就像之前說的，當你處於那個位置的時候，你就不可能會有正確的選擇了。

但是沈謙已經從那件事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如果讓羅同看見現在沈謙的樣子，一定會驚呼，我認識的那個沈謙回來了！

兩年前，沈謙在教堂剛呆了一年，整天活在那場事故的陰影中，加上出行的限制，沈謙越發的想出去看看，但這是不被允許的，就是這時，沈謙接觸到了《眾神》這款遊戲，也遇到了雲帝。

沈謙剛開始玩遊戲的時候並不是很懂，選了一個和他契合度幾乎完全沒有的法師，再加上心裏的陰影，遊戲生涯並不順利，直到沈謙碰到雲帝，那是法師聯盟的一次任務，當時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兩邊的村莊同時遭受魔族的侵襲，救那邊？沈謙當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塊巨石壓倒，完全喘不過氣來，直到同隊伍的雲帝說話：“兩邊都要救，我自己去左邊的，你們去右邊。”說完就動身了，沈謙忘記了當時是怎麼接受他的想法的，因為他認為雲帝是在送死而已，而當他們對隊伍趕回去的時候，雲帝散落着頭髮，正在用破掉的法師袍止血，魔族已經退去了。

當沈謙問道雲帝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時，雲帝說：“我也常在想，如果前面有一輛車向我駛來，而我身邊有兩個孩子，我會救那一個，後來想清楚了，我兩個都要救。這沒什麼不可能的，只要我實力足夠強就好了！”雲帝拍着沈謙的肩膀說，“你很像我。”

之後的沈謙就變了，就像被困住的野獸，在出籠後會更加殘暴，也會更加狡猾。沈謙對力量的追求比原來還有狂熱，而且依舊很少說話，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好像還沒有走出來一樣，如果說有什麼是各個時期的沈謙一直沒有變化的，就只有一顆善良的心。

“沒錯，我是殺了人，我依舊認為那是我的責任，但是，我會就此消彌，我會努力的變強，直到，不必在做出選擇。對不起，羅同，我不能和你們一起走，你們當中有的人野心太大了，大到，足夠吞噬你們自己。”

再次醒來，已經快到登陸時間了，無論是為了找到雲帝，還是為了享受一下自由，《眾神》這款遊戲他實在不能放棄。

再次登陸，還是在原來的地方，沒有和破曉黎明做過多的交談，沈謙便快步趕上了前方的老管家。老管家還在嘮叨着這座城堡的歷史，好像並沒有發現二人剛才的離隊。

騎士輕聲在沈謙耳邊說：“我叫破曉黎明，你叫我破曉就好，剛才謝謝。”沈謙笑着回答：“不客氣，我叫沉默灰眸，叫我沉默就好”

“沉默…。”騎士小聲的嘀咕着，便不在搭話，沈謙在現實里被觸及痛處后，也沒有心情聊天，兩個人便跟隨這老管家又回到了主廳，此時的僕人都已經散去，老騎士也脫下了自己的鎧甲，穿着一身緊身的燕尾服，把自己的一身肌肉凸顯出來，對着過來的兩個人說：“前兩天的招待有所不周，今天晚上城堡有一個晚宴，兩位是否願意參加呢？正好我也好宣佈破曉你的歸來。”

老騎士作為家族的族長，自然不會向兩個小輩承認自己的錯誤，不過沈謙和破曉也沒有糾結什麼，便爽快的答應了。畢竟，他可是沈謙下一步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