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六禮聘（四十四）

楚喬打開，讀後讚歎道：“身為小國，存活於大國夾縫之中，卻能不卑不亢又遊刃有餘地討好讚美其他國君，真的有本事。”

平心而論，這是她見過的最優秀的外交文書，無論是文采還是內容。

燕洵點點頭：“但同時，懷宋上一代皇室內鬥過重，導致皇族子嗣凋零，有皇位競爭力的寥寥無幾，這一點上與我大燕倒很像。如今納蘭紅葉的皇帝弟弟，又心智不全，懷宋前途茫茫，都繫於納蘭紅葉一身。都有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沒有絕對的優勢，懷宋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滅的。更何況納蘭紅葉手腕了得、不可小覷。要是真逼急了她，她也能翻了天。”

楚喬突然想到什麼：“你呢？若與那位玄墨兄戰場相見，可會不忍？”

燕洵嘆氣，神情有些悲涼。

“不忍是當然的。可是，我是大燕之王，我不能在戰場上對一個斬殺我大燕將士的人手下留情，那會寒了前線將士和天下百姓們的心。而且以我對玄墨兄的了解，天和我一樣，也會想和我公平較量，生死由天的。”

楚喬看着他悲傷的樣子，有些心疼，牽起他的手，親吻了一下他的斷指，拉着他坐在了她身邊。

燕洵順勢躺倒下來，枕在她膝上。

楚喬撇撇嘴。

“你這是得寸進尺。”

燕洵也不反駁，一臉純摯地望着她的眼睛，有些委屈地問：“那你要我起來嗎？”

端得是一臉的賢良恭儉讓，一副只要你趕我，我雖然傷心，但我就一定走的聽話模樣。

楚喬扶額。

“算了，你枕着吧。”

燕洵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接上先前的話題。

“元魏如今元氣大傷。失去大片土地，皇帝昏聵多疑。內政混亂，皇子門閥爭鬥不休，誰也不讓誰。社會體系也充滿矛盾，不僅是奴隸們，普通百姓間也是民怨沸騰。雖有些名臣將星，但氣數將盡，唯若元徹在一兩年內殺出重圍登基，宇文玥輔佐，還可以寄託希望。但如今元魏這遍地的燎原之火，只怕他們也是無力回天。”

冷笑一下，燕洵很有自信。

“任他是長安還是真煌，早晚連城帶人都得姓燕。”

楚喬跟着燕洵的思路，繼續思考。

“所以，大燕未來潛在的最大敵人，其實是一直獨善其身的蕭梁。且看如今梁皇的身體肉眼可見的一天不如一天，蕭策離即位也不遠了。大梁雖然也有元魏社會的種種弊端，但好在門閥勢力比之元魏略弱，皇權更重，江南之地也更富裕，一年能種好幾茬，糧食儲備也就更豐富，民生更為安穩，奴隸制並不像元魏一樣殘忍。蕭策即位后，若是能下定決心不惜代價地大刀闊斧地改革，雖要面臨比我大燕更強的阻力，但或許也能成。所以，這才是你為什麼這麼早就開始準備水師，是嗎？”

燕洵微笑，欣慰地拍了拍楚喬的手背。

他真是太愛她，也太愛他們的默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