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不合格
只要一想到這會兒沈念已經和慕容瑾見面了,沈安北就氣的心肝疼,整張臉都陰雲密佈的,看着就滲人。
向臨更是因此大氣不敢出,生怕這位少主一個不快,直接咔嚓了他,連帶着對剛剛幾句辯白也有了悔意。
左不過逃不掉一頓懲罰,他多什麼話呢。
慕容瑾急救的手法還是非常好的。
雖說牢房條件簡陋,她也沒像話本子上寫的那樣,隨身帶着金瘡葯止血散什麼的。
但簡單的清理一下創傷口,阻止一下傷口進一步化膿,還是做的到的。
沈安北步履匆匆的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沈念幾乎是被扒了個精光,慕容瑾正由重到輕的替他清理傷口。
而沈念傷的最重的地方,除了臉便是大腿處。
他頓時就氣的胸脯劇烈起伏起來,奶聲喝道:“你們在做什麼?”
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慕容瑾停下了手,她伸手扯過沈念那件已經破爛的外裳,替他遮掩住身子。
然後才起身走到牢門,看着門外站着的小童,疑惑道:“你是?”
慕容瑾走到牢門口,杵在那裏的向臨就遭了沈安北一記瞪眼:“還不快把牢門打開!”
慕容瑾這才注意到向臨,前世便是他和馮延庭帶着父親過來接她出去的,他也一直以為向臨是馮延庭的人,若不然她又怎麼會被打暈藏到這安縣大牢?
並且還鬧得滿城風雨,幾乎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她,慕容瑾,安國公府嫡長女,被抓進大牢和重刑犯關了數日,聲名盡毀。
哪怕其實這安縣的牢裏壓根沒有人,哪怕向臨一直在說這大牢久無犯人,又沒有想到那賊人會這般大膽將她送進牢裏,所以才會疏忽讓她被關了數日。
只是這些事實卻被瞞的死死的,縱是她想要解釋也無人相信。
不過也對,那些人要的本來也不是真相,他們要的不過就是毀了她的名聲,在施恩似的來娶她。
好讓她感恩戴德的替他們做牛做馬打天下,讓安國公府和鎮南侯府為他們所用,又怎麼可能會讓那些真相流露出去呢?
可向臨若是馮延庭的人,那又怎麼會聽從一個小孩子的話?
還一副唯唯諾諾的順從模樣?
她可不知京都有哪個權貴人家的小孩子有這般本事。
這時,向臨已經親自打開了牢門,然後樣子恭順的退了出去。
“娘親!”
沈安北在牢門打開的那一瞬,就迫不及待的撲進了慕容瑾懷裏,眼淚嘩嘩的涌了出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沒多一會兒就打濕了她的裙裳。
真的,慕容瑾當時就懵逼了。
她站在那裏不知所措了好一會兒,才將緊貼着她的小人推開幾分:“我不是你娘親,小公子怕是認錯人了。”
沈安北一臉受傷:“是我不乖,所以娘親不要我了么?”
驀的,慕容瑾生出幾分不忍來。
她想到了前世自己的孩子,也總是這般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目光中總是帶着渴求。
想得她一句誇獎,一份關心。
可那時候的她在做什麼呢?
她在忙着為馮延庭建功立業,忙着為那個男人盡斂錢財,從未有過多一刻的時間陪他。
直到他為了救她,死在了“親生父親”的刀下,她才恍然發現,他已經長得那般高大。
只是卻不似同齡人健壯,反而是瘦弱的,彷彿風一吹就會散了一樣。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娘親,她不配為人母,她生了他,卻從未真正的關心過他一次,更不曾參與過他的成長!
可他卻還是願意為了救她這個壞娘親舍掉性命!
臨死前,他躺在她的懷裏,沒有怨恨,沒有怒言,反而滿足的笑了:“我終於能讓娘親抱一抱我了。”
那一年,他不過才十三歲。
不知是不是因為想到兒子,所以生出來錯覺,她竟然覺得,眼前的小孩子同她有幾分相似。
她都有些要懷疑了,是不是在什麼時候失憶了,所以生了個兒子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她很不希望看到眼前這個孩子傷心難過。
“怎麼會,娘親不會不要你。”
她蹲下身子,慈愛的摸了摸沈安北的小腦袋。
今生她不會再嫁馮延庭,自然也不會再有那個孩子,她重來一世可以補償對父兄他們的虧欠,卻再無法補償那個孩子。
沈安北的出現,倒像是上天安排給她彌補遺憾的一樣。
她甚至在想,沈安北會不會就是她兒子重生的,不然又為何一上來就喊她娘親呢?
“睿兒?”慕容瑾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安睿,是前世她兒子的名字。
只是喊過之後又覺得自己太貪心,太奢望了。
沈安北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可當真的知道自家娘親是帶着記憶重生的,他還是十分懊惱。
有了那些記憶,她這一世真的還會歡愉么?
他藏在袖子裏的拳緊了緊,沒有反駁的嗯了一聲,算是默認了睿兒這個身份。
他想,娘親既然會喊出這個名字,那想來是很希望安睿也與她一樣重生了吧。
既如此,他便頂替了這個身份又如何?
一來,他可以有個正大光明的身份留在娘親身邊,二來……
沈安北目光越過慕容瑾,落在了床上不知何時昏過去的沈念身上,這輩子不會再有安睿這個人了,他不想娘親因此難過。
“睿兒,你真的是睿兒,你也……”慕容瑾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努力的想從沈安北臉上找出謊言的痕迹,可他始終都坦坦蕩蕩的由她打量。
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娘親,我也不知道為何,那日我明明感覺自己已經死了,卻一睜眼便到了這具身體裏……”
沈安北微垂着頭,故作想要掩飾自己眼中的惶恐不安和慌亂,卻還是不經意泄露出去的樣子。
“我聽到手下的人說,娘親被關進了安縣大牢,馮延庭要藉此算計娘親清譽,便立馬趕了過來。”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着慕容瑾,十分不安的問:“娘親,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怪物不要我。”
這一次他是真的擔心,擔心他行的逆天之事,會在某一天被慕容瑾知道,因而厭棄他,畏懼他,把他當作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