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有毒
古海道,“該是東丹虞那句‘魔音催蠱,化血大法’,提醒了祝兄吧!”
宴池點了點頭,“正是,要說對蠱毒的了解,誰能比得過五毒幫?”
這句話大家都深以為是。
月影吸了一口冷氣,“若是狼盟多一些這樣的傀儡毒人,這場戰爭豈不是會很艱難?”
“不會,據我所知,蠱毒是極難煉製之物,南疆人中也只有很少一部分才會煉蠱,他們通常都會把它用於自己最大的敵人身上,女子則通常會把它用於自己與愛人身上,稱為“情蠱”。只能暗算少數人,卻起不到大範圍攻擊的作用。而且煉蠱需要大量的毒物,藥材和時間,很難大批量煉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宴池肅容道,“這種方法太過沒有人性,如果實用多了,必生內亂!還有誰人肯效死命?”
我深以為然,“正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戰爭主要靠的戰術,人才和民心凝聚力。”
我此話一出,便見宴池、古海和月影三人都直直地盯着我……
“我倒是忘了,姑娘在七國大賽的論賽中也是魁首,五治之論精彩絕倫!”古海難得的一臉正經道。
“哪裏哪裏,我那也只是紙上談兵,理論而已。”
“姑娘過於自謙了,倒不知方才一掌打倒敵首的是什麼招式?”
宴池略微低頭看看我,“哦,我想我錯過了一個十分精彩的時刻。”
我沒理他,洒然笑道,“那個呀,是太極。是種以弱制強的招數。稍後我們大家要多多切磋,最好是讓大家都練練,狼盟之人,大多兇猛力大,希望這太極的奧義可以剋制住他們”
古海雙目一亮,“姑娘此話當真?如此實在是為此戰增加了一大助力!”
於是,我簡明扼要地將太極的原理說與他們知道。又與宴池練習雲手,以作展示。他二人不愧是練武奇才,本身內力也深厚,只要道理明白了,很快就能掌握其中的關鍵。
今日大家都很累了,於是各自回去休息。天色暗淡下來,我想起了那個被活捉的敵首,於是來到了關押他的牢房。因為想要他對我放低警覺性,我特意換了身女裝。守門的人看到我愣了愣,隨即認出了我,很客氣地讓了我進去。
進到那間昏暗的屋子,我看到那人躺在一堆茅草上,一動不動。我們之間隔着粗粗的柵欄。我可以看到他鷹一樣的眼睛隨着我的走動而閃爍。那眼神令我想起了那個“左賢王”。
“你傷得很重,我可以幫你,讓你更舒服些。”我淡淡道。
他哼了一聲,以示不屑。
我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牢房裏安靜的連蟲子爬過的聲音都能聽見。這樣過了一會兒。
他終於無法忽視我的存在,用有些怪異的語調道,“你究竟想怎麼樣?要用刑只管來!”他的聲音帶着憤怒。
“我不是來打聽軍事機密的,只是和你聊聊天,你不用緊張。”我輕輕一笑。
有人說,笑聲是打破僵局的最好的方法。他頓了頓,咕噥了一句,“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我來到他面前,隔着欄杆遞給他一個藥瓶,“你能自己上藥嗎?”
他沒動。
“虧你們這些大男人總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竟會怕一個藥瓶?算了,你不敢用,我拿走好了。”我剛想縮回手,他喊道,“等等,誰說我不敢用,我的手抬不起來。”
“你能靠近些嗎?”
他有些猶豫,我又笑了起來。
還有人說過,男人最怕的是女人的嘲笑。他傷得的確很重,費了好大勁才爬到欄杆邊上,我號了號脈,拿出一個藥丸給他,他定了定,閉上了眼,好像吃□□一般吞了下去。我不禁莞爾,開始給他輕輕地上藥,一邊上藥,一邊撈着家常兒,我說許多話,他才會間或答一句。
漸漸地,我已經感覺不到一開始他的那種強烈的防備意識了。
“你傷得很重,還要再上幾回葯,手臂才能動。”
他睜大了眼,“你是說我的手臂還能好?”
我點了點頭,“當然,如果是我給你醫治的話。”
他先是有些興奮,原以為這身功夫就這樣廢了的,沒想到手臂還能好。接着,他長嘆了一聲,“好了又怎樣?只怕出不去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到最後,誰知道結局會怎樣?”然後我給他講了威靈頓將軍與蜘蛛的故事。他聽着聽着,眼中的神色變了,那雙眼漸漸歸於寧靜,堅定。
“你如此幫我,有什麼好處?”他眼光灼灼,充滿着探究。
“好處么?”我看着他,“如果你肯告訴我一個人的下落,那便是我的好處了。”
“什麼人?”
“我的一個師兄,劍術極高,我們在七國大賽上失散了。”我盯着他的眼睛,感到他聽到七國大賽時,瞳孔起了變化。“他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也和國家之間的戰爭無關,你們的左賢王帶走了他,你可知道?”我從袖中拿出了尚風的畫像,那是我用素描技法畫的。
他看着畫像愣了愣,似乎沒見過如此畫法,接着道,“對不起,我沒見過這個人。”我觀察着他的眼神,那眼神炯炯,沒有閃爍,該是說的實話。
輕嘆了一聲,我留給他一瓶藥丸,“早晚各服一粒,內傷半月可愈。”在我轉身快出牢房之際,聽到他說,“我雖未見過此人,卻聽說兩個月前,左賢王身邊多了一個來自中原的高手,人長得俊,劍法很高!”
我心中的狂喜化成了嘴角的微笑,飄飄然地走出了那個陰暗的屋子。
幾個月以來一直縈繞在心頭的陰霾終於射進了一絲曙光,心情也如那邁出的腳步一般變得輕鬆起來。不管前路有多麼艱險,但我已經知道那路的盡頭有我要找的人,很重要的人……
月華下,一人立於前方,身姿卓然。那眼中的瀲灧比天上的彎月還要奪目……
“我本要去,你倒搶先了。”宴池打量着我,“看師妹的樣子,似是有所收穫。”
我難以抑制心內的激動,緊緊抓住他的手,“我知道尚風的下落了!”我的聲音中有着難以平復的顫動,“他就在那左賢王的身邊,雖然不知為什麼,但是只要他無恙……我……”
他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溫潤的感覺如同他勝月的雙眸。“太好了!我們準備一下,叫上程好射,就去尋他。”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柔和,許是我太過欣喜,我輕輕靠向了那個一直以來讓我依靠,給我支持的人,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此的安心……
第二日,我們便辭別了丐幫眾人,帶了程好射,出發前往北疆。鐵老說他們過幾日也要出發,到時大家在北疆見。炙陽給我們挑了幾匹快馬,準備了些衣物乾糧,十分周到。柳寒亭和姚若水還要準備武林盟的事,此次狼盟對群雄的偷襲未遂卻是加速了武林聯盟的形成,使大家更加團結了,這也許是狼盟的人始料未及的。
沒想到,臨行前東丹虞竟來與我們道別,說是與我們,不如說是與宴池一人更為確切。她說要回去五毒幫復命,臨了還說了一句,“也許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莫名其妙的一個人。
本來,我想讓劉夢琪留下,和鐵老他們一起走,可她死活不答應,非要與我們一起。我怕她受不了奔波之苦,沒想到這妮子倒也硬氣。一路上騎馬顛簸,她的大腿內側都磨破了皮,也忍着不吭一聲,我只好在晚上留宿休息時嘆着氣幫她上藥。她還笑嘻嘻地說從未這麼過癮地騎過馬,我心裏也對她敬佩了幾分,這個府台千金倒是個有毅力,有膽量,又通陣法的人才。
離帝都越來越近了,我們一路上的吃住都是趙家兄弟安排的,雖是趕路,但不得不說,是比較舒適的,基本沒有露宿過。程好射也沒閑着,他的任務是為我們講解雪域狼盟那邊的風俗習慣,聽起來和我所知道的草原民族是很相似的,只是語言上是完全陌生的,只得先跟他學習些簡單的北疆話。在此過程中,我對宴池的學習能力再次感到氣餒,此等天才的存在簡直就是為了證明我等庶民的普通!我自認不是個笨人,但和某人一比,唉。
而我們在路上也聽到了一個重大的消息,龍國的三皇子將要被正式封為太子!據說這位三皇子是皇后嫡出,甚得帝后寵愛,自小在外學藝,武藝出眾。更是在七國大賽之中在論,劍兩方面技壓七國高手,已然聲名在外,端的是文武全才。因為今年已年滿十八歲,於今年十月初十,在帝都舉行太子冊封大典。
十八歲啊,是啊……他十一歲時,我們一同進的夜羽,如今七年了……光陰彈指而過。記得當日在青巒鎮初遇時,我就在想,“玄坤”,何人當得此隱含天地之名?原來,竟然是太子人選,將來的皇帝!果真是當得那個名字的。
成了太子,我真的應該祝賀他,可是看了那麼多的歷史,我又怎會不知,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風光。就算當了皇帝又如何?只不過是被權利、江山困住的孤家寡人罷了。
師兄,你真的想要這些么?我認識的玄坤師兄,那麼酷,那麼驕傲,那麼出色,言談雖不多,卻心懷對生命的熱愛!對至高劍術的熱愛,對美妙音律的熱愛……那麼孤高出色的人,如今又處在那樣的高位之上……高處不勝寒!除了清冷,還有什麼?
看着趙家三兄弟一路上欣喜異常,我卻覺得心裏絲絲的憋悶。
“在想什麼?”看到我又在中午休息時發獃,宴池輕聲問道。
我略微抬起頭看他,然後就再次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臂。“一生困於皇宮,這是他想要的生活嗎?”
我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宴池聽了卻是一笑,“人人都道這是天大的喜事,只你卻愁眉苦臉的替他擔憂。”
“人人只道皇帝好,卻不知為帝者,不能有情,若要專情,便要苦了百姓,負了天下,甚至得個昏君的罵名!要當好皇帝,便要先失去自由,然後更多,親情,愛情……最是無情帝王家。”
“最是無情帝王家……說的真對!”他喃喃道,眼光越發深邃,讓人看不真切。
“作為他的朋友,我為他的人生被束縛感到苦悶。但我也相信,他一定會是個好皇帝!他雖然天生帶着帝王的高傲,卻是生活在民間,行走於江湖。只有身處百姓中間才會了解百姓所需所求……”
我自顧自地說著,側過頭來,看到宴池正在認真聆聽的樣子。他不嬉皮笑臉的時候,真的有仙人風姿。我便保持着這個姿勢一瞬不瞬看着他。
在我公然的注視下,他竟然難得的避開了視線,樣子稍顯局促。
“怎麼了?”他問。
我心裏偷笑,感覺心情舒暢些了。
“我們去參加師兄的冊封大典吧!”我坐直了身子,好像一下子有了精神。我有些事要問,有些話要說,我更想知道他的選擇是什麼?
“好。”他含笑以對,有着一貫的溫柔和包容。
快馬加鞭,終於在城門關閉之前,我們到了帝都。不知是因為是天子腳下,還是因為後天就要舉行的冊封大典,這座城看起來十分的莊嚴、華麗。街道筆直整齊,四通八達。華燈處處,將夜晚照的通明。街上的人很少,巡邏兵卻是一批接着一批,見到我們幾個外地人,便過來盤問,卻被趙義一亮腰牌,便給輕鬆打發了。宰相門前尚且七品官,何況是太子的近身侍衛?
原以為我們要住客棧的,誰知道趙家兄弟直接帶我們去了內城。一般的城池都會分為外城區和內城區。外城區通常是商業區和居民區。內城區則是貴族的聚居地。而在內城區最好的地理位置,便是皇宮所在了。
我們此刻便是在內城區,這裏的每戶人家都是大宅大院,建築的材料、規模、設計都遠遠優於外城區。主建築更高一些。抬頭眺望,可見前方一處燈火最盛之處,一大片巍峨的建築群隱在層層宮牆之後,平民百姓便是想走近一些,也是觸犯王法的。也許許多人傾其一生也想入內一觀,而我,只覺那宮牆裏面,耀眼燈火之下的是無盡的黑暗和孤獨……
玄坤終於要再次登場了!我會儘快寫到戰爭情節的!請大家支持!
我們在一處宅院前停了下來。從那寬闊的門庭,高高的門檻兒,還有門前的高大石獅子,便可看出其主人的尊貴。而這裏距離皇宮很近,更加說明了這一點。
“這裏是主子在宮外的宅子,三位只管當自己家一樣住就是。”趙忠笑着說道,顯然對這裏很熟悉,回到這裏很高興。
他扣了扣門,那朱紅的大門打開了,裏面湧出了許多人,見到我們齊刷刷地倒頭便拜,我想扶住也不行,只好說,“請起吧。”他們才算起來。然後就是一路的忙活,拎東西的,牽馬的,,打燈的,總之,一堆人簇擁着我們一行人進了宅子。
這宅子的裏面,倒是佈置的十分典雅,院落中的花木也是不俗,可見主人的品味。我們被“擁”到了飯廳,又有人端茶遞水,接着陸續上菜,有侍女端着精緻的小盆,供我們洗手。
“……”我苦笑着看向趙忠,“我不習慣這樣的,叫大家都下去吧。”
趙忠愣了愣,叫過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吩咐了幾句。那些僕從便被管家待下去了。
趙勇性子直爽,“雲姑娘性子倒是和我們主子爺一樣,不喜吵鬧。爺剛被賜了這座宅邸的時候,服侍的人何止這些,爺嫌人多,願意走的,發還了賣身契,回家去了。沒家可回,不願走的,這才給留下。”
“三哥,你說的爺是誰啊?”劉夢琪好奇地問。
我們相對笑了笑,大家雖沒有直接談論,但也都心照不宣了,只有這個丫頭,不知道前因後果,才有此一問。
“我們的主子爺馬上就是太子爺啦!”趙勇一臉自豪地嚷道,卻被趙義一記白眼兒嚇得閉上了嘴。
“你這毛躁性子,唉。”趙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原來你們認識三皇子啊!”劉夢琪恍然,只驚訝了一下下,就繼續埋頭開始填飽肚子的大業。
這丫頭的神經果然不是一般的粗!我們邊吃邊聊。我問師兄什麼時候能來,趙義說大典在即,許多事要忙,他們也不知師兄的行程。這我也是能理解的,只是沒想到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一頂轎子將我接入了宮。
一大早的,幹嘛這麼神秘!還只有我一個人來。不過我知道玄坤和宴池兩人一直有些不太和睦……嗯,好像師兄和誰都不大愛說話的,呵呵。
我掀開轎簾,看着四周巍峨的建築,就連地上的石磚也是刻了圖案的,更別提那些雕廊畫棟,屋檐上立着許多瑞獸,更添了威嚴之相。屋頂上的琉璃瓦,看着固然好看,可做起來着實考較功夫。其實比起西方的宮殿,城堡。東方的皇宮要更加的耗地、耗材、勞民!這麼大的皇宮,住着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而每個嬪妃又有若干宮女太監服侍……人多了,爭鬥自然就多了。而這麼大的皇宮,這麼多的人,一旦戰爭爆發,這些卻又是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