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緣由
眾人分明看到,海提斯臉上那兩嘟嚕肥肉,因為緊繃而不再顫抖。
海提斯站在戰士身後,手拿匕首,一陣躊躇。
東神賜帝國的旅客,誤以為海提斯正在遭受良心的譴責,正在道德的海洋中掙扎着搖擺不定。
但是,天天生活在刀光劍影滔天巨浪中的海盜,卻一眼就看透了海提斯的本質。
這個膽小的胖子,根本不知道怎麼下手!
海盜大漢笑吟吟地走了過來,“看好嘍……”
一把薅住一名戰士的頭髮,膝蓋先前死死頂住戰士的後背,將戰士的脖子儘可能地拉長。
長刀架在戰士的脖子上,無視戰士眼神中的哀求和絕望,笑呵呵地對着海提斯說道:“手腳同時用力,完全控制住這個傢伙,刀放到這裏……對,就是這樣……用力……”
那輕聲細語的口氣,就像是東神賜帝國智慧館中的學者,在教授學徒如何解剖一隻青蛙。
一道血劍激射,將甲板上鋪滿血腥,匯同到原有的赭紅色中,不分彼此。
“道格拉斯,你這個混蛋,你就不能看着點……這件皮甲是我上個月才搶來的……”
一名海盜一邊大叫,一邊厭惡地擦去皮甲上沾染的血腥,無聊的海盜們,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海盜大漢無奈地聳聳肩,放開手中戰士的頭髮,任憑他無力地倒在甲板上,任憑粘稠的血液四處流淌。
笑聲漸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海提斯。
上步,一把薅住戰士的頭髮,為了防止打滑,竟然還挽了個節。
抬腿,用膝蓋死死頂住戰士的後背。
戰士的脖子被拉得老長,在明媚的陽光下,海提斯可以看到戰士脖子上青筋暴跳,就像是一條蜿蜒而醜陋的蛇。
將匕首搭在戰士的脖子上,鋒利的匕首在海提斯的顫抖下也抖動起來,幾乎放上去的一瞬間,戰士的脖子上就被劃破,一滴鮮血流出,混合著戰士的汗水,在脖子上留下一條清晰而又刺目的痕迹。
被控制住的戰士死死盯着海提斯,眼神中,是不甘,是怨懟。
“真神……是不會……放過你的……”
戰士費儘力氣,留下了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句話。
“你是看不到了……當初你們抓我的時候……你沒有想到現在吧……”
海提斯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
眼神中,狠戾,一閃而過。
匕首拉動,緩慢而又堅定的劃過戰士的脖頸,鮮血淋淋而下,待掠過那條蜿蜒的蛇,濃稠而又黯淡的血液噴涌而出。
東神賜帝國的商旅,全部目瞪口呆,傻傻地看着緩慢拉動的匕首,在戰士的脖頸上留下一條恐怖而又血腥的傷口。
這個海提斯竟然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左手拚命的拉動下,讓傷口在變得更加巨大,眾人彷彿聽到了一種撕裂的聲音!
就連以殺人為樂的海盜,都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綿綿團團的海提斯,真動起手來,竟然如此堅定而殘忍!
“哇……”
終於有人受不了海提斯所製造的血腥,翻江倒海地吐了出來。
海提斯緊抓着匕首,狠狠一拉,一道光華掠過所有人的心頭。
鮮血噴洒,刺痛了所有人的雙眼。
戰士倒了下去,口中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讓整個甲板上為之一靜。
海提斯的臉上濺上了幾滴鮮血,正隨着腮幫子上那兩嘟嚕肥肉不停顫抖,第一次殺人的經歷,讓他緊閉上雙眼,不敢再看死去的戰士。
商旅們全傻了。
在海盜的教導下,海提斯竟然真的一刀殺死了同行的戰士,除了開頭結束時候的慌亂,海提斯在殺人的時候,居然有種令人動容的堅決。
這是怎麼一回事!?
突然,驚呼聲響起。
睜眼,只見一柄長刀呼嘯而來。
海提斯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這才堪堪躲過了偷襲而來的長刀。
“你說過不殺我們的……”海提斯喊得撕心裂肺。
“我是說殺掉‘兩個’,才會饒了你們……你殺了幾個?”海盜大漢一點也沒有耍賴皮的羞愧,反倒是興趣盎然地拎着長刀,滿甲板追殺着海提斯。
其他海盜彷彿早就這個這個傢伙會食言,全都嘻嘻哈哈地看着他追殺海提斯。
只不過現在的喧鬧中,多出了一種做作的意味,無論是追擊在海提斯身後的大漢,還是哈哈大笑的海盜們,都在用自己誇張的動作和笑聲,竭力掩飾自己眼底最深處的驚訝和惶恐。
出乎意料。
滿身肥肉的海提斯,竟然表現出和他體型完全不相稱的敏捷,雖然動作看起來並不好看,但是每一次都能輕鬆自如地躲過海盜大漢的長刀。
而且……躲避得還很……幽默。
明明長刀離他兩英尺遠,海提斯愣能一個鷂子翻身撲到在甲板上。不但如此,海提斯在躲避的時候還咿咿呀呀的大喊,彷彿海盜大漢放出了傳說中的鬥氣劍芒,隔空就能打得海提斯凄慘無比。
這是……耍胖猴呢!?
很多海盜已經樂得肚子疼,倒在甲板上打滾,還有很多看熱鬧的傢伙,居然給海提斯喊起好來。
一時之間,叫好聲,歡笑聲,海提斯誇張的叫喊聲,充斥着整條海盜船,就算君士坦丁堡聖誕日的廣場上,都沒有這麼熱鬧。
東神賜帝國商旅,面面相覷。
“夠了!”
一聲斷喝,截斷了海盜們的快樂。
一位中年人出現在海盜船尾樓上,正氣憤地看着甲板上的一切。
碩大的鷹鉤鼻子破壞了他臉上的平衡,讓這位中年人看起來,顯得有些陰冷。
事實上,自從中年人一出現,所有鬧騰的海盜全部消停了下來,就連海盜大漢,也停下了追擊海提斯的腳步。
“這裏是愛琴海,還是東神賜帝國的領海!你們叫得這麼大聲……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海盜么!?怕東神賜帝國的海軍找不到你們么!?”
鷹鉤鼻子環視了一眼甲板上的水手,所有人都低頭不敢和他對視,最後將目光轉向了那個海盜大漢。
“怎麼回事?”
海盜大漢說了一半就被打斷了,鷹鉤鼻子厭惡地看了看甲板上逐漸凝固的血漿,又看了看海提斯和那群瑟瑟發抖的東神賜帝國的商旅,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像要轟走煩人的蒼蠅。
“儘快處理了……還有……把甲板沖洗乾淨……”
說罷,轉身,就要回船艙。
“等等……”
海提斯說話了。
“不要殺我……我知道附近的海圖,我懂航海,我會用六分儀……我可以給你們做嚮導……”
“你怎麼會懂航海的?”海提斯的話讓鷹鉤鼻子來了興趣。
“我是君士坦丁堡智慧館的學徒,學過航海……我還在那裏還見過這裏的航海圖……另外……”海提斯指了指船頭翹起的龍骨,“你們需要一個嚮導……”
彷彿知道現在的這個機會是他最後生的希望,海提斯言語急切,盡量用最簡單的語言證明自己的作用。
鷹鉤鼻子仔細看了看海提斯,黑髮黑眼,一看就是東神賜帝國的本地人,一身白花花的肥肉也說明這個傢伙肯定沒有從事過什麼體力勞動,也許真的是智慧館中的學徒呢……
最關鍵的是,海提斯隨手指向的龍骨,更是說明這個海提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這艘海盜的秘密……
“把他留下……”
鷹鉤鼻子的話,讓海提斯長長出了一口氣。
轉身看向海盜大漢,發現他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轉身看向那些商旅,海提斯咬了咬牙,一指擠成一團的東神賜帝國的商旅,大聲說道:“放開他們,我就給你做嚮導……”
商旅們面面相覷。
面對着殘忍的海盜,竟然還在為自己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尋求着萬分之一逃生的希望。
這還是剛才殘殺戰士的那個海提斯么!?
鷹鉤鼻子被氣樂了,還真沒有見過這樣得寸進尺的海提斯。
“把他們都扔到海里,是死是活,就看真神的選擇了……至於你……”鷹鉤鼻子看着海提斯,冷冷一笑,“我並不一定需要一個嚮導……也許你的體型,更適合做一個划槳的奴隸……”
打開艙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大海的腥臭,人體的汗臭,木頭的腐臭,還有好多海提斯分辨不出來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熏得海提斯頭暈眼花,恨不得直接吐出來。
“進去!”
海盜飛起一腳,把海提斯踹了進去,自己站在門口高聲大喊:
“老恰里,來新人了,注意別弄死嘍,尾樓的那位老爺好像有用……”
“好咧……”
海提斯被熏得實在受不了了,亮晶晶的淚花就在眼窩裏面打轉,根本沒有注意身邊對話的內容,只覺得有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後背傳來一股大力,自己二百三十磅的身體就騰空而起。
迷迷糊糊地被扔在一塊長條木板上,剛剛轉身,一張兇惡的大臉就出現在眼前,近在咫尺。
“小子,給我聽清楚!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用,到了這裏,就要好好聽話!賣力!幹活!才能有你一口飯吃!別給我惹麻煩!聽到沒有!?”
“是是是……”
海提斯趕緊沒口子地答應,才讓被叫做“老恰里”的海盜放過了他。
海提斯坐下之後,強忍着嘔吐的衝動,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是一艘中型商船改造成的海盜船,雖然在改造的過程中,細心的海盜,特意參照達尼斯大陸南部海域的造船風格,為商船增加了甲板,採用了三角形的風帆,但是海提斯還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出處。
海盜的改裝,雖然讓這艘商船看起來更像一艘行走在地中海的內夫型船,但是海盜們的改裝根本更改不了商船的主體結構。
海提斯知道,這艘海盜船應該是來自達尼斯大陸的北部海域,因為,船身的製作方法,採用的是非常典型的搭接法。
“比陸地更廣闊的,是海洋……”
“比海洋更廣闊的,是天空……”
“比天空更廣闊的,是真神的胸懷……”
這是達尼斯大陸上民眾耳聞能詳的小詩,不去談它的宗教色彩,僅僅第一句,就告訴了人們,在達尼斯大陸周圍,是廣闊到無垠的大海。
事實上,達尼斯大陸除了最東端的君士坦丁堡區域和魔族大陸接壤之外,四周全部被一片汪洋包圍。
千年以來,達尼斯大陸上的人們,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這片汪洋的探索,北方的北海,波羅的海,西方的大西洋,南方的地中海,愛琴海,全部留下過達尼斯大陸先祖光輝的足跡。
在這樣的情況下,經過千年的發展,達尼斯大陸南北兩方,在造船的技術上,也發展出很多迥然不同的技術來。
而船身用搭接法製作,就是達尼斯大陸北部比較流行也比較獨特的造船工藝,這種工藝,和達尼斯南部的平接法完全不同。
另外,海盜船船頭高高蹺起的龍骨,是一種典型的達尼斯北部海域造船風格。
海提斯也是基於這兩點,一眼看出了這艘海盜船的出處。
不過,即使看出來這艘海盜船的家鄉在哪裏,對改善海提斯現在的處境,卻一點幫助都沒有。
七八十名奴隸,擁擠在狹小的空間之中,忍受着熏人的惡臭,坐在木板上賣力卻麻木的划動木槳,張狂而兇惡的看守老恰里,無一都在告訴海提斯,現在真不是研究南北造船技術區別的好時間。
海提斯輕輕嘆了口氣,輕柔地撫摸着自己肚子上像輪胎一樣白花花的肥肉,憂鬱而滄桑。
“這幾天……能吃飽飯么……”
“吃飽飯?別做夢了!能活着就不錯了……”
說話的是海提斯身邊的大漢,光頭,全身肌肉虯結,暴力特徵相當明顯。
“快拿着,用力划……”
大漢向裏面又坐了坐,將手中的船槳的木柄遞給海提斯。
“老恰里正在看你,不想挨鞭子就快點……”
海提斯一想到老恰裏手中的鞭子掠過自己的後背,把細皮嫩肉瞬間變成皮開肉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緊接過船槳開始賣力地划動。
剛想對大漢道謝,沒想到身後傳來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繼而就是老恰里憤然的大罵聲,“尼瑪,怎麼又死了一個?我早就應該打死你……該死的真神,為什麼讓我來看守這幫蠢豬……”。
“別回頭……”
大漢壓低聲音對海提斯說道:“隔上三天五天就會死上一個奴隸……不是餓死的就是累死的,還有病死的,反正這裏有七八十人,死了以後往海水裏面一扔,既乾淨還省事……”
“……小心點,老恰里這個時候最容易遷怒別人,剛出發的時候,就有一個小夥子控制不住自己對死人的恐懼,沒完沒了地大聲哭鬧,結果被老恰里活活打死了……”
大漢的神情平靜而淡然,說到死人的時候,平靜得就像再說今天的晚飯。
海提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一陣心驚膽戰。
大漢也看出海提斯心有餘悸,出聲安慰道:“沒事,習慣了就好了,要相信自己能夠挺過去……起碼……”大漢看了看海提斯的體型,“你比別人能多抗些日子……”
海提斯當時就哭了,有這麼安慰人的么!?
“對了,我叫古特列夫……”大漢輕輕說道。
“海提斯……”
“海提斯?東神賜帝國人?”大漢問海提斯。
海提斯點點頭,海提斯這個名字是東神賜帝國中最為常見的名字,十個男孩子裏面就能有兩個叫這個名字的。
“你呢?”海提斯問古特列夫。
“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我是維京人的後裔……”大漢很是痛快,直接給出了答案,海提斯還能感覺到這個傢伙在說自己出身的時候,帶着一股濃濃的驕傲。
另外,古特列夫的來歷,也坐實了海提斯的猜測,要知道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是在達尼斯大陸的最北端,直線距離甚至超過了波羅的海,至少海提斯就沒有聽說過,愛琴海的海盜或者商人能夠抵達那麼遠的地方。
“那你……”海提斯想問問這個傢伙怎麼會被抓到海盜船上。
海提斯留意到在古特列夫的腳邊也捆着禁止鬥氣運行的禁魔鐵鏈,再加上他孔武有力的造型,一看就是一個強大的戰士,這樣的戰士又怎麼會被海盜抓住呢?
“這是真神的引領……”古特列夫低聲喃喃,眼神中意味難明。
聽到這種回答,海提斯瞬間就幽怨了。
雖然海提斯出生在東神賜帝國,本身也是一個根正苗紅的東正教教徒,但是天天和智慧館裏面的老傢伙們泡在一起,讓他所謂的信仰並不堅定,最重要的是,海提斯實在理解不了那些宗教人士的狂熱。
好吧,換一個話題,也是海提斯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嗯……咱們什麼時候開飯?”
剛剛還沉浸在對真神的虔誠和狂熱之中,古特列夫被海提斯一個問題就拉回了世俗的世界。
看了海提斯一眼,發現這個海提斯正在歪着腦袋天真好奇的看着自己,那種期待的眼神,都讓古特列夫不好意思告訴他答案。
“沒準……這得看老恰里的心情,不過,我估計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好……事實上,我最長兩天一夜的時間,沒有吃過一口東西……”
海提斯聽着古特列夫的話,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僵,眉頭一點點皺起來,到了最後整張臉都皺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白面大包子一樣。
“另外,對海盜們提供的食物,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幻想……”古特列夫繼續打擊海提斯,“咱們只有麵包和肉乾……”
“那還不錯啊……”海提斯迷糊了。
“不錯?”古特列夫一曬,“麵包是最粗糙的黑麵包,基本上都發霉了……至於肉乾……製作的時候沒有調料,風乾的時候沒有清理,集中堆放在一起,這麼長的航行時間,肉乾不是和麵包一樣發霉就是被海水泡了……”
“當初我吃第一口的時候,就差點吐出來……要不是我猛喝了一大口水,那天的飯就算糟蹋了……不過,我也一口就喝掉了自己一天的清水供應量……”古特列夫無限落寞地回憶道,然後不懷好意地看着海提斯:“我保證你吃第一口就再也不想吃第二口,當然,這是在你吃第一口還沒有吐出來的情況下……”
海提斯聽着就想吐!
兩個人之間,出現了一陣沉默,只有木漿不斷拍擊着海水的聲音,不斷提醒海提斯,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海盜船的划槳奴隸而已,還是七八十分之一。
“你能來,我很高興……”古特列夫突然湊過來對海提斯說道,“至少有人幫忙了……”說完之後向前努了努嘴。
海提斯向前一看,眼淚差點掉下來,。
別的木板上全是坐着三個人一同划動巨大的船槳,只有他和古特列夫是兩個人划槳。
這不是逼着海提斯多幹活么!?
海提斯滿臉悲憤地看見,在古特列夫的綁在腳上的禁魔鐵鏈不斷閃爍着淡淡的光芒,頓時感覺這個維京人面目可憎。
自己純粹是吃掛落了!
古特列夫的鬥氣雖然被禁,但是長期的鍛煉,讓這個維京人肯定有用一膀子遠超常人的力氣,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夠獨自一人划動三個平常人才能划動的木槳。
可是,這對海提斯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因為他和古特列夫坐到了一起,肯定要承擔更多的勞動!
這讓以奸懶饞滑為畢生追求的海提斯,心裏相當不平衡。
怪不得這個傢伙在剛才這麼熱情呢!
想到自己要在這種惡臭的環境中,從事比旁人更多的勞動,時不時還要挨上一鞭子,最重要的是還不管飽飯,而且還沒有足量的清水,海提斯頓時對自己以後的人生失去了希望。
“匡……”
艙門被踢開,明亮的光線讓海提斯眯起了雙眼。
一個聲音在大喊:
“老恰里!剛才我送過來的那個海提斯呢?尾樓的貴族老爺要見他……”
維托看着自己的午餐,一點食慾都沒有。
永遠不變的鱈魚,用葉子已經泛黃的蔬菜做成的莎拉,劣質的葡萄酒,白麵包,果醬,黃油,還有兩個乾癟的蘋果,僅此而已。
這些東西雖然是海盜船上能夠提供的最好的午餐了,但是,這樣的午餐,在維托的眼裏,甚至比不上家族裏面一條狗的伙食。
對一名驕傲的貝呂克家族成員,這絕對不是維托?貝呂克需要的午餐!
貝呂克家族,五百年前成為貴族,三百年前在波羅的海南岸以自己的名字建造城市,二百年前組織周邊十三座沿海城池的統治家族,組成漢薩同盟,並且帶領着漢薩同盟走過了二百年的風風雨雨。
現在的漢薩同盟已經是擁有七十三個成員城市的大型商業聯盟,幾乎壟斷了整個達尼斯大陸北方的海上貿易。
這一切,都是因為光榮的貝呂克家族!
如果在波羅的海沿岸的城市中,有人膽敢用這樣粗鄙的食物招待維托的話,維托肯定會讓他知道藐視“貝呂克”這個光輝名字的後果!
即使維托僅僅是貝呂克上代族長的私生子,但是身為貝呂克家族成員的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玩弄死一個男爵,甚至一個子爵!
記得就有那麼一個倒霉的子爵,在一場酒會上,不但當面拒絕了維托用了三天時間才考慮成熟的交易提議,並且大醉自后對維托的提議大肆抨擊,甚至還以“私生子”這樣的理由嘲諷維托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