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輕柔
漫湘說話的語氣很輕柔,可是夢菲聽了卻覺得骨子裏發寒,她說得沒錯,她想要等到雁痕天來救她,她有可能再就斷氣了,所以,她必須……自救。或者儘可能地讓她‘廢話’,將時間忘記了。
“漫湘,我們之間無冤無仇,只不過是愛上同一個男人而已,我並沒有真正害過你,你為什麼會如此恨我?”夢菲把自己的聲音發到最低,儘可能不要用自己的語氣激怒這個女人。
漫湘聽了,淡淡一笑,她望着夢菲,塗著鮮紅指甲的手指輕輕在她畫著精美妝容的小臉上打着圈圈,她說:“想知道原因?”
“……”夢菲點了點頭。
“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可以告訴你。”漫湘冷冷一笑,哼道,“在念國中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上雁痕天了,但是那個時候的雁痕天跟現在一樣,冷傲自大,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我就是在愛慕他的女生中,被羞辱得最慘的那個。他曾經羞辱得差讓讓我跳樓,後來我出國了,成功蛻變后回國,就是為了讓他喜歡我、愛上我、迷戀我,可是,他卻愛上了你。為了能夠得到他,我好不容易才要成功了,沒想到,你又出來搗亂!”
說著,漫湘將目光重新投在了夢菲身上。
夢菲抿了抿嘴唇,不說話,她垂下眸子看着地面。
“夢菲,我是不會放手的,我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掉,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漫湘冷冷一笑。
而夢菲全身的汗毛卻“呲~”的一聲,全部豎立起來,她驚恐地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雁痕天趕過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后,看着廢棄工廠外面被撕爛的婚紗碎片,上面還染着鮮血,他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一腳踹開大鐵門,瞧見夢菲縮在角落,雙手雙腳被困住,嘴巴用布條封住,並沒有什麼危險,他才放了心。
“青!!”雁痕天朝夢菲跑過去,但是夢菲卻拚命朝他搖頭,雁痕天見了立即停住腳步,只聽見“唰~”的一聲,一道飛鏢從窗外飛了進來。
雁痕天猛然側身避開,卻閃躲不及,飛鏢從他的俊臉邊上擦過,留下一道血痕。
夢菲倏然瞪大眼睛,嘴巴被布條封住,她卻是努力大聲喊道:“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走——!!”夢菲掙扎着欲站起身,可是額頭上卻被一把冰冷的槍抵住。
“天……”漫湘嬌滴滴的聲音,風情萬種地響起,漂亮的眼睛立即變成月牙狀,可是吐出來的話卻十分欠抽,“如果你再動一下的話,這女人的腦袋就沒了,當然,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雁痕天扭頭一看,見識漫湘,拳頭握得咯咯作響,他咬牙切齒道:“漫湘,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一定把你碎屍萬段。對不起你的是我,有本事衝著我來!!”
“本來就是衝著你來的,你別激動嘛。”漫湘抬手理了理額前散落下來的頭髮,溫雅笑道,“如果不是衝著你,你現在出現看到的,估計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你到底想幹什麼?”雁痕天的眸子寒了寒,卻在找時機,想要奪過她手裏的槍。
如果有了那把槍,他們離開的勝算就是百分之一百。
“想拉你一起赴黃泉啊。”漫湘笑,笑得千嬌百媚,“留在地球上的競爭者太多了,而且你的心上人還在這裏呢。今天我來,就是想把你帶走。帶去一個沒有競爭的地方……地獄,去走一遭。”
雁痕天笑,很不屑,他舔了舔薄唇,漫不經心瞄了一眼四周:“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工廠外面,距離左邊大門一米遠的地方有腳步聲,三米的地方有腳步聲,右邊的窗戶有腳步聲,而二樓上還有,也就四個人。四個人就想要他的命?!
簡直是吃人說笑。
似乎看出了他眼底的不屑,漫湘也不生氣,她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卻用槍輕輕拍打着夢菲的額角,她說:“聽說你們才去歐洲度蜜月了?看格鬥了嗎?我突然想看肉搏,特別想看血淋淋的肉搏。”
說著,她把視線投向雁痕天哼道:“有個要求,半個小時,如果你沒掛掉,我就允許你帶她走。”
對於她的這個遊戲規則,雁痕天顯得是相當不屑,四個男人,他只需要四分鐘就能擺平。
“不過我還有條件,你只能守不能攻,攻擊一下,我就用槍在這女人身上打個洞。請注意,我沒練過槍法,萬一,一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腦袋,或者腹部,或者心臟了,也說不準。”
對於這個要求,雁痕天氣得渾身顫抖。他真的想衝過去把這女人一槍斃了。
見夢菲拚命衝著他搖頭,他挑了挑眉,咬牙切齒道:“好!!我答應你!只希望你說話算數!!”
廢棄工廠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還有一陣拳打腳踢,木塊被摔斷的聲音。
夢菲打從被抓過來一直沒有流過眼淚的,可是看見雁痕天被人揍得全是是血,最終站也站不起來,她控制不住自己,撕心裂肺大哭起來。
其中一個男人紅了眼眶,咬牙切齒大吼道:“姓雁的,你不是很拽嗎?現在才過十八分鐘,如果你倒下去站不起來了,那個女人就得跟着你一起陪葬。”
雁痕天跪撲在地上,聽了男人極挑釁的話,他吃力抬起頭,血紅着眸子看向早已經哭得像淚人一樣的女人,他握了握拳頭,冒着青筋的手背,死死扣在地面的灰塵里,指節泛白。
鮮紅的血,順着額頭滑下,一顆顆滴在他的睫毛上,染紅了他的眼睛,暈紅了他的視線。
咬了咬牙,他打算站起來,可是剛起來一點,那個男人抓起一根木椅就重重砸在他的後背上,雁痕天一下就撲在地上。
夢菲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了,瞧見趴在地上半天沒動的男人,她覺得自己眼前一晃一閃,差一點就暈過去了。
雁痕天!
雁痕天!!
雁痕天!!!
夢菲一邊又一邊在心裏喊他的名字,心尖的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而漫湘此刻看得很興奮,這結果正是她想瞧見的。
另外一個男人,見雁痕天沒動,他用腳使勁踹了他一腳,咬牙道:“你現在的神氣勁兒去哪裏了?當初把我們從居民樓里攆出來,不是很神氣嗎?你媽他的,老子就是見不得你們這些有錢的,以為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可以不顧我們這些窮苦人的死活。你知不知道,我年邁多病的奶奶因為被你們攆出來,沒地方住,活活凍死在街頭?”
那個男人不停地抱怨,聽得出來,他胸腔內積壓着非常大的怨氣。
漫湘見雁痕天趴在地上很久都沒動一下,她冷笑道:“雁痕天,還有最後十分鐘,我數三聲,你再不站起來,我就嘣了這個女人。”
雁痕天覺得自己的腦子暈沉得厲害,他從來沒有如此疲憊過,如此想睡過覺。可是,他卻聽到有個聲音在喊他。
細細聽去,好像是夢菲的聲音。
他努力睜開眼睛,強撐着自己身體裏最後一點力氣與意識,甩了甩眩暈的腦袋,他想要爬起來,視線在觸及到縮在角落裏的女人時。
無論如何,他都要撐到陸維他們趕過來。之前他車子開得太快,他們沒跟上,然後錯開了。
漫湘冷冷一笑,看着雁痕天一點一點拉起來,最後搖搖晃晃站起來,夢菲覺得自己的心臟跟他整個人一樣,下一秒都要跟着他的身體掉下去。
那個之前衝著他抱怨的男人,見雁痕天站了起來,冷冷一笑,抓起旁邊的另一張凳子,就欲砸過去。
夢菲見了,心裏清楚雁痕天再也經受不住這一擊,她努力從地上站起來,用力撞開漫湘大力跑過去將雁痕天撞開,那椅子就直直打在她的肚子上……
夢菲僵硬了幾秒,低頭看着緩緩從下身流出來的鮮血,她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雁痕天被夢菲這樣一撞,反而清醒了不少,見鮮血一點點順着她的大腿流下,又見她暈倒,他覺得自己全身的細胞都被刺激到了,全身的血液也沸騰了,他彷彿被激怒的雄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抓起一張椅子重重砸向那個對夢菲下手的男人。
椅子是砸在他頭上的,男人當時就暈了過去。
漫湘見了,抓起槍就打算要了雁痕天的命,可是不容她動手,只聽見“砰~”,緊接着她覺得自己手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手裏的槍也掉在地上……
陸維等人衝進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將幾名男子制服,漫湘捂着中了子彈血流不止的手腕,用無比憤恨的眼神瞪着雁痕天。
雁痕天砸暈那男人之後,轉身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女人,腦子一片空白。才幾秒鐘的時間,地上已經流了一大灘血,那些血,刺得他視網膜針扎一般的痛。
扔掉手裏椅子的殘骸,他跪在地上,全身顫抖,伸手揭開捂在她嘴巴上的布條,那一刻,看着渾身是血的她,他真的連怎麼抱她是最好的姿勢,都弄不明白。
“老大,你別猶豫了,趕快送醫院吧!”陸維見雁痕天完全沒了方寸,大聲說道。
雁痕天聽了陸維的話,思緒終於回來一些,他解掉夢菲身上的繩子,將她橫抱起,轉身衝著陸維說:“那這些人全部給我關起來。如果夢菲和孩子有任何一點閃失,我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說完,他抱着夢菲就朝車子跑去。
唐天當司機,其他幾人將人帶到秘密基地。
婚車一路狂奔,雁痕天抱着渾身是血的夢菲坐在後座,他緊緊摟着她,低聲在而耳邊說:“青,你別嚇我,別嚇我!!”
整個身子好似撕裂了一般,尤其是腹部,痛的彷彿被人用什麼東西拚命往裏攪。夢菲陷入了昏迷,整個人彷彿飄搖在半空中,搖擺不定,她想抓住一點什麼來緩解身體的疼痛,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雁家企業旗下的私人醫院裏,走廊上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手術室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
雁痕天站在手術室門外,茫然不知所措,覺得自己的心門,好似這手術室門,牢牢關上了。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無力靠在牆壁上無力滑坐在地上。
唐天在旁邊一直看着,見雁痕天就好像在血水中浸泡過一般,衣服和褲子都被血染透了,他掏出手機,讓人送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
“老大,你身上也還有傷,去旁邊的辦公室,讓護士包紮一下吧。”唐天將一套乾淨的衣服遞給他。
雁痕天卻仰起頭暴怒吼道:“滾開!不要來煩我。”
唐天被他的吼聲嚇得一怔,隨即沒有勉強他,任由他在地上坐着。
老爺子從雁家趕過來后,憤怒不已地大聲喊道:“真是個倒霉鬼,連個孩子都保不住,廢物!!”他指的是夢菲。
見雁痕天整個人正以從來沒有過的狼狽姿態跌坐在地上,老爺子更是怒火中燒,憤怒不已。
“你有點出息好不好?不就一個女人嘛。男人三妻四妾從古自今都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了,你為了一個女人搞得魂不守舍,真沒用!”
老爺子一陣抱怨。
雁痕天卻突然抬起頭,用冷漠到可怕的目光瞪着老爺子,乾裂的薄唇一字一句地說道:“爺爺,我希望今天是最後一遍,不然我真的跟你翻臉。夢菲是我的妻子,是為了我才流產的,我不准你再隨便辱罵她。”
老爺子見自己的孫子不向著自己,反而向著外人,起得渾身哆嗦起來,憋了半天最終只突出‘不孝子’三個字,便紛紛離開。
雁痕天靠在牆壁上,深深呼吸着,拳頭握得很緊,尤其只要想到她渾身是血的樣子,他就膽戰心驚。
抱着她來醫院的途中,他一直都感覺到了從她身體裏源源不斷流在他腿上的血,就是……他們的孩子。
手術室門被打開的時候,雁痕天第一時間站了起來,上前詢問:“醫生,我妻子怎麼辦?她沒事吧?孩子呢?!”
醫生取下口罩,嚴肅地說道:“大人保住了,但是孩子已經沒了。不過你們還年輕,不用着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完,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讓護士把茗輕推進病房。
雁痕天卻覺得自己整個世界“轟~”的一聲倒塌了一半。
從手術之後,雁痕天便寸步不離守在夢菲身邊,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緊緊抓着她的手,一直沒放開過。
夢菲睡了兩天一夜才醒來,她臉色蒼白得好像一張紙。
模糊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她首先就看見了雁痕天。
雁痕天的樣子有些憔悴和邋遢,鬍子都長了好長了,臉色有些青,眼窩微微凹陷進去,眸子裏滿是血絲和疲憊。
見她醒來,雁痕天的眼睛裏難得有了光彩。
“青,你醒了?覺得哪裏不舒服?還痛嗎?”雁痕天着急地問道。
身體很虛,外加很久沒說話了,所以夢菲的聲音很嘶啞而且小聲,她張口的第一句卻是:“我們的孩子,還好吧?”
她抬手去摸自己的腹部,卻被雁痕天制止了。
夢菲聽了他的話,腦子一時之間沒緩衝過來,等她想明白雁痕天這句話的意思后,眼淚猛然一下就大顆大顆往下落。
“……你騙我的對不對?我明明感覺寶寶還在我肚子裏,怎麼可能沒有了?我剛做夢還夢到他了,怎麼可能沒有了?”
“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不信!!”
“雁痕天,你騙我的,對不對?!你快跟我說,是你騙我的,拿我尋開心的!!”
……
夢菲的情緒很激動,掙扎着欲坐起身,可是腰剛動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就從腹部傳來。
雁痕天見夢菲太激動,他連忙上面按住她的身體,大聲吼道:“叫你別動,你再動一下試試?難道你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嗎?如果你有事,要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