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界旅者（3）
什麼是冒險者？
在無人涉足的地方開荒，探索一個又一個未知的秘境。
你永遠都不知道，會不會碰上比自己更強的敵人，因此，以小博大，以弱勝強，才是冒險者的常態。
那些boss，不管是屬性還是技能，往往比玩家強大很多。但，最後勝利的，往往都是玩家。
為何？玩家有智慧，憑藉信息與思考，破解對方的招式，做出針對性的佈置，這才是以弱勝強的關鍵。
即使是在現實世界，即使對方是個活生生的人。但孟起並沒有覺得有何不同。無非就是PVE變成了PVP罷了。
金甲人發起了衝鋒，一身沉重的鎧甲為其提供了強大的慣性，衝起來如同洪水猛獸。
很快，二人之間的距離急劇縮短，金甲人手中的關刀在頭頂揮舞一圈，由上至下，帶着衝鋒的勢能直接劈下。
“小心！職業者！”
耳邊傳來了一聲驚呼，來不及思考職業者這個詞語的含義，強烈的刀風已經快要壓的孟起睜不開眼。
那麼，如果是在遊戲裏，自己應該怎麼做？
轟！
關刀劈起了一片碎石與粉塵，與此同時，刀氣竟化作實質，從關刀劈落的路徑向前奔去。一路裂地碎石，飛行了近五米后，才煙消雲散，但地面已經留下了一行巨大的創口。
圍觀的騎士們高聲歡呼，在他們看來，顯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已經被一刀兩斷了。
半響，灰塵緩緩散去，金甲人顯出身形，但面色頗為難看。
於是，圍觀者目瞪口呆的看着灰塵中顯現另一個身影。
“你怎麼做到的。”金甲人開口道。自己剛才一擊並未留手，而是一連使用了兩個技能，但如此志在必得的一擊居然被對方躲過了。
“如你所見，稍微認真了一點。”孟起面不改色。
正是因為看的分明，金甲人才會問他是如何做到的。
剛才在即將擊中之際，明顯對方已經避無可避之時，突然對方的身體已一種極不正常的詭異感，往右迅速一滾，避開了他刀氣的路徑。
翻滾躲避，雖然也聽說過，但實戰中沒有哪個戰士會運用出來，因為一來會讓出先手，在從翻滾恢復到直立姿勢時，相當於空門大開，如果對方上來搶攻，等於必死無疑。二來翻滾作為一個身體動作，手、腳、身體，必須協同運作，在老練的戰士的對戰中，手腕的微小抖動，對方都能因此看穿你下一步的動向，更不要說這種運用渾身四肢的動作了，只要被對方摸清動向，那不是往對方刀尖上撞？因此，真正的戰士對決，不說光明正大，但都是見招拆招，這種手段，實在是歪門邪道。
不過，聯想到對方剛才那種極其詭異，甚至沒有任何前置動作的翻滾，金甲人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職業者？”
孟起微微一笑“不，是黑魂玩家。”
【特殊技能“快速翻滾”，已學習。剩餘技能點：17】
……
……
孟起不由得想起了一段回憶，在沉浸式虛擬現實（IVR）技術火遍全球時，某個日本公司跟風將某款遊戲的高清重置版搬上了IVR的舞台。由於廠商壓根沒有考慮虛擬現實中的操作難度和所消耗的精力，因此導致了玩家不得不在遊戲中時刻緊繃精神，注意周圍的風吹草動。而遊戲的真實物理反饋機制，也讓玩家痛並快樂着——如果力量不夠，你會被BOSS的攻擊直接拍飛到九霄雲外，因此在低等級時只能靠翻滾躲避，而翻滾時，過於寫實的視角，也使玩家根本看不到BOSS的下一次攻擊動作與落點——好在後來加入了側翻，后跳等五花八門的動作，但即使如此，全球通關率仍不足2%。
而小怪與BOSS的各種處決玩家的手段，某些過於真實血腥的場景，讓有關當局直接將其划入了21禁。
好在孟起的遊戲帳號是用他父親的身份證註冊的。如此一來，他成功的玩到了這款被玩家神化的遊戲，並為此沉迷了許久。
而在《heterogeneouswarfare》裏，他第一個學習的通用技能，就是翻滾。
……
……
“原來如此，這個‘黑魂玩家’，就是你的職業嗎？怪不得我沒聽過，原來是特殊職業。”
孟起也沒有理會對方的自言自語，從背後抽出一把劍拿在手中，同時舉劍遙指對方，挑釁的意味不言而喻。
“很好！”金甲人神色一變，神情變得猙獰起來“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空氣中絲毫瀰漫著血腥味，隨行的騎士們傳出一陣驚呼與喝彩，這些都被孟起看在眼裏。
同時，作為當事人最直觀的感受是：自己被一種奇妙的連結與對方連接了起來。
此時他可以看到，對方暴漲的氣勢已經鎖定了自己，而自己無論如何運動都無法逃脫這個鎖定。
“這不是外掛嗎？這怎麼打？”孟起皺起眉頭。
【技能“外掛”生成中……生成失敗，更變為特殊技能“魔力抑制”，剩餘技能點：12】
“噗！”
一口鮮血從金甲人口中噴出。
圍觀的人就看到自己的老大發動了成名技能后氣勢如虹，對方如風中殘燭，但為啥又吐血了呢？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金甲人也很不理解，雙眼充血的看着對方，如同看怪物。
剛才的感覺，自己已經成功鎖定了對方，氣勢攀到巔峰，下一次衝鋒必然勢不可擋，而且對方被鎖定后必定避無可避。
但就在這時，技能突然瞬間被打斷了。這感覺可想而知，巔峰的氣勢被硬生生憋回來，於是措不及防之下，反而受了內傷。
而再看對方，氣勢沒變，但不知怎的，無論怎麼樣都不能用技能鎖定對方了。
孟起也是莫名其妙，對方的外掛技能咋就虎頭蛇尾了？
不過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吶，如你所見，你是贏不了我的。”
“哼！”難得，金甲人竟然沒有反駁，而是在思考。
這讓孟起忍不住對對方刮目相看，本以為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純正莽夫一個，沒想到居然還會思考對策，作為新手任務，實力算是不俗了。
呼……
一呼一吸之間，對方身上氣勢一斂。
只見其舉刀遙指孟起，開口道：“閣下實力不俗，技能也是匪夷所思，單論攻擊，我確實沒有信心傷到閣下，但不知閣下能否傷到我呢？”
滿座皆驚。
除了一些馬兒不安的馬蹄聲，全場再無一點聲音。
老大，居然……認慫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兩次交手，但能讓老大認可的防禦。但這不是關鍵，能讓老大認慫，只說明一點——此人的身份不一般。要不然老大早就指揮大家早就殺上去了，任他天大本事也會被大卸八塊，縱使能躲能閃又如何？
如今再看他如小丑一般的穿着——白色長袖，白色長褲，白鞋，並非皮革和皮毛，而像是珍貴的絲綢。
雖然這衣服沒有絲毫防禦力，在荒野上如同赤身，但這何嘗不是彰顯身份的象徵呢？
且不提他人怎麼想，孟起是知道事情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只要破了他的防，就說明自己更勝一招，這場決鬥自然就勝利了。
不用分出生死固然好，但以對方的立場，居然會提出如此保守的提議……真是稀奇啊。
那麼，問題來了。
孟起並不會用劍。
沒錯，其實他是一個攻擊力為零的渣渣。
自己腦海里裝着不少東西，卻大多都是知識理論，極少有武器使用的。
於是，長劍歸鞘。
孟起搖了搖頭
“我並沒有信心擊穿閣下的防禦，此次交手，算做平局如何？”
於是全場又一次沉默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這說明他擊不穿老大的防禦，自然是老大太強，但這種打到棉花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於是孟起也不管對方的回答，轉身走向那女子的所在。
一步……兩步……
五步……十步……
“閣下難道想一走了之？”
果不其然，這種反應才是正常啊。
孟起也沒打算繞彎子，頭也不回道：“是又如何？”
“哈哈，閣下遠道而來，不如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由我等護送送您去最近的城鎮接風洗塵可好？”
孟起轉過身，彷彿看到了對方頭上懸浮的巨大“假”字。
“假”字越來越大，然後砰的一聲炸開。
“哇，假到爆炸了。”孟起面無表情的說道。
“嘁！”金甲人收起了假惺惺的一套“閣下身負絕學，身份非凡，何必裝成無根凡人？今日我們已經結下了梁子，以閣下背後的勢力，想找我麻煩想必十分輕鬆，所以……”
“唧唧歪歪的，煩不煩？要打就打。”
“很好！你今天註定只能留在這裏了！”
說罷，也不用他招呼，身後的騎兵們直接發起了衝鋒。
一匹匹馬兒呼嘯着從旁邊掠過，金甲人獰笑着，帶上了頭盔。而那匹足有一人多高的金凱戰馬，已經出現在他身邊。
……
話分兩頭，再說孟起這邊，說完一句話，而話不說扭頭就跑。
而視野的那一邊，那名女子已經站起身來，從腰間取下什麼東西一口喝掉。
直覺告訴他，自己死不掉。而直覺的源頭牢牢的鎖定在視野另一邊的女子身上。
好吧，這位號稱自己能無雙整個騎兵連的小姑奶奶，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吧！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隨後突然感覺如芒在背，直覺也發出異常危險的信號。
好在雙劍早已被孟起摘下並捧在手中。
“接劍！”孟起將雙劍奮力一擲，然後緊接着一個翻滾，避開本將刺入後背的一槍。
不等他恢復，又是一陣馬蹄。在尚未恢復重心的情況下，孟起又是匪夷所思的一滾。
“敵人有點多啊，單靠直覺還是信息不足。”
【特殊技能“危機感知”已學習，剩餘技能點：11】
【技能“危機感知”與“超凡直覺”，合併生成高階技能“超凡感知”】
這是什麼感覺？
孟起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多了一種額外的視覺。
就像是玩遊戲時打開了第三人稱。即使是不用眼睛看，周圍的東西都能在腦海中形成畫面。
馬蹄的聲音，颳起的風，攻擊前灌注的殺意。這些有形的，無形的東西，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幅清晰無比的畫面。
雖然畫面抽象且籠統，但孟起現在可以不憑藉直覺也能判斷對方的位置了。
這種視角，就像是蝙蝠的超聲波，是對周圍環境微小環境的一種感知，然後通過直覺形成的清晰畫面。
孟起只覺得這東西一定是個逼格超高的存在，但對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得到，依然一頭霧水。
難道世間上果然有生而知之者？自己來這天賦覺醒，從此在統一天下創立後宮的王道劇情上一發不可收拾的走下去？
又是一陣勁風襲來，但連翻滾都不用，對方的攻擊軌跡如同未卜先知的被孟起看在眼裏。
只是一個側身，一槍從身旁擦過，孟起豪發不損。
兩道攻擊同時襲來，雖然是協力攻擊，但破綻百出。
孟起大大咧咧的往下一躺，刀光劍影就在他上方劃過。
“這些人到底會不會打架？”
顯然是否定的。
隨着一道亮眼的紅光。兩名騎士渾身浴血，被挑上了天。
場面一瞬間靜了下來，但，這並不能阻止殺戮的擴散。
一聲聲慘叫接二連三的想起，厚重的鎧甲絲毫不能給予騎士應有的保護。
“怪……怪物！”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但很快被更大聲的慘叫聲蓋了過去。
恐慌瀰漫開來，這些訓練有素的騎士們，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血腥，從來都是他們欺負別人，他們一直都是強者的一方，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極端不利的局面？
於是，第一個逃兵出現了。
“該死！逃跑者死！”
金甲人說著，準備親自去斬逃兵。但此時一個人影擋在了他面前。
金甲人瞳孔一縮：“別擋路！”
隨後壓低馬頭，向前衝鋒。
孟起微微一笑，隨後一個側身接后滾翻，避開了衝鋒的攻勢和隨後其揮出的刀氣。
“可惡！”
然而，就在金甲人說話之際，一片影子投射下來。
上面！
金甲人心中升起警兆，但自己攻勢才盡，無論如何都來不及轉為守勢。
甚至……連翻身下馬也來不及。
叮！
雙劍砍在後頸處，但卻被忽然升起的一個明晃晃的圓盤攔下，不能破其分毫。
二者只相交片刻，雙劍撤去，圓盤轟然破碎。而金甲人向後的一記橫掃只掛起一陣風，擊中了空氣。
“該死！”
金甲人渾身冷汗直冒，左右觀望，只看到一個令人可憎的臉龐笑嘻嘻的站在戰場中央，而另一個人不見蹤影。
金甲人看着自己的胸前。這塊護心鏡是極其珍貴的保命道具，如今已經破碎……而那樣一擊……自己無論如何也攔不下來！
“撤……快撤！”金甲人喊到。
騎兵們丟盔卸甲，連放狠話的都沒有，就這麼跑掉了。
孟起不由得感嘆，隊友會玩就是好，不枉廢自己創造的機會。
說起來，那個人呢？
戰場不起眼一角，傳來撲通一聲。
雖然聲音微不可查，但依舊被孟起的感知察覺到了，並忠實的反饋給他。
孟起一路小跑過去，果不其然，那女子正單膝跪地，雙手倚着一把劍，另一把放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不妙啊……
孟起摸了摸對方的額頭。
“啊，發燒了。”
於是，他想了想，說道：“妹子，我看你現在正被一種叫做‘劇情殺’的DBUFF纏上了，估計是沒救了。要不你有什麼遺言趕快說吧，我一定盡我所能完成它！”
妹子扶劍的雙手越來越抖，嘴唇張開又合上，似乎有什麼要說的。
孟起將耳朵湊到她唇邊，只聽其雖然虛弱，但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滾！”
說完，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
……
【正在掃描周圍環境，進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