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生第一次乘坐飛機
第三章平生第一次乘坐飛機
盼望了幾個月的這一天終於來到了,2015年7月16日,我們幾個去日本大阪的研修生相繼來到濟南遙牆國際機場。
我們乘坐的飛機是中午11:20起飛,我9:00點就到了機場。
當我從出租車裏把行李搬下來的時候,就看到研修生培訓中心的金經理和幾個去大阪的夥伴已經等候在國際航班出發廳的大門口。
見大家向我擺手,我也向他們揮揮手,然後推着行李車走了過去。
在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女孩的出現讓我感到很意外,看到他和李研手拉手地站在一起,我似乎明白了他和李研的關係。
剛一照面,我就覺的這個女孩很面熟,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就在我邊走邊琢磨的一剎那,三個多月前的一幕瞬間閃現在我的腦子裏:她就是我們應聘那天被李研碰掉手機的那位女孩!真沒想到他們倆個人有緣再見面,而且還發展到了手拉手的親密程度。
女孩兒的個頭在1.65米左右,身材勻稱,略顯豐滿,呈現着女性的質樸和善良,看上去與李研挺般配!我真為好兄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和這個女孩建立了深情的戀愛關係感到高興。雖然我對他倆的結識和戀愛有些好奇,但在這麼多人面前,我還是沒好意思張口多問。當我走到他們面前時,只是用點頭微笑的方式向他倆表達了親切友好的致意。
在三月中旬的面試中,富洋商行株式會社的曹社長共選了四個人,除了我和李硏之外,還有萊蕪市的劉海城和宋仲祺。
據說,曹社長會社毎年只有3個研修生名額,由於他和妻子分別有自己的公司(會社),所以每年可以招聘六名研修生。由於兩個公司都是自己家的企業,在選人用人以及人力調配方面大都由曹社長決定。
在招聘那天,金經理告訴我們:富洋商行的曹社長在大阪市中華商務理事會和馬來西亞中華青年理事會都兼任重要角色。他們會社的生意以國際貿易為主,和好多國家都有生意往來,會社的機械化程度很高,很有實力,不僅不會拖欠研究生的工資,而且每年都會給研修生髮一些福利,社長每個月還會請研修生聚餐,或者給研修生買一些肉和魚,讓研修生們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頓。每年至少組織研究生到外地旅遊一次。由於會社各種機械設備齊全,研修生的主要工作就是用機械設備裝車卸車,體力勞作的活很少。研修生能去這樣的會社,不僅可以很學到很多東西,收入也比較可觀!
聽了金經理的介紹,我們四個人當然不會有什麼猶豫和旁顧,所以當天就和社長簽了聘用協議。
研修生培訓中心的金經理是中外研修生協力機構的理亊,和日本幾家企業組合有着多年的協作往來,每年根據外國企業的需求在國內招聘研修生。我們這次去日本的各項手續,都是他的公司經手辦的,每個人交了報名費、申辦費、培訓費以及押金等近五萬元人民幣。如果辦不成,根據協議規定,沒有發生的錢,還可以給退回來。
向金經理這樣的出國勞務公司和培訓中心,在全國有很多家。據金經理介紹:正規公司或招聘出國勞務的培訓中心在國家商務部均有備案,中外研修生理事會章程對這一行業的工作和收費項目有明確的要求和規定,他們既是出國勞務的招聘單位,也是培訓單位,對外承擔著中方的擔保責任。
從某種意義上說,中方的出國勞務公司和日方組合是研修生的擔保管理機構,也是研修生在日本打工期間各項權益的監管機構,如果研修生和僱主之間發生糾紛,可以找日方組合或中方派出機構進行協調解決。
來機場送行的金經理是本次出行的組織者,他說:“你們這次去大阪的共有七個人,我負責把你們送上飛機,在大阪關西機場出口會有德島縣中日研修生組合理事會的王淑芬女士去接你們。她50多歲,中等個頭,是華人,已經去日本20多年了。她是佐佐木理事長的夫人,你們到日本后的培訓階段,就由他們負責,等培訓結束后,聘用的會社才可以接你們去上班。”
今天金經理所說的這七個人,除了被富洋商行株式會社聘用的我們四個人之外,還有李研的哥哥和另外兩名研究生,但他們三人和我們並不是一個會社的。
在李研的介紹下,我知道和她手拉手的女孩叫蘇麗麗,他家是濟南郊區的,被東京的一個食品加工廠錄用,據說她會比我們晚幾天去日本,這她次來機場是專門送李研的。看來兩人的戀愛關係已經發展到了難分難捨的程度。
李研嫂子也在送行的行列中,她雖然也和我們一起參加了赴日研修生應聘,可她卻在應聘中落選,只能等下一個應聘機會了。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載人的客機。再過兩個小時,我和夥伴們就能登上飛機了,真不知道人在空中“飛”的感覺是什麼樣子,如果不是去日本打工,我這輩子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坐上飛機呢!
在我們周家,我將是第一個乘坐飛機登上藍天白雲間的人,包括我的爺爺奶奶和我的父母在內,他們這輩子都沒有乘坐過飛機。
一想到能夠出國,能夠坐上飛機在天上飛,讓我這個全身沾滿泥土氣息的農村青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愜意和滿足!
看到幾個同行的夥伴與前來送行的親友戀戀不捨,也勾起了我的感懷!
我是昨天晚上從鄆城縣乘火車到的濟南。親戚開車把我從村裡送到鄆城縣之後我就和家人分開了。
當赴日的手續全部辦完之後,家裏人就忙着給我準備各種隨身攜帶的物品。聽說日本吃的東西很貴,家人就給我準備了滿滿一皮箱好吃的東西。有可以長久存放的豬肉火腿,有父親在河裏捕的小魚晒成的干,還有自家淹的鹹鴨蛋和一些鹹菜乾。雖然我多次跟家人說坐飛機帶的東西有限制,行李不能超重,魚呀肉呀一旦被檢查出來就會被沒收。再說我出去不是三天兩天,而是整整三年,沒必要帶很多吃的東西,我甚至跟爹娘開玩笑說“如果你們帶的東西夠我吃三年的,那是最好不過了!”
俺娘也笑着說,“如果你小子要是有能耐帶到日本,三年的吃喝娘也給你準備!”
娘給我帶的火腿肉足有四斤多,這個火腿帶着骨頭才有六斤左右。火腿還是在成都工作的舅舅在三個多月前來我家串門時帶來的禮物。爹娘一直沒捨得吃,直到在我將要出國的前幾天他們才將掛在廚房裏的火腿上的包裝紙剪開。
爹娘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火腿,根本不知道火腿肉是個啥滋味,雖然聞着挺香,但讓他們不放心的是,火腿已經存放了幾個月,也不知道變質還是沒變質?好吃還是不好吃?為避免吃完之後引起食物中毒,爹按着娘的意思把火腿肉切下來一塊兒洗了洗,炒熟之後爹娘先試吃了一點,第二天中午爹娘把剩下的多半碗火腿肉端上桌,對我和我媳婦說:“真沒想到火腿肉這麼好吃,跟現殺的豬肉兩個味!你舅舅說過,火腿這東西掛在廚房裏放兩三年也不會變質,我跟你爹還是不放心,怕吃壞了肚子,所以昨天我讓你爹割下一塊兒炒了炒,真是挺好吃的,我跟你爹吃了之後,這兩天也沒壞肚子,這才拿出來讓你倆吃。兒子如果吃好了,就把剩下的肉剔下來給你帶到日本去,你舅說這東西沒有冰箱也可以存放一兩年,俺在家裏咋都好說,你一個人在外邊不容易,吃飯別對付,別光想着攢錢,想吃啥就買!”
聽爹娘一個勁兒的叨咕火腿肉好吃,我只嘗了一點就沒再去吃。娘也許看出來我的心思,就夾了滿滿一筷子放進我碗裏,並說“兒子,你咋不吃呢?”
我說:“娘啊,你別夾了,我不喜歡這個味道,這肉你們留着吃吧,可千萬別給我帶!”
娘嘆了口氣對俺爹說:“他爹,你看這孩子真是?”
轉爾她又叨咕着說,“你不喜歡吃,我不信,記得你就舅舅來咱家的時候是你告訴我說火腿肉好吃,你在濟南吃過。現在怎麼說不喜歡這個味道啦?火腿留到現在,就是想讓你出國帶着地!”
我也堅決地表示:“這火腿說什麼我也不會帶,再說到日本后夥伴們都在一起吃飯,我怎麼好意思自己吃呢?還不得貢獻給大傢伙兒呀!我看你跟俺爹很喜歡吃,這火腿就留在家裏慢慢吃吧,我是真不喜歡這個味,當著舅舅的面,我怎麼能說火腿肉不好吃呢!”
午飯過後,媳婦個別問我:“火腿肉我吃着挺香,你咋不愛吃呢?”
我說:“你真是不明白呀,就這麼一條火腿,還是舅舅給爹娘買的,我就是再喜歡吃,也不能帶到日本自己享用啊!”
我跟媳婦說的這番話,還是被爹娘聽到了。在我出去的時候,他們把火腿肉一塊塊包好放進了我的行李箱裏。為了多給我帶些吃的,他們把可帶可不帶的衣服都替換成了食物,一邊往箱子裏裝東西,一邊用秤稱箱子的重量,直到把兩個行李箱裝到不能再裝時為止。
臨行前父母嘮嘮叨叨地反覆叮囑:“別太節省了,愛吃啥就買,日本東西再貴能貴到哪兒去!幹活千萬留神,碰着傷着自己遭罪,爹娘不盼你帶回來多少錢,只要平平安安回家比啥都強!”
雖然父母的叮囑和嘮叨都是多餘的,可我比任何時候都有耐心地點頭應允着。
在鄆城和家人分手時,我生平第一次伸開雙臂擁抱了我的老父親,父親也用他那佈滿老繭的雙手觸摸了一下我的胳膊,也許平時我和父親的溝通交流太少了,我感到父親很激動,由於夏天穿的衣服少,他那有些顫抖的手指上的繭刺甚至在我裸露的胳膊上劃出了兩道血紅的划痕。
此時,我才意識到,父親已經不年輕了,可他的雙手依然是那麼粗糙,依然像我小時候一樣不停地為我們這個家耕耘勞作着!一種對父母的虧欠感立時湧上心頭:我這個當兒子的真是,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也沒有讓他們享上福!於是我在心理暗誓,為了父母,為了老婆孩子,出去的這幾年,無論多麼苦多麼累,我都會挺過來,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辦理登機牌的隊伍按着左拐右折的圍帶排了足有幾十米,在我前邊開始辦理登機牌的李虎因為有一個託運的行李超重,需要將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些才可以再次托檢。在他和妻子打開箱子整理的時候,我看他們從箱子裏左一包右一包的拿出來不少榨菜和方便麵,李虎一邊整理箱子一邊埋怨妻子:“不讓你裝這麼多東西,非裝不可,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李虎妻子說:“倒一下箱子算啥,不是還有弟弟嗎!多出來的給弟弟帶着!”
聽嫂子這麼說,李研將自己的行李推到檢測秤上過了一下重量,看完秤后,他對嫂子說:“不多不少,每個箱子重量正好是23公斤。嫂子,我的箱子再裝也超重了,你把多出來的東西帶回去吧!”
見到李研將兩個行李箱過秤,我也推着行李車從排隊的行列中走出來,將託運的兩個行李箱和隨身攜帶的兩個小包都過了秤,只見兩個行李箱比規定的重量分別超出了差不多一斤,看完秤后,心裏顯的很沒底,於是對站在我身邊幫着過秤的金經理說:“也不知道我爹我娘怎麼看的秤,在他們幫我裝箱的時候,我反覆告訴他們每個箱子重量別超過46斤,可每個箱子還是多出來一斤!”
金經理說,“才多出來一斤,沒有事兒,箱子不用倒騰,只要沒有易燃易爆危險物品就可以通過託運!”
果然,輪到我換登機牌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沒有因為行李略有超重而重新整理。
當我們七個人全部通過關檢進入候機樓以後,通過明亮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停機坪上的一架架大飛機,對於我們這幾個人來說,這是一種很新奇的景象。於是,每個人都從身上掏出手機好一頓拍照。真是感慨網絡時代,機場的免費Wi-Fi讓我們立馬將拍好的照片發給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知道去了日本以後我們從中國帶過去的手機還能不能用?
登機的時刻終於盼到了,因為是第一次坐飛機,我非常希望我的座位是靠窗的。儘管登機牌上座位標註的清清楚楚,但當我一走進機倉還是有些發懵,在空姐的指引下,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還真是靠窗的,不免感到很愜意!
當飛機進入跑道加大油門轟鳴升騰的那一刻,我的心也隨之懸了起來,一種從未有過的莫名恐懼也在心頭縈繞,轉念一想,既然上天了,一切就交給上帝吧,據說飛機發生事故的概率僅有十萬分之一,不會這麼容易會被我們遇上吧!
也許第一次乘坐飛機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恐懼心理,但這種恐懼毫無意義,卻又不可避免地在自己的腦子裏出現。
隨着飛機的爬升,河流、城市、田野、山巒漸漸遠離我們的視線,在藍天白雲之上,飛機飛行的是那麼平穩,穿雲破霧時,受到氣流衝擊,偶爾會感到機身出現抖動顛簸......
在藍天白雲之上,在8,000至12,000米的高空裏,心緒越來越趨於平靜。潔白的雲在眼下慢慢移動,此時此刻,我似乎感悟到了什麼叫聖潔的天空,什麼叫聖潔的心靈!
飛機的一起一落,將把我從故土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我這個走出國門的青年農民內心世界在此時也得到了升華:我的祖國,我的母親,從現在起,我真的要離開你幾年了,在陌生的國度里,我將會度過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當我下次乘坐的飛機再一起一落時,我又會回到你的懷抱。
祖國,從現在起,我已經開始期待着回到你懷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