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謝謝
三個月後。
“恭喜少主出關,神功大成!”
“少主果然不負我等厚望,終成真仙!”
“少主大仙,法力無邊!”
一眾甲人半跪在剛剛出關的肖柏面前,送上一陣肉麻的恭維。
如果是之前的肖柏,聽見這番吹捧,還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頭卻又偷偷暗喜,而現在,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柏哥哥,你終於...”小萌兒一蹦一跳的想要過來蹭蹭,可是剛靠近幾步,卻發現了有些不對,連忙停下腳步,仔細凝視着肖柏的臉龐,輕聲問道:“柏哥哥?”
源自女人的奇怪敏感,讓她覺得面前這人或許已經不是朝思暮想的柏哥哥了。
不過小萌兒的出現,倒是稍微觸動了一下肖柏的心,讓他心頭多少有了點波瀾,原本已經麻木而冷漠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又伸手輕輕拂了拂她的頭頂。
小萌兒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氣流被灌注進自己的身體,瞬間覺得自己的力氣變大了好多,恐怕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可她卻不想要那麼大的力氣,更希望肖柏能像以前那樣,抱抱自己,親親自己,哪怕手一直放在自己腿上也無所謂了。
“抱歉萌兒,我必須維持住這個樣子,直到事情了解,此番事罷,還會變回來的。”肖柏用一種冰冷的聲音解釋道。
一邊的甲人也被他這副冷漠的姿態嚇住了,連忙問道:“少主,你這是...”
“無妨,我自己研發的仙人模式。”肖柏擺擺手,示意他們冷靜,“成就真仙,終究要講究一個忘情,斷塵緣,可我覺得那樣就不是我了,所以才想出來這個辦法,可以進行狀態切換。”
說著,他當著小萌兒的面,唰的一聲拉開衣袍,露出了一大片猙獰的傷口,從胸口延伸到腰腹,像是被小刀細細割出來的,看似雜亂無章,但似乎又隱約形成了一個形狀。
他把自己都做成了一張符!
痛肯定是很痛的,但是與太上忘情的代價比起來,又是可以接受了,而且以他如今的體質和掌握的知識,想要修復這些傷痕簡直易如反掌,只是暫且還需要真仙狀態。
小萌兒心疼極了,眼眶紅紅的,險些就要哭出來了。
肖柏連忙擺手把她送出了門派,害怕自己一時心軟,退出了這來之不易的狀態。
“好了,我們抓緊時間辦正事,東西都取來了嗎?”肖柏又接着問道。
“幸不辱命。”劍一和道一分別上前,奉上了手中的幾樣材料。
自從閉關之後,最後剩下的幾樣材料他都交給甲人們代為操辦了,其中幾樣能用錢買的倒是好說,就是那個聖者遺物搞得有些麻煩,因為肖柏看中的是別人靈山劍門的至寶。
不過他也不是閉死關,和外面還是有點交流的,為了這事,還臨時寫了一道符,交給了劍一,讓他去操辦此事。
那張符暫時被命名為次元斬,是他研究芥子石的成果,效果就是符陣空間禁區的簡化版,能方便切割那塊刻着劍法的石頭。
劍一這便揣着這張符,又叫上了畸形兒阿飛,趕赴靈山劍門,參與他們一年一度的招人盛會。
他本人是以特邀嘉賓的身份與會,阿飛則假扮成試煉者,一同混入了靈山劍門,最後裏應外合,從別人門派至寶上割了一小塊下來,揣進懷裏撒腿就跑。
沒人想到這個醜陋的畸形兒本身不咋的,偷東西和跑路倒是一絕,跑得比狗還快,三兩下就沒了影子。
當然,這也是有其他甲人幫忙掩護和肖柏暗中接應的緣故。
吳為被氣得直罵娘,當場廣發英雄帖,要號召天下英雄,一齊剿滅忘仙門這邪道宵小。
“如此,我明白了,辛苦你們了,等待符成,我先走一趟靈山劍門吧。”肖柏說著,伸手一點,幾件材料便自行飛去了他身邊,在空中稍加旋轉,便自行碎成了最適合制符的粉末狀。
而肖柏的另一隻手,則在空氣中隨意的寫寫畫畫,用內息畫出一套套符紋;那些材料化成的粉末又自行飛進了符紋之中,與之融為一體。
最後,幾塊石片從他袖裏飛出,接住了那些符紋,形成了幾張符。
整個過程,只用了幾息時間,幾張幻符級別難度的符便這樣製成了。
甲人們看得陣陣心驚,這樣的手段,完全超越了常理的認知。
“符陣已成,我去去便來。”肖柏說著,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還在門派里生悶氣的吳為,突然感覺到一股讓人膽戰心驚的龐大力量來到了自己頭頂。
他連忙出門一看,一位仙風道骨的年輕人正飄在門派上空,冷冷的打量着下面。
“事出緊急,向貴派借極劍石一用,未能提前告知,多有驚擾,特來告罪。”肖柏拱拱手,不卑不亢的說道。
他還真不是過來裝逼耍流氓的,而是打算和平解決此事,
“你...”吳為仔細端詳了一番這神秘而強大的年輕人,總覺得有些眼熟,心頭更是想要發火,可對面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卻又讓他明白那是自尋死路。
最後只能在心頭腹誹幾句:這難道就是忘仙門背後那位仙尊嗎?為何如此年輕?果然這個門派都是些喜歡裝嫩的老妖怪?
也不止是他,現場其他門人,包括過來助拳,嚷嚷着要剿滅忘仙邪道的江湖好漢們,也都沒人敢出聲大氣,只能低聲嘆道:“此子竟是恐怖如斯!”
“小小心意,以表歉意。”肖柏說著,又隨手在空氣中寫了套符紋,烙在石片上,又隔空送到了吳為手中。
接着,也沒等別人回應,他就自顧自的離開了,這個歉,道得有些霸道。
但誠意卻是十足的,吳為獃獃的望着手頭的石片,凝視着上面的紋路,過來好久,才噗通一下跪在地上,臉上卻已是淚流滿面。
在他凝視石片時,腦海中便被不停的灌注着信息,是由七招極意劍所演化出來的第八劍,將前面七劍融會貫通后,所融合而成的最終一劍。
吳為覺得自己有生之年若是能練會這一劍,或許有機會劈出之前那道切割天地的線吧?
自家的傳承被破壞了,雖然只是一點點吧,並未損害到極劍石的完整,還是能照常使用,只是面子上過不去,才會如此憤怒,可當這一點小小的損失能換回一招奧義絕技級別的劍法時,那就真是天底下最划算的買賣了。
“忘仙門...對劍法的領悟造詣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嗎?只是通過一小片碎屑,便能悟出這般可怕的劍法,從今往後,我等再也不敢自詡天下劍首了。”吳為低聲說道,接着便大聲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從今往後,靈山劍門不得再以劍首自居。
江湖一片嘩然。
而只是將天道知識稍微分享了一點出去的肖柏,已經不太在意這些世俗的看法了,從靈山劍門返回后,他便站到了正殿廣場上,幾張石片從他衣袖中自動飛出,再面前排列成傳送符陣。
“呼,要開始了,希望您不要怪我冒犯。”他將黑色書箱抱在胸前,嘴裏低聲呢喃道。
整個救援肖大牛的過程非常迅速,與黑色書箱同調,逼退鳥人分身,再啟動符陣,將父親接回來,要求一氣呵成,時間也僅有幾息而已。
因為他同調的時間恐怕只有那麼短。
“開始吧,辛苦你了,妹妹。”肖柏又低聲說了一句。
“沒事的哥哥,讓我們救回爸爸。”白苒在他耳邊低聲應了一句,語氣堅定無比。
“喝啊!”肖柏當即大喝一聲,運起全身修為,渾身衣物無風而動,腳下的符陣也開始逐一亮起。
在他選擇與黑色書箱同調的那一瞬間,一股癲狂、邪惡、又強大到讓人窒息的氣息頓時充斥着他的腦海,讓他覺得自己彷彿是只小螞蟻,在被一頭洪荒巨獸凝視着,饒是以如今的修為,都讓他膽戰心驚,險些站立不穩。
“呵呵,可愛的小傢伙...”一個滄桑而低沉的聲音同時在他腦海中響起。
音量並不高,但帶給他的衝擊卻像是在耳邊奏響了一口哄鍾,震耳欲聾,幾縷污血當即就從眼耳口鼻七個穴竅中留了出來。
黑色書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他覺得自己像是喚醒了一尊邪神,那句簡單的話,就像是邪神的囈語一般。
而遠在那片神秘空間中的鳥人和肖大牛,此時的狀況卻是比他更糟,鳥人才剛剛察覺到一絲異樣,便被一股洶湧而來的黑色浪潮徹底淹沒,一具真仙分身,毫無反抗的就此湮滅。
可這帶給他的創傷,還遠不止分身被毀這般簡單,一連串雜亂無章的囈語,也同時被分身忠誠的傳遞給了不知道躲在那裏的本體。
“呃!!!啊!!!”鳥人凄厲的慘叫着,身上噴出了一股股血劍,修為大損,傷勢不亞於之前的大海膽,當場就昏死了過去,陷入了彌留狀態。
相信過不了多久,他便會化為肖柏或者其他天道守護者的養料,再騰出一個真仙的位置來。
僅僅只是一段囈語,幾乎瞬間抹殺了一尊貨真價實的真仙。
“不要再玩這般危險的遊戲了。”那個聲音最後還提醒了肖柏一句。
“噗!”肖柏當即一口鮮血噴出,險些也昏死過去。
求求你不要再說話了,是我錯了好不好?
萬幸的是,那個可怕的存在還有着保護肖柏的想法,這樣鬧騰了一下之後,便重新陷入了沉寂,肖柏這才得以從那恐怖的壓力中解放出來,啟動符陣,救回了同樣重傷瀕死的肖大牛。
這可真是一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危險救援啊。
又是幾個月過後...
“所以說,你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咯?”養好了傷的肖柏,坐在大荒山的茅屋裏,衝著對面的肖大牛問道。
這會他懷裏正抱着小萌兒,身邊一左一右的擠着黑皮和雅兒,風劍香正在一旁用那手精妙的劍法替他削着蘋果。
“大概是個超脫了這個世界規則的某個存在吧,反正我是無法理解的,連天道也無法理解,大概是機械降神這樣?”肖大牛揉着下巴,模稜兩可的應了一句。
他身邊坐着白瑟,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不停用手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很顯然,肖柏多了個后媽,很快還要再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鳥人的屍體我已經收了,凄慘無比,他身上多出來的材料,以及空出來的這個位置,您二位有什麼想法嗎?”
“你留着自己玩吧,我們都不需要這些東西,只想着你快點要個小寶寶。”白瑟笑眯眯的說著,又有些不滿的瞟了一眼肖柏身邊的女人,有些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怎麼動作比我還慢...”
“那外面的事你們就真不管了?家族,門派,全都撒手不管了?就甘願在這荒山野嶺隱居?”肖柏又繼續追問道。
如今的忘仙門,已經逐漸取代了原來道門的地位,成為新一任的武林泰斗,每天都有無數人想要拜訪,更有無數心懷憧憬的年輕人想要投身門下。
即使距離當年的輝煌還差了一些,但相信那只是時間問題。
肖柏自然是忙成個工具人,很需要有人幫他一把。
結果卻看見兩位長輩又開始含情脈脈的對視,以此作為回答,頓時又覺得一頭包,哀嚎道:“不要這樣吧?你知道我如今多忙嗎?”
“你已經是成熟的主角,立派的龍傲天了,這些事,要學會自己處理了!”肖大牛很隨意的說著,又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催促道:“好了好了,以後也不用每個月來看我們了,自己忙自己的去...”
你是怕我打擾你的二人世界吧?我懂...肖柏腹誹了一句,這便帶上老婆們,準備離開。
不過在啟動傳送時,他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首望向立在茅屋外面的黑色書箱,低聲說了一句: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