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至洛城

洛城，武士殿。

信守府的武士殿是一個環形的結構，中央是一個很大的湖，湖中幾個小島長着茂密的草，這武士殿處處插着印着虎首的旗子，除此之外，他們似乎很喜歡桃花，在殿內的種了一大片的桃花。但是這些嬌艷的桃花始終掩飾不了這殿內的寒意。

冷霜之前也呆過陽虛和若水的武士殿，可是從來沒有一個武士殿讓她覺得這麼緊張，害怕，這裏的武士似乎天生不怎麼說話，只要一有時間他們要不抄着武士手記，要不就是練習刀法，要不就學習箭術。

奉命指導她刀法的是一個名叫趙陽的二十一段的武士，也就是滿段武士。趙陽是不苟言笑的人，對待刀法十分嚴肅。當然，對於這個活兒他不能違抗，縱使他心有不甘。看到冷霜，他臉上的表情更多冷峻了。這個人真的能學好刀法嗎？他看着冷霜刀上的武士結繩，心中少不了輕蔑，他可是16歲的時候就拿到了十八段的武士結繩，擁有同段武士的最高俸祿，因為倘若武士不達到10段，就不能拿到俸祿。

“你拔刀吧，我先和你打一場。”趙陽道。他看着這姑娘，也不去多想，倘若這姑娘真的不適合當武士，他大可當著顧二公子的面子直接說出來。

冷霜額頭直冒汗，明明她之前已經說了，就讓她跟着一個十二段的武士就好了，結果還是來了一個滿段武士，為什麼偏偏是滿段的武士，這究竟怎麼打？

趙陽見冷霜遲遲不肯拔刀，以為她是膽怯了，便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但是你好歹也出刀，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冷霜點點頭，拔刀的姿勢卻少了往日的行雲流水，趙陽一看，更是對着姑娘沒點好感，冷霜心一急，便率先出招，之前她已經聽了許凡的建議，便專心練好刺心的動作，她把自己的刀法命名為“一心穿”，這招她練了上千個日子，她決定把她使出來壓制對方。

一道白色的刀壓像蛇頭一樣直奔趙陽的心臟，趙陽乾淨利落地揮出一道刀壓，將冷霜的刀壓完全反擊過去，冷霜只覺得肩部一痛，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十幾步，不過趙陽倒是手下留情了。

“不錯，想不到像你這樣低段的武士竟也可以將刀壓使出這個地步。”趙陽收回刀。

冷霜沒有說話，反正在這裏，她都預料到要遭受一系列的嘲弄和輕蔑，她穩了穩身體，朝趙陽彎彎腰，畢竟表面上的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你就不用向我行禮了，你可知道，你還欠我三遍武士手記。”

冷霜一聽，只覺得腦袋發脹，“我可是犯了什麼錯，又要抄那些玩意？”

“當然了，一看你就沒好好打聽這規矩，剛才的武士一個月內不用參加評段，但是要抄3遍武士手記，你不是認識齊煥、葉恆嗎？，為什麼你就不好好問一問。”

冷霜才想起，其實到這裏之前，齊煥已經把武士殿的規矩整理成一個小冊子，只是她根本沒有翻過。因為她發現小冊子上面的規矩竟然有一千條，光是關於武士不能拔刀的規矩就有200條。為什麼不能拔刀，那麼武士拿刀的目的是什麼？冷霜覺得有點不可理喻，便把它甩在一邊。

“我抄就是。”一聽到一個月內不用參加評段，冷霜只覺得一陣欣喜，管他抄幾次武士手記，反正不用參加評段就是最好的。

“對了，你可別亂跑，今晚武士挑戰賽，你可要參加。”

冷霜猛搖頭，朝趙陽再次彎腰，便朝着藏書閣跑去，恩，先把那三遍武士手記吵完再說。

趙陽剛想說，今晚的武士挑戰賽是長樂府蕭三公子親自帶着武士來，不能缺席，誰知冷霜早已經跑開了。“算了，反正她是顧二公子的人，有些規矩自然是不用遵守了。”

顧惜柳看着在藏書閣睡着的冷霜，慢慢走到她的身旁席地而坐，拿起了那本厚厚的武士手記，隨手翻了一翻，轉頭問齊煥，“這就是武士手記嗎？”

齊煥點了點頭，隔了多少年，看見這本綠色的武士手記，齊煥依然覺得心中有沉重的壓迫感，記得以前在武士殿，他可是抄過武士手記100遍。當然了，顧惜柳從沒長時間生活在武士殿，他自然不會懂這本手記對於一般的武士意味着什麼。

真佩服連抄手記都能抄睡着的人，齊煥心想。

冷霜只是隱隱覺得有人進來了，迷糊中她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顧惜柳的聲音，但是眼睛實在是困得睜不開了，便隨手往旁邊一抓，一下子抓住了顧惜柳的肩膀，她一驚，瞬間睜開了眼睛，然後又轉頭看看自己抄的手機，幸虧沒有被墨水弄髒，便鬆了一口氣，放下自己抓着他肩膀的手，“顧公子，你來這裏幹什麼？我還要抄東西。”

“你是不是不知道今晚的武士挑戰賽，蕭漢高要來，你和我一起去。”

“不要，我不是要抄東西嗎？”冷霜心想，既然是武士挑戰，是不是又要拔刀打，萬一輸了不是很丟臉？這時候她對輸已經有一種很強烈的的羞恥感。

“你要知道，不去武士挑戰賽的後果是罰抄這武士手記10遍。”顧惜柳道。

齊煥聽了，暗自在自己腦海里將曾經默記於心的信守府的武士規矩翻了一遍，終於確認是沒有這一條，本來武士殿有幾千武士，怎麼可能讓所有武士都出現在武士挑戰賽，他們一般都會打聽好對方過得公子帶着幾名武士，然後分別是怎麼樣段位的武士，只要派出相同段位的武士就可以，然後再讓30個高段武士圍觀就可以了。一般帶武士來參加挑戰賽的公子是即將滿16歲，帶的武士可謂是為自己以後培養的武士，所以這些場合，一般都是會讓對方贏。

冷霜一聽，只得趕緊把紙稿收好，便匆匆跟着他走了。

蕭漢高是個天真無邪的公子，當然這得益於蕭紫芽和蕭一盼對他的保護。他這次帶了三個武士，一個段位為6，一個為10段，一個為18段，當然其他人在他的臉上根本尋不到一絲的緊張感和壓迫感。彷彿他就是來玩的，而不是來比賽的。

“顧哥哥，你可來了，這次比賽，我們就隨便打打，不過我帶的武士可是我最喜歡的。”一個自信樂觀的公子何嘗不是這樣。

“好。既然是這樣，那我們開始吧。”

“等一下，顧哥哥，你可要給我介紹，這是誰？”蕭漢高指着冷霜，滿眼的好奇。

“這是。。。”

還沒等顧惜柳說完，蕭漢高就走到冷霜面前，滿臉的笑容，“我知道了，這是你的妻子，對不對。”

齊煥在身後儘力忍住笑，旁邊的武士早就不由自主往身後退，低着頭，緊捂着嘴巴，冷霜滿臉通紅。

“我說你是來比賽的，還是來盤問我的？快去坐在一邊。”

長樂府的武士這時候過來朝着顧惜柳深深鞠躬，然後朝着他身後的齊煥和陳忘天行禮，便回到蕭漢高身邊。

蕭漢高點點頭，便慢慢走到一邊坐下。

要說長樂府的武士本來應該是不弱的，他們有溫淪等有名的武士，不過他們的武士最大的特點就是絕不好戰，能及早收手就收手，看破一切輸贏。

武士挑戰賽的規矩也無比的簡單，所有參賽的武士的，只要把對方的腰間的銅鈴削斷便是贏。當然顧惜柳對長樂府武士的品行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沒見過輸了還如此一臉平靜的武士，在第一場的比賽中，雙方派出的是6段的武士，僅僅是三個回合，對方的武士銅鈴便被削下。再看一眼蕭漢高，也是滿臉的開心，情緒絲毫不受影響。

第二場比賽前，是10段的武士之賽，當然這一場比賽時間也很短，他們只是進行了6個回合，這一場，同樣是長樂府輸了。

蕭漢高依然滿臉笑容，“你們回去可要好好地練習，看來信守府的武士真的太厲害了。”

顧惜柳緊抿着嘴唇，也罷，這規矩破了便是破了，反正對方都不在乎，可是再一細想，不行，畢竟是對方剛出殿的武士，別的規矩怎麼破這一條絕對不行，他轉頭瞪了一眼齊煥。齊煥頓時明白了，可他心裏苦啊，便尋思着哪一個18段的武士比較弱一點。

第三場，萬零被推着上場了，他拔出刀，故意出刀慢了些，誰知道對方的武士可謂真的君子，偏不要在這時候刺中他的銅鈴，他絞盡腦汁，和對方一邊打一邊想，對方的刀法並不弱，也擔得起18段武士的名號，可是就是刀法缺了些凌厲感，終於在8回合，自己身上的銅鈴落地了，他竟然開心得彷彿自己贏了比賽。

“真好。”蕭漢高跑到那名贏了比賽的武士面前，開心喊道。

齊煥低聲在顧惜柳耳邊說道，“要不讓比賽延長，再打幾場？”

顧惜柳搖了搖頭，“沒必要。”

蕭漢高走了過來，拉拉顧惜柳的衣袖說，“顧哥哥，你陪我玩吧，你一定要陪我玩啊。”

“不了，你要玩的話，自己去玩吧，我可沒空陪你玩。”顧惜柳一口拒絕。

“也好，那我們先去玩啦。”蕭漢高竟然沒哭沒鬧，徑直帶着他的武士跑開了。

“趙陽，你派人跟着看看，別讓蕭公子在這裏出什麼差錯。”顧惜柳隨即吩咐道。

“遵命。”趙陽便帶着周圍的武士離去了。

“顧公子，我也該回去了，應該抄一點武士手記。”冷霜舒了一口氣，幸虧不需要自己上場比賽，不過看了那些比賽，她覺得自己的實力應該可以超過10段的武士，整天和齊煥、肖滿這些超滿段武士比刀，有時候真的會懷疑自己的實力。

“你倒是很喜歡抄那些武士手記。”

“公子，那些規矩不是你規定的嗎？你們倒是很喜歡規定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我不過是在遵守你的命令。”

“你可以明天再抄。”

“我幹嘛要明天再抄，我趕快抄完了就可以練習刀法。”

“公子，你可要記得半月後蕭三公子的成年禮以及蕭大公子兒子的半月宴。”齊煥見到他們又要吵起來，趕快轉移話題。

“這個你準備就好了，對了，蕭三公子的成年禮就準備一隻妖鳥還有一些好玩珍奇的東西，反正蕭三公子就喜歡好玩的。”顧惜柳道。

“好。”齊煥點點頭。

“為什麼蕭公子年紀輕輕就娶了三個妾，究竟是什麼回事？”冷霜問。

“這你也好奇，這點事情有什麼好奇的？”顧惜柳聽后，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

“顧公子，冷姑娘，這，這，我不敢說。”齊煥看了顧惜柳一眼，猶豫道。

“算了，我也不想聽。”冷霜一看齊煥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不是好事，怕知道多了禍從口出，便作罷。

“你為什麼要打聽他的事情？”

“沒什麼，只是想多完成一些懸賞令的任務。”冷霜道。

“為什麼？那些任務也不是很好玩？”

“誰跟你說是因為好玩，我是因為要掙盤纏？”冷霜看了顧惜柳一眼，故意加重了語氣。

“可是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誰要你給我，我想要的自己買，以後我要跟依凝一起買一塊地一起生活。”

顧惜柳一時語塞，陷入了沉思之中。

冷霜見狀，便趕緊說，“那我先回去抄武士手記了。”

這一次顧惜柳沒有攔她，只是點了點頭。

武士殿的人，表面有多壓抑，背後可能有多放縱。

冷霜不過剛到幾天，這幾天她都在武士殿儘力抄寫着武士手記，抄累了就在旁邊睡一睡。

這天，趙思君、岳順、樂才是到藏書閣里抄書，不經意便看到了冷霜，於是一起走到她的面前，冷霜一下子警惕起來了，緊緊握住自己的刀柄。

“別這樣，我們毫無惡意，我們只是偶爾路過，你也在這裏罰抄書嗎？”趙思君趕緊擺了擺手，冷霜看了她的腰間，8段的武士，便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新來的。”

“哦，你就是那個，顧二公子的寵妾，對不對，我們還以為你不用抄這個？”趙思君笑着坐在她的旁邊。這個武士臉上有着一塊刀疤，卻不影響她燦爛的笑容。

冷霜臉一紅，連忙否認道，“你可真是開玩笑，他根本就不會娶我，我只是一個武士，當然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說來也怪可憐的，你可聽過嗎，前幾年在公卿府，一個女武士千方百計接近周大公子，甚至為了他獻出了自己的身體，結果淪落到被瘋狗咬死。”

“你跟我說這些也沒用，我只是一個武士。”冷霜聽完在心中打了一個寒顫，她想起了那些瘋狗。

“那你要跟我們出去喝酒吃飯嗎？”趙思君笑着說。

“不了，我還要抄這個。”冷霜不清楚他們的意圖急忙拒絕。

“好吧。”趙思君點點頭，便和岳順、樂才離開了。

沒過幾天，冷霜想不到又在藏書閣外面碰到了他們，趙思君看了一眼冷霜的腰間的武士結繩，笑了笑，“來啊，和我打一場，怎麼樣？”

樂才有點看不過眼，“別人才是三段的武士，你這是欺人太甚。”

“打就打，誰怕誰，武士不會在乎生死，拔刀。”冷霜便拔出了自己的刀。

趙思君也一下子拔出了自己的刀，岳順擰着幾壺酒，有點急，“趙思君，你還喝不喝酒，你這是幹什麼？”

冷霜率先出刀，反正她最近都有練刀壓，便一刀壓朝着趙思君揮了出去，樂才一看不對勁，這刀壓已經接近13段的武士的水平，便趕緊揮刀替趙思君一檔，勉強擋下那刀壓。

“冷姑娘，你這明明都是13段武士的水平，還帶着3段的武士結繩，是為了什麼？”樂才說。

“想不到你這麼厲害，我自認輸了，不該對你有那些看法。”趙思君搶過岳順手裏的手，拿起一壺便喝了起來。

“你別喝這麼多。”岳順急得直跺腳。

突然旁邊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你們又在這裏喝酒，是沒有抄夠武士手記嗎？”

聽到這裏，趙思君一下子輕輕把冷霜推開，對着迎面走來的兩個20段的武士馬上彎腰說道，“師兄，我們知錯了，剛才我們三個的確在喝酒，還被冷姑娘批評了一番。”

“知錯就好，先去罰抄武士手記5遍。”

“是。”趙思君看了冷霜一眼，調皮地笑了一下，匆匆和岳順、樂才走進藏書閣。

“冷姑娘，下一個月你可以直接參加10段以上的武士評段活動。”其中一個20段的武士說。

“好。”冷霜點點頭，有點後悔剛才使出了刀壓，但是同時卻莫名的興奮。

此後，趙思君、樂才、岳順、冷霜莫名成為了朋友。四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在深夜躲過高段武士的視線，然後溜出去，在一處不打烊的酒館喝點小酒，吃點小菜。

這日子竟然也過得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