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絕情一劍
子喬耐心將那夜誤傷鳳鸞的始末全部講出。柔和的目光如夏日陽光下的海水，深深凝視着羋玉蓉的玉顏。
當她瞧見這雙眸子，充滿堅冰的內心突然融化。語氣一改：“你既然為它塗了凝血散，為何鳳鸞仍會死去？”
“你不相信浮雲宮的凝血散嗎？”子喬用力咬向唇部，鮮血點綴在迷人的唇間，略有一些猙獰，又有一絲嫵媚。
“你……。”羋玉蓉伸出手卻又縮了回來，面上流露出急切。
子喬在傷口處塗上師門秘制的凝血散，只是眨眼的功夫鮮血便停止流動，傷口處開始慢慢結痂。
她喟然嘆道：“鳳鸞就像我的母親，陪我在桃花谷度過十八個春秋，每當我受到責罰、受到委屈時，它就會帶着我飛向高空俯瞰山河。”淚水奪眶而出，就像瓊漿玉液般甘香凜冽。淚水混着桃花味滴落在魔界土地化作晶晶之光。
結界內變得明亮，空氣中瀰漫著桃花香味，令人醉生夢死。
子喬輕輕捉住她的雙手，溫柔地道：“鳳鸞雖然不是為我所害，但也因我而死，我會想辦法賠給你一隻彩鸞。”
羋玉蓉輕聲泣道：“沒用的，這隻彩鸞已經活了兩千年，你去哪兒找這樣的神獸？”
他心裏倍感溫暖，就像三月的春風輕輕拂面，溫在臉上，暖進心裏。她的話在明顯不過，似乎已經原諒了自己。
羋玉蓉用力掙開纖白的嫩手，碰巧看到子喬流露於表的笑容，她面上一紅，斥道：“好一個齷鹺的小人，竟然趁機……。”她沒有說下去，臉上的表情已告知一切，怒火再次將她燃燒。
姜子瑜斜着眼注視着結界內的一切，唇角泛起一絲得意，忽然又有一些傷感。想起一笑和二哭剛剛所說的話，悲傷逆流成河泛濫在她的內心，久久也不散去。
子喬滿臉沮喪，望着怒火中燒的羋玉蓉：“您千萬別誤會，我……我沒有別的意思。”玉面之上飛起朵朵紅雲，言語間吞吞吐吐。
“哎呦！你們這是幹什麼？搞得劍拔弩張。”葉飛雲牽着紫蘭的手，面上帶着春風徐徐而來。
“師姐，虞大哥並非存有惡意。”紫蘭垂首低語，粉頸漸漸爬上一層紅暈直達嬌顏。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只不過捉一下手而已，值得大呼小叫么？”葉飛雲似乎不知道危險已經悄悄來臨，仍然站在原地得意的笑着。
青光伴着冷冽的劍氣洶湧而來。葉飛雲項間一寒，整個身體被冷氣所罩，五臟六腑變得寒冷。
“師姐，不要……。”
“住手……。”
紫蘭子喬同時出口。紫蘭跪在地上乞求着羋玉蓉，如水的大眼睛眨了眨，淚水如珍珠般顆顆落下。
“他年少無知，您就放過他吧！一切由我來承擔。”子喬神色凄楚，低沉的語氣中透着一股悲傷。
“好，那我就殺了你。”
“好不講理的女人，你徒有一副美麗的外表卻是非不分。”葉飛雲怒目凝望着羋玉蓉，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羋玉蓉怒指着子喬：“你殺了鳳鸞又編出這套說辭，而後又舉止輕浮，似你這般卑鄙小人也不怕辱沒了浮雲宮。”她情緒十分激動，更是指桑罵槐的連葉飛雲也一起罵了。
子喬的心很痛，悲聲道：“為何你不肯相信我？”
羋玉蓉冷哼一聲：“那麼埋劍山莊呢？這又怎麼解釋？”
子喬背過身去，哀聲嘆道：“人生本就充滿了矛盾，任何人都無可奈何。”凄涼的背影令人心酸。
“我好後悔與你在一起的日子，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寧願一劍殺了你。”羋玉蓉的心底又喚起了鳳鸞的慘死，埋劍山莊那些無辜的生命以及剛剛對自己的輕薄，種種加在一起迫使火山含怒而發。
“我說了這麼多仍是不能換取你的信任。”子喬心痛無比，沉默了一陣，又道：“如果你恨我，現在也可以一劍殺了我。”他背身面對着羋玉蓉，蒼涼的臉上劃過點點星光。他背負太多的委屈，太多的無奈，就像這道凄涼的背影一樣，默默的承受着一切，承受着愛一個人所帶來的痛苦。
“師姐，快把劍放下。”紫蘭雙膝跪地苦苦哀求着。
葉飛雲很不屑的哼了一聲：“這種無情無義的女人就不配擁有子喬的愛。”他情急之下將“子喬”二字脫口而出。
羋玉蓉聽到“子喬”時，渾身一顫，暗自忖道：“奇怪，他是如何知道我和子喬的事情？”她情不自禁望向結界外，希望可以看到子喬的身影，可惜什麼也看不到。
“我們拼着不要性命來到這裏，圖的是什麼？”葉飛雲指了指子喬的背影，接着道：“他為了見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而你卻這般不講理，當初若不是他，你的靈力早已經給了別人，難道他還不如一隻彩鸞嗎？”葉飛雲氣憤之下將胸中藏了很久的話終於說出。
“飛雲，不要說了，這一切都是我做的，鳳鸞是我殺的，埋劍山莊也是被我所洗，我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子喬不會做過多的解釋，他感覺到很累，左右也出不去結界，他乾脆承擔了一切。
當他轉身時，迎接他的是青光劍的無情，羋玉蓉的冷漠。
血一是如此的燦爛，如此的誘人，滴在劍身之上宛如一朵朵嬌艷的紅花。
子喬凄慘的笑了，整個身體變得麻木，絲毫未有疼痛感。那顆執着的心卻無比疼痛，再次被自己深愛的女人所傷，心裏留下的傷疤是永遠揮不掉抹不去。
羋玉蓉握劍的手在顫抖，她的目光痴痴如醉。他的眼神很熟悉，正是那個夢裏出現千百遍的眸子，忽然間變得很陌生很遙遠，就像曇花一樣，匆匆一現。
“師兄……。”葉飛雲涕淚交加，排山倒海的掌力攻向愣神中的羋玉蓉。
一聲悶響夾着一聲嬌哼，紫蘭退了三步，身軀就像暴風雨中的落葉，搖搖晃晃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