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切的起始
柔和的淡黃色燈光從大廳上方的多邊形水晶燈射出,勾勒出一個稜角分明的臉龐。
“唉——”
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從那滿是鬍渣的嘴中吐出。
也只有現在,我才不是那個低聲下氣的王了吧。
那個略顯滄桑的男人不禁想到。
他的額頭高而光滑,額眉間突出,眉寬眼長,眼角有微微黑影,高高豎起如火一般的黑髮彷彿宣誓着他那一生追逐的雄心壯志——
讓族人擁抱幸福和自由。
此刻他的眼神中卻無時無刻不在透露出一股疲憊,熟悉他的人也許永遠不會相信那個壯志滿籌,時刻帶給他們希望和鼓勵的王也會有這樣的一面。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壓力,只不過所處的位置不同,壓力的大小也不同罷了。
一條火紅的長毯在被打磨到光可鑒人的青色岩石地板上鋪開,從金碧輝煌的大廳門口一直延伸到王座下方的白色台階。
紫色的寶石做的王座與冰冷的白色台階產生了強烈的視覺差異,那地毯如鮮血濃稠的紅色更是為這怪誕的美感增添了一絲光輝。
男人坐在王座上環顧着空寂的大廳許久,眼神漸漸從那遙遠的地方逐漸聚焦,不知想起了什麼,他露出了一絲溫柔的神情。
“爸爸!”
伴隨着腳步聲,一個孩童跌跌撞撞的從外殿闖進來,瘦小的身軀緊緊包裹在帶有棕色護肩的白色戰鬥服下,身後的紅色斗篷對與這個小不點來說還是太大了,從遠處看向一團燃燒着的火苗。
思緒被打斷,男人很快收起了自己的那些平日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很快他的臉便綳成了萬古不化的冰川,威嚴的氣勢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在這空曠的宮殿中瀰漫擴散開來。
“爸爸,看!我在異族人的書籍中找到了一條很重要的信息!”
白色的手套緊緊抓握住一本厚重的書籍,書籍的承載材料已經開始腐爛,一些信息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孩童跑到男人附近后開始指認着幾句在書上還算清晰的字眼。
男人看着那孩童翻找到的那本異族的書籍,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孩童用本族語言寫的筆記。
男人不由得感到一陣失望。
隨意的翻閱了一下那本古老的書籍,上面大概描述的是有一種珠子有很多顆,集齊之後會召喚一種叫神龍的生物,神龍可以幫助召喚者實現願望。
荒謬而又無聊的故事,這大概是哪個弱小又無助的族群掌權者編織出來的“希望”吧。
不靠着自己的力量去爭取自己想要的,反而把自己的夢寄託給那所謂的神靈么?
想到神靈,那個男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煩悶,硬挺的眉宇隨着憤怒而逐漸扭曲。
“撕拉~”
孩童那期望收到鼓勵的眼神男人卻視而不見,直接撕毀了那本書。
“塔布爾!你是我貝吉塔王的兒子,整日裏不努力鍛煉,反而像那些被我們消滅的軟弱種族一般,沉浸在無用的知識之中?如果這些知識有用,他們也不會被我們毀滅!你一點也不像戰無不勝的賽亞人!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們應該用自己的拳頭來保護屬於我們的一切。。。”
貝吉塔王的話語氣漸漸低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你走吧,去一個偏僻的星球吧。”
。。。。。。
塔布爾小小的世界崩塌了。
他前些日子偷看到父親坐在王座上落寞的神情時內心不由得一痛,在那時就暗暗下定決心想幫父親解決父親的心事,最後,卻等來這樣的結局。
有什麼在臉上不斷的流着,塔布爾拿白色的手套擦拭了一下,才發現不知何時,淚水衝出了眼眶的束縛,不斷沖刷着那幼小的臉龐。
“是,父王。”
梗咽着把話說完,塔布爾衝出了冷清的宮殿。
也許我,本來就不適合戰鬥吧。
塔布爾內心想到。
塔布爾有着最純凈的王室血脈,也有着無數同齡少年都夢寐以求的天賦,但卻性情溫和,不喜戰鬥,從小便與賽亞人的族群格格不入。
現在這一刻,塔布爾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當初是否就該像父親一般鍛煉自己的能力,像一個真正的賽亞人男子一般成長。
白色的牆壁在勻速的向後退去,每隔幾秒鐘,就會有一個沉重的自動門進入視野,然後隨着塔布爾的移動向後退去,直到一個斜靠在牆壁上的人影叫住了他,塔布爾才停止了奔跑。
“喂,弟弟。”
也許是看出了塔布爾情緒的低落,那個身影叫住了他。
眼前的男人和塔布爾擁有相似的長相,稚氣未脫但已有些許稜角的臉頰,緊密挺直的鼻樑,英挺的劍眉,如火焰般豎起的頭髮,還有火紅色的大斗篷。。。。。。
兩者僅有的區別也許就只剩下塔布爾擁有的一撮劉海還有各自的氣質了。
“我從父親那裏聽說了你要離開,你。。。千萬不要給賽亞人丟臉,否則小心我殺了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高貴的賽亞人王子,要為我們的族群爭光啊!”
似乎還有什麼卡在喉嚨中沒有說出口,本來的安慰到了最後卻變成了激勵的話語,但是眼神中的那抹關心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謝謝你,貝吉塔哥哥!”塔布爾破涕為笑,“一定會的,我不論到了哪裏,一定會為賽亞人爭光的!”
“這個別忘了拿,最新款的戰鬥力測試儀。”
貝吉塔眼睛瞟向了別處,伸手遞給塔布爾一個墨綠色鏡片的儀器,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遇到什麼困難了可以回來找我。。。”
天花板上的燈把離去的貝吉塔影子拉長,直到那身影淡出視野外,塔布爾才收回了目光。
“踏,踏。。。”
許久,跑步聲才繼續響起,這次的跑步聲中還包含着一個孩子的堅強。
幾天之後,冷寂的宮殿卻又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個身材瘦弱,紫色皮膚的上身裸露在外,脖子和手臂上卡着金環,下身搭配一條湛藍的褲子,這身裝備再加上一雙長耳朵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的感覺。
另外一個身高極高,有着藍綠色的皮膚和白色長捲髮。瞳孔與嘴唇為紫色。脖子上懸浮了一個大大的淺藍色光環。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只是他們剛進來不久,宮廷的僕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他們不由得猜測着二人的身份,異族被俘虜的奴隸們暗暗記下了這二人的相貌,希望通過討好這兩位貴客來讓主人感到滿意。
等飯菜端上桌時貝吉塔王卻立刻趕走了所有的僕人,這讓部分沒搶到端菜露臉機會的人大感惋惜。
一時間宮殿的大廳又冷清了下來,除了那奇裝異服的二人外就只剩下貝吉塔王了。
貝吉塔是後來才偷偷潛入宮殿的,父王的“不予許任何人進來”的禁令居然也把他囊括在內,這無疑不勾起了他的好奇。
躡手躡腳的躲在王宮大廳的邊緣岩石柱子後面,斗篷的摩擦聲讓他不得不走走停停,生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白色的手套扒在了柱子後面,卻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貝吉塔王跪在地上,他的頭上放着那隻紫色怪物的腳。
但是貝吉塔王卻微微顫抖,不敢做任何意義上的掙扎和反抗,那紫色的怪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表情變得愈發的猙獰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弧度。
下一秒,他高抬的腳重重的踩下去,
“口邦——”
巨大的響聲伴隨着細微的煙塵衝擊着貝吉塔的心靈,宮殿中的氣流以貝吉塔王為中心迸發開來,席捲着冷清大廳里的一切。
煙塵散去,曾經光滑堅硬的青色岩石地板在貝吉塔王頭部的位置裂得粉碎,些許碎石不知被氣流的衝擊帶去了哪裏。
但是掉落在貝吉塔眼前的那一塊,卻沾染着猩紅的血液。
“。。。我讓你給我宇宙最好的枕頭,你卻給了我宇宙第二的,把第一的留給自己。。。”
眼前紫色的人影還在訴說著他憤怒的原因,貝吉塔王卻不敢對這可笑的說辭作出任何反駁。
畢竟,他是那高高在上的生命終焉之神啊,作為破壞的化身,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肆意妄為。
如果。。。我也擁有這股力量,是不是就能完成我的理想了呢?
視線逐漸模糊起來的貝吉塔王仍然沒有忘記他那份堅持。
全宇宙最好的枕頭現在正在某艘駛向偏僻星球的飛船上,作為一位父親給自己的孩子的送別禮物,這也是那個父親送出給孩子第一份的禮物,或許,會成為那個孩子陪伴一生之物吧。
“嗯。。。好像你的小兒子才離開宇宙不久,正在星空遨遊呢。。。”
破壞神抓着貝吉塔王的頭髮,兇狠的眼神慢慢變的玩味了起來,
“惹怒了神明,可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呢,但是很幸運,我是一位仁慈的神,我會考慮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破壞你的星球,要麼我殺了你的小兒子,你可以在這兩個選項中選擇一個。。。”
說著,破壞神那雙大眼睛眯了起來,身上慢慢散發出一種可怖的氣勢。
“。。。。。。”
本來是一道無比簡單的題目,畢竟自己的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可是為什麼話語到了嘴邊卻在喉嚨里卡住,連哪怕一個字符都發不出來。
原來我其實一直都不是很了解自己嗎?
自己不是每個日夜都朝思暮想着那個美好的理想嗎?
不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已經什麼都可以捨棄了嗎?
他。。。不是最令我失望的兒子嗎?
平日的淘氣,溫和的性子,還有那期望的眼神。
塔布爾,對不起。。。
爸爸我一直沒有說,
沒有對你說一聲
“好”啊。。。。。。
視線蒙上了一層霧氣,彷彿看到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貝吉塔王彷彿滄老了許多,嘴巴一張一合,卻吐不出任何音符,他的鬍子被滴下的淚滴浸濕,整個人只剩下了無盡的頹然。
“真麻煩,我來替你選吧,不如就破壞掉你的小兒子吧,他能死在我破壞神比魯斯的手上,你應該對此感到榮幸,哈哈哈哈哈。。。”
比魯斯隨手拋下了貝吉塔王,嘴巴不停的說著,即使在笑,卻沒表露出任何開心的感覺。
“不過,他現在飛的這麼遠,即使是我也有可能打偏,你應該祈禱我會打偏吧,雖然我已經有1萬5千年都沒有打偏過了。”
只見比魯斯伸出右手,張開了全部手指成抓握狀,這時在他的手心處突然產生了一絲淡紫色微光。
那個微光似乎有着莫大的引力,周圍的氣流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同時無數好似星光般的物質被牽引至紫色微光處,匯聚成更大的螺旋光球,光球內無數光點的位置在不停的變換,好似一個完整的星系。
如夢似幻。這是貝吉塔王想到的唯一一個形容詞,
“biu————”
沒有預兆,那個光球忽然消失了,不斷落下的落石和水晶燈把貝吉塔王拉回了現實。
過了一會,月光撒在煙塵散去后一片狼籍的王宮大廳,露出在場地中央站立的2人,
“喂,維斯,看看打中沒有。”
一改之前比魯斯兇狠的模樣,此時的他既嚴肅又認真,轉頭問向了在他旁邊的另一個人。
“是,比魯斯大人。”
不同於比魯斯粗獷的聲線,維斯的聲線反而顯得溫柔細膩些,他舉起了右手始終拿着的一個長長的法杖,把頭伸向法杖頂部黑色的魔法球,張大了一隻眼睛閉住了另一隻眼睛開始仔細的查看了起來。。。。。。